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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墨寶斷絕關系,談家重創

  “以后,你江都談家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你談家大小姐是死是活,也跟我毫無瓜葛。”

  談西堯顯然被她的話驚訝到了,低聲呵斥:“墨寶,不要說賭氣的話。”

  賭氣?

  以后就知道是不是賭氣了。

  談墨寶看都不看談西堯,對病房里的護士請求:“護士,能把不相干的人請出去嗎?我要休息了。”

  護士遲疑了一下,上前去請人:“麻煩你們出去。”沒見過這樣的父母,真是人面獸心。

  談西堯還站在那,不作聲,神色復雜地看著談墨寶。

  被驅趕的楊氏卻很憤怒,反唇相譏:“談家供你吃供你穿,你說斷就能斷?”

  談墨寶收住了情緒,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神冷漠,平鋪直敘的口吻:“我房間床頭柜下面有張卡,這些年你談家給我的錢,我一分沒動過,如果還覺得不夠,列清單給我,我賠,另外,我在談家所有東西,扔了燒了都隨你們的便。至于我這四年來輸給談莞兮的二十三袋血,我不跟你們算,當我無償獻血做了公益。”

  一口氣說完,了斷得一干二凈,從此以后,再不相干。

  談西堯面露不舍,痛心地喊:“墨寶。”

  棄之可惜是嗎?

  就像養了一條狗,平時打打罵罵,可有可無,可突然哪天狗跑了,又開始悲天憫人,像個受害者一樣彰顯自己的無辜與惋惜。

  可是,早干什么去了呢?非要她把對親情那點渴望都耗得一干二凈了,才來擺這幅慈父的嘴臉。

  談墨寶抬頭,哭過的眼睛又紅又腫,盯著談西堯那雙和她很像的眼睛:“你不是讓我死在外面嗎?”喉嚨哽了哽,她重重咬字,“那你就當我已經死了。”

  說完,她躺回病床,背對著,不再多說一句話。

  楊女士還想說什么,被談西堯用眼神逼回去了,站了一會兒,出了病房。

  一出去,楊女士就忍不住了:“這丫頭不是真要斷絕關系吧。”她心被提起來,“那我們莞兮——”

  談西堯呵斥:“夠了!”

  楊女士被吼得懵了一下,然后氣急敗壞了:“你嚷什么嚷,我難道說錯了嗎?那個小野種——”

  談西堯甩手一巴掌,把她所有到了嘴邊的話都截斷了:“楊萍樺,給莞兮積點口德吧。”

  楊女士捂著半邊臉,紅了眼。

  天光破云,終于放亮了。

  差不多早上七點,姜九笙才醒過來,她身上除了幾處淤傷,并沒有傷口,只是臉上卻一點血色都沒有,唇色發白,剛睜開眼,目光有些空洞。

  時瑾就躺在她身邊。

  他輕喊了一聲,她像沒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盯著天花板,目光放空。

  時瑾伸手,握住她的手:

  “嗯。”她回過神來,歪著頭看他,“時瑾。”

  時瑾把她抱進懷里:“沒事了。”伸手拂過她的臉,他哄著她,“沒事了,笙笙。”

  姜九笙偎著他,抬頭:“時瑾,我想起來了。”

  時瑾突然愣住。

  她神色恍惚,只是眼神清澈,亮得驚人,她又重復一遍:“我想起來了,刀是我遞給你。”

  只想起了這個。

  他的手,那把刀,那個花房,還有她把刀遞給他,他擦了指紋和她手上的血,大概是和集裝箱內的情形太像了,像重演了一遍,所以,她連起來了,這一段記憶。

  時瑾驚慌失措了,眼里的光影亂得一塌糊涂,愣愣地問她:“你在說什么?”

  她安安靜靜地偎在他懷里,平靜地陳述:“花房里只有三個人,陳杰是冤枉,殺人的不是你,那就只能是我。”

  時瑾立馬說:“是我。”

  她搖頭:“不是你。”他還要解釋,她搶了先開口,語氣出奇得平靜,“怪我,犯了糊涂,都懷疑不是你殺的,怎么就偏偏沒有想到,只有一個理由會讓你承認你沒有做過的事,”她抬頭,篤定,“那就是我。”

  這天底下,也就只有她,能讓時瑾扛下這殺人的罪,千方百計地讓她脫身。

  她恍然大悟,全想明白了:“難怪陳杰的口供那么輕而易舉就送到了我手里,是你想讓我聽到那些供詞是嗎?你想讓我以為人是你殺的,你想替我頂罪。”

  他一直防著溫書甯,可陳杰的口供太容易就送到她手里了,是她疏忽,忘了時瑾最會謀算,竟將她也算在了內,因為他知道,一遇到他,她會自亂陣腳,然后一錯再錯。等這殺人的罪,他扛了,然后,她定不忍心怨恨,日復一日,也就忘了,也就過去了,也就不再去究根問底地刨真相了。

  時瑾否認:“不是這樣的。”

  “時瑾!”她喝止,怒紅了眼,“我說了,不要騙我,我會很久都不原諒你。”低低呢喃了如此一句,然后斂了眸,失魂落魄。

  不怪他騙她啊,怪只怪,她手染鮮血,竟背了人命。

  時瑾小心翼翼地拉她的袖子,帶了討好與央求:

  她若怔若忡,失神的眼里凌亂不堪,只有驚慌無措。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時瑾扶著她的肩,試圖將她的思緒拉回:“笙笙你別想了,都過去了,算了好不好?”

  她怔怔地抬眸,用力搖頭:“殺人是要償命的,怎么能算了,而且,我殺的不是別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要怎么算了,她的心還沒有無堅不摧到手刃了生父還能心安理得,胸口像壓著千金的大石,重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眼里的光一點一點涼下去,她目光,變得恍惚。

  時瑾輕輕搖晃她:

  她像是沒有聽見,神不守舍。

  他伸手,捧她的臉,喚回她的思緒:

  她看著天花板,雙目空洞,白色的墻,映進眼底,竟是血一樣觸目驚心的紅色,是幻覺嗎?她仿若看到了那年溫家花房里血泊…

  “笙笙!”

  從早上到晚上,整整一天,談西堯來病房看了談墨寶四次,在她病床前懺悔、認錯,或者勸誡,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威逼利誘也都說了,打了一手苦情牌,他還從來沒對她說過這么多話。

  不過,談墨寶全當沒聽見,背著身,看都不看一眼,談西堯老淚縱橫也好,痛心疾首也罷,她都視而不見。

  姜九笙次日就出院了,隔天一早,談墨寶也卷鋪蓋走人,沒有回談家,不知道去哪了,號碼也成了空號,只讓快遞上門取件,拿了身份證與各種證件,以及帶了一句話給談西堯。

  “戶口等辦好了手續,就來遷出去。”

  談西堯才明白過來,他這個女兒不是賭氣,是真的斷干凈了,從此,山高水遠各不相干。

  孫氏兄弟一個傷了后背,一個傷了耳朵,沒有性命之憂,都在正當防衛之內,因綁架勒索罪名,被判處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七月上旬,央視曝光了一段采訪,一經播出,便立馬引起了公眾熱議。是與一位綁架罪犯的對話采訪,由央視主播蘇伏特別報道。

  蘇伏穿著筆挺的套裝:“你從事什么職業?”

  對方臉部打了馬賽克,身材矮小,聲音做了處理,屏幕下方配了一行字,以顯示身份信息,字幕:綁架罪犯孫某。

  孫某回答:“我是談氏藥業的試藥員。”

  蘇伏又問:“你伙同兄長于昨天下午五點綁架了談氏千金,并索要一千萬高額贖金,是圖財還是有別的原因?”語速不疾不徐,是標準的播音腔,沒有半分審訊的意味,卻讓人無處遁形。

  孫某看似是膽小怯懦之人,支支吾吾又顫顫巍巍,回答:“我姐姐是談家制藥廠的試藥員,上個月,我姐姐因為新藥的副作用,突然心臟衰竭,還沒送到醫院就已經過世了。”孫某停頓了一下,繼續陳述,“合同里分明寫了一旦發生意外,會賠償八十萬保證金,可談氏的人說我姐姐是自然意外死亡,和他們的藥物沒有任何關系,一毛錢都不肯賠。”

  “你能確定是藥物產生的副作用嗎?”

  孫某情緒略微激動,立馬說:“我姐姐身體很好的,肯定是他們的新藥有問題,而且不止我姐姐,我們漁江村有很多人在談氏當試藥員,前前后后已經死了好幾個人。”越說越激憤,孫某握緊了拳,“他們非但不賠償,還威脅我們不準泄露出去。”

  “為什么不采用正當途徑來維權?”蘇伏問孫某。

  鏡頭拉向孫某,他低著頭:“試藥員的維權本來就很難,而且勞動局根本不受理。”孫某又說,“我和我哥哥氣不過才綁架了談家的女兒。”

  采訪視頻到處結束。

  鏡頭一切,蘇伏坐在主播臺,一身套裝,短發淡妝,優雅知性,她面對鏡頭,目光專注,用專業的播音腔念道:“談家制藥工廠試藥人員頻頻死亡,卻拿不到賠償金,索賠無果,死者家屬被逼無奈之下綁架了談家千金,孰是孰非,自有公論。央視新聞特別報道。”

  話后,主播直視鏡頭,五秒鐘后。

  拍攝切斷,導播喊停,對蘇伏比了個手勢:“OK!”

  蘇伏頷首,從新聞直播間出來。

  負責后勤的工作人員拿了一瓶水給她:“蘇姐,辛苦了。”

  蘇伏笑了笑,對大家說:“大家都辛苦了,明天下午茶我請。”

  頓時,一片叫好。

  “謝謝蘇姐。”

  “蘇姐大氣大氣,比心。”

  幾個年輕的實習新聞人笑著起哄,氣氛很好。

  蘇伏年紀不大,不到三十就是“副高級別”的主持人,在臺里聲望極好,年紀輕輕,待人和善,有能力卻為人低調,人緣十分好,難怪晉升這么快,上到央視領導,下到普通幾層人員,沒有一個不喜歡蘇伏主播的。

  蘇伏向大家打了個招呼,先出了工作間,拿了手機,去外面撥了一個電話,幾聲后,接通。

  蘇伏眼里噙笑:“已經報道了,怎么謝我?”

  時瑾惜字如金:“互惠互利。”

  她幫他曝光談氏的內幕,她借此新聞高升,確實是互惠互利,時瑾一貫如此,做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

  蘇伏隨意的口吻,問了一句:“我聽說姜九笙也一起被綁架了?”

  她還聽說,孫清貴這段采訪視頻特意隱去了姜九笙的部分,整個綁架案,關于姜九笙的那一段,別說是新聞報道,就是警方那邊也遮得嚴嚴實實。

  時瑾淡淡回道:“與蘇女士你無關。”

  然后,電話被掛斷了。

  蘇伏失笑,眼底意味深長。

  央視揭露談氏藥業的弊行之后,藥品稽查局便嚴查了此事,確實發現談氏藥業在試藥這一塊,存在違紀行為,漁江村先后三人因試藥而亡,談氏應承擔部分責任。

  對此,談氏藥業管理層積極配合調查,聲稱是內部管理私吞了賠償,懲罰整頓之余,也對受害的試藥員按照合同內容予以了賠償,并且公開道歉。

  不過,公眾不接受,一致抨擊談氏是黑心企業,輿論攻擊不斷,談氏制藥遭到抵制,短短幾天,談氏藥業便大出血,損失慘重。

  正當談氏處于風口浪尖時,又生變故。

  談西堯這邊火燒眉毛,那邊,秘書周越又急匆匆來報:“董事長,我們好幾家合作方,都要求了終止合作。”

  屋漏偏逢連夜雨。

  談西堯從老板椅上跳起來:“都簽了合約,怎么能說終止就終止。”

  話是這么說,可人心難測,不是都講理的。

  “已經收到了好幾封律師函,根本連協商的余地都沒有,好像,”周越抬頭瞧了瞧談西堯心急如焚的神色,壓低聲音,“好像約好了一起落井下石一樣。”

  談家千金還在醫院躺著,談氏名聲掃地,現如今,生意伙伴也拆伙了,壞事一樁趕著一樁,這霉運跟玩兒似的,盯上談家了。

  談西堯怒急攻心,喉頭一哽,差點背過氣去,咬著牙說了一句:“到底是誰在背后搞我們談家。”

  御景銀灣。

  書房里,手提開著,秦中的視頻接過來,除了他,還有幾個sj’s的高管在一旁,匯報完工作,秦中說:“六少,已經趁火打劫了,搞不死也要談家吐出幾口血。”

  時瑾顯然心不在焉:“趁這個機會,收一點談家的股份,當是利息。”

  秦中會意:“我明白了。”話題一轉,又道,“另外——”

  “笙笙,你起來了。”

  老板的語氣很驚喜,隨后,視頻被掛斷了,秦中and高管們:“…”

  時瑾走到書房門口,把姜九笙拉到身邊,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又摸了摸額頭的溫度,看起來沒有大礙,他還是不放心:“好點了嗎?”

  她出院之后,便一直精神不振。

  姜九笙點頭:“嗯。”

  “餓不餓?有沒有想吃的?”這兩天她胃口很差,人也消瘦了,時瑾緊張得不行。

  她說:“不餓。”問時瑾,“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時瑾彎腰,湊在她跟前:“要在家陪你。”低著頭,與她一般高,他軟軟地說,“笙笙,親。”

  姜九笙笑了,親了他一下。

  他在哄她呢。

  關于溫家花房的案子,時瑾絕口不提,想她忘記,成日里陪著她,哄她歡喜,她也會笑,只是眼里總帶著幾分陰郁,笑不達眼底。

  談氏藥業試藥一事很快就被別的熱門事情沖淡,當然,網上也有傳聞說是談家雇了水軍,曝了其他新聞來引來注意,可不管怎樣,談氏的名聲是全毀了,在制藥行業,一旦有了黑點,不得民心,市場經營就不會那么容易了,必定大不如前,這制藥界龍頭企業的招牌,談氏是掛不了多久,這江都首富的位子,談家也坐不了多久了。

  禍不單行,談莞兮的手術拖不得了,只是,凝血功能有缺陷的心臟病患者,手術難度太高,心外科的專家聚到一起會診后,仍舊沒有把握,風險太大。

  當然,專家會診時,有一位醫生沒有來,天北的金字招牌時瑾,心外科的權威醫生不來,這會診的氛圍異常悲觀。

  楊女士一早就找來醫院,在心外科大鬧。

  “我要見時瑾。”

  楊女士用命令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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