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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周氏狗咬狗,時瑾醉酒要哄

  剛走出徐家不遠,泊油路兩邊的綠化帶里躥出來一個人影。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

  徐蓁蓁募地抬頭,瞳孔一縮:“你還來做什么?”

  她的冤家,周氏。

  深秋的天,周氏裹著件薄襖子,弓著背,顯得個子更矮,幾步就走到徐蓁蓁面前:“你害得我兒子孫子都坐了牢,你媽也打電話跟我說她要回娘家了,現在我一個老婆子,你不管我誰管我。”

  徐蓁蓁聽這老太婆義正言辭的惡語,氣笑了:“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警察能抓到我哥?”事到如今,也不怕翻臉,她直接甩了臉色,“周愛蓮,你這個老刁婆以后離我遠一點。”她冷哼了聲,罵,“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東西。”

  周氏是個潑的,聽不得別人罵她。

  “你個小賤貨還敢罵我。”她一把拽住徐蓁蓁的頭發,用力扯過來,“我弄死你個賠錢貨。”

  一邊罵,一邊掐徐蓁蓁腰上的軟肉。

  周氏年輕的時候務農,身體一直很硬朗,老家經常要走山路,力氣很大,徐蓁蓁頭發被扯著,疼得她頭皮發麻,腰都直不起來,又舍不得松開手里的行李箱和包,被周氏拖著甩來甩去,她彎腰弓背,頭朝下,痛得直叫:“你干什么,快松手!”

  周氏兩只手扯著徐蓁蓁的頭皮,見她一直捂著包不松手,眼里瞬間冒了精光:“你在徐家拿了什么好東西?”

  徐蓁蓁下意識松開行李箱,抱緊包:“沒有,就是一些衣服。”

  這么護著,肯定有好東西。

  “你給我拿來!”周氏一把搶過去,包的拉鏈被生生繃開,周氏一瞧,果然有首飾,“你還想一個人獨吞,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邊罵著,一手拽住包帶,一手扯徐蓁蓁的頭發,用力把她往后拖。

  徐蓁蓁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推搡間,包被周氏搶了過去,她一股腦倒在地上,將里面一條鉑金項鏈和一對珍珠耳環撿起來,往襖子里面的口袋里揣。

  先前為了應付姜家和喬方明,她的首飾都賣的所剩無幾了,只剩這條項鏈與耳環還值點錢。

  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還給我!”

  徐蓁蓁瘋了似的,抓住周氏的胳膊,只是她還穿著高跟鞋,腳下不穩,周氏狠手推了她一把,人就摔地上了。

  周氏啐了一口,吐了痰:“小賤妮子,死了算了。”

  罵完,她扭頭就跑。

  徐蓁蓁急紅了眼,從地上爬起來。

  “周愛蓮,你把東西還給我。”她穿了高跟鞋,一歪一扭地去追,臉上的口罩早被掙脫了,那條疤痕猙獰扭曲,“周愛蓮——”

  前頭,哪里還有周氏的影子。

  徐蓁蓁在徐家養嬌了,就是個軟架子,沒跑幾步就沒有力氣了,高跟鞋磨得她腳跟生疼,她氣得尖叫了幾聲,把行李箱扶起來。她身上已經沒什么錢了,走投無路,咬咬牙,又折回去,按了徐家的門鈴。

  徐家的幫傭阿姨出來了。

  徐蓁蓁催促:“快給我開門。”

  “你請回吧,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

  口吻冷硬又公式化,完全是在打發她!徐蓁蓁面紅耳赤地吼:“這是我家!”

  這里,她住了九年。

  她不信徐平征會心狠到這個地步,怎么說她也認他當了九年父親。

  對方面無表情:“徐市吩咐了,以后不能讓外人進來。”

  好啊,徐平征。

  徐蓁蓁冷笑,笑著笑著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她當了九年的市長千金,養嬌了手,端高了架子,現在沒了徐家,沒了衣食無憂的庇護,她還怎么活。

  晚上十一點,街上的霓虹璀璨。

  徐蓁蓁拖著箱子,走了很久,找了一個偏僻的巷子,里面有家門面很舊的旅舍,她走進去,撲面而來的味道讓她想吐,很大的酒氣,還有煙味,混著隔夜飯菜的一股餿味。

  一進去,靠邊擺了一張桌子,桌面上結了厚厚一層黑色的污垢,一個肥胖的男人抬起頭,深秋的天,還穿著一件發黃的背心,男人約摸四十多歲,胡子邋遢,一雙金魚眼往外凸,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徐蓁蓁。

  “住宿?”

  一開口,酒氣沖天,男人露出一口黃牙,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徐蓁蓁身上。

  她戴著口罩,不自覺后退了一步,點頭:“嗯。”

  男人對她笑了笑,目光往下,掃了一眼徐蓁蓁的裸露的小腿:“六十一晚,一百兩晚,押金三百。”

  她一路找了很多家,這家已經是最便宜的。

  徐蓁蓁猶豫了一下:“可不可以不用押金?”

  男人抬頭:“不可以。”

  一雙金魚眼渾濁,帶著赤。裸裸的淫色。

  徐家慈善拍賣后的第三天,在家里搞了次家庭聚會,七大姑八大姨都請來了,老爺子的目的主要是帶姜九笙去認認人,最重要的是,收收見面禮,房子車子票子什么的,都走一波。

  姜九笙哭笑不得,被塞了一堆東西。

  徐老爺子大概是看姜九笙在慈善拍賣會上拍下了一個青銅香爐,以為她喜歡,硬是送了她五六個,大的小的銅的鐵的,她就是再不懂古董,也知道那玩意不便宜。

  徐老爺子大手一揮,說給她玩了。

  徐家還請了姜九笙的養父母程彥霖和姜玥芝,連程會也過來了,姜九笙對這對養父母不親近,和程會還能說上幾句話。

  程會不怎么愛說話,低著頭看了很久的手機。

  姜九笙隨口問:“女朋友?”

  程會抬頭:“還不是。”

  還不是,也就是以后可能是了。

  “是秦蕭瀟嗎?”

  程會也不隱瞞:“嗯。”

  想來,秦蕭瀟已經撬動了程會這個悶葫蘆,這兩人,倒也合適,程會斯斯文文的,沒什么脾氣,卻制得住秦蕭瀟,連她囂張跋扈的小性子都被程會徹底磨平了。

  “她好像很久沒有演戲了。”

  秦蕭瀟在娛樂圈一直不瘟不火,秦氏娛樂也沒有給她很好的資源,以前還會演一些配角,近來,是徹底消失在熒幕了。

  程會解釋:“她轉行了,當了舞蹈演員。”

  姜九笙神色平靜,也不太意外:“很好啊,和你正相配。”

  程會是舞蹈老師,想來,秦蕭瀟是因為他才轉行的。

  手機震了幾下,程會起身:“我出去接個電話。”

  來電:秦蕭瀟。

  姜九笙淡淡笑了。

  “程老師,你在哪啊?”

  程會靠在門外的墻上:“在徐家。”

  秦蕭瀟在電話里問,聲音很輕柔:“今晚的舞蹈賞析課你不來了嗎?”

  “林老師會幫我代課。”

  “那我的課題怎么辦?”她問得小心翼翼,帶著幾分試探的味道,“晚上我能去你那嗎?我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要問你。”

  程會回得很快:“不要來。”

  “哦。”聲音聽上去有些郁郁寡歡,秦蕭瀟也沒有再說什么,卻也沒掛電話。

  她喜歡程會,從來不隱瞞,認識她的人與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她追了他兩年了。

  程會舔了舔唇,解釋了一句:“我不知道幾點能回去。”

  她立馬說:“我可以等你。”

  他一句話,她就又雀躍了,很容易滿足。

  程會默了片刻,回了一個字:“好。”

  晚飯很熱鬧,徐家擺了三桌,徐老爺子弟弟一家都來了,大人小孩其樂融融的。姜九笙性子慢熱,若是不熟,便有些冷清,沒怎么說話,時瑾陪著她,時不時拉她出去,把她親了一頓再進來。

  她和程彥霖夫婦關系不親不近,雖說一起生活了八年,卻與陌生人沒什么兩樣,話很少,倒是徐老爺子很熱情,端了杯酒去敬,客套地問:“程先生,飯菜還合不合胃口?”

  程彥霖連連點頭,有點拘束。

  徐老爺子沒架子,一副熱情好客的樣子:“之前那幾年,還多虧了程先生一家對我們笙笙的照顧。”

  程彥霖性子悶,不太會說話,他的妻子姜玥芝女士接了話:“我們沒做什么,都是六少幫襯著。”

  六少。

  一聽這稱呼就知道了,時瑾手底下的人。

  徐老爺子咧嘴:“呵呵。”他言歸正傳,談點合時宜的話,“現在笙笙的身份大家也都知道了,這還姓姜是不是不太合適?”

  程彥霖在秦氏的分公司里當個小會計,不太會曲意逢迎,生硬地附和:“是不太合適。”

  嘿,說到點上了。

  徐老爺子就問了:“那改名和戶口的事?”

  這才是老爺子今晚的正事吧。

  程彥霖沒注意,看旁邊的妻子姜女士,姜女士下意識看向時瑾,語氣戰戰兢兢,征詢:“六少,您覺得呢?”

  徐老爺子:“…”

  果然,時瑾的惡勢力啊。

  時瑾正在給姜九笙夾菜,沒抬頭:“戶口和身份證上,我會幫笙笙改姓徐,她是公眾人物,大眾習慣了她以前的名字,要更正不太容易,姜九笙這個名字可以作為藝名。”

  老爺子想了想:“這樣也好。”扭頭,笑著問姜九笙,“笙笙覺得呢?”

  她點頭,給時瑾夾了一塊剔好了刺的魚肉。

  徐平征坐她旁邊,盯著時瑾碗里那塊魚,有點想夾到自己碗里來,問時瑾:“那遷戶口呢?”

  時瑾慢條斯理地吃了那塊魚肉:“不急。”

  徐老爺子and徐平征:“…”

  時瑾厲害的一批啊!

  大概因為戶口沒遷成,徐老爺子有點不舒坦,不舒坦了怎么辦,叫上家里幾個酒量好的,通通去給時瑾灌酒…哦不,是敬酒。

  時瑾來者不拒,禮貌周到,風度極好。

  十點,家宴散了,徐家的親戚們離開的時候,對時瑾都是贊不絕口,夸他樣貌好,氣質好,紳士又貴氣,君子之才實乃良配,徐老爺子就呵呵了。

  十點半,姜九笙把時瑾扶回了房間,方才在外面,還面不改色,這會兒房間門一關,他就倒在了她身上。

  酒氣很濃,將他身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都遮蓋了。

  姜九笙扶他坐在沙發上,湊近了看他:“醉了嗎?”

  時瑾搖頭:“沒醉。”

  眼里細細碎碎的水光,迷迷蒙蒙的。醉了呢,只是酒的后勁還未起,尚且醉得淺。

  他酒量好,醉酒的時候不多,姜九笙心疼他,給他脫了外套,哄著:“睡會兒好不好?”

  時瑾搖頭:“不睡。”他摟住她的腰,說話還算正常,眼里有些微醺,說,“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姜九笙好笑。

  時瑾盯著她看:“笙笙。”

  “嗯。”

  飲了酒,他唇色紅,像涂了胭脂,只是似乎不愉悅,唇線抿得僵直,抱怨著說:“他們想搶走你。”

  他喝多了,話會很多,而且黏人。

  姜九笙耐心好:“誰?”

  “徐家的人。”

  似乎從她認了親之后,時瑾便時常患得患失。

  姜九笙伸手,指腹在他唇上輕輕刮了一下:“搶不走,我是你的。”

  就算有了家人,她一樣是他的,除去已逝的母親,她和時瑾相識最久,她所有的歲月里都是他,深刻又無可替代,縱使是血緣,也不會有半分改變。

  她是徐家人,她是時瑾的人,這兩者,有歸屬上的差別。

  時瑾似乎聽進去了,因為酒精的緣故,他臉上有幾分薄紅,眼里也是淡淡的緋色,水汽氤氳,不像他平時矜貴的模樣。

  “是搶不走,以后你的孩子,會跟我姓時,不姓徐。”他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這樣想,有個孩子也不是太壞的事。”

  姜九笙笑著看他,指腹被他刮蹭得有些癢,她縮了縮,又被他握緊了,他在她手背上啄了一口,撐著身子起來:“笙笙,我們去生孩子。”

  他牽著她往床邊走,腳步晃悠。

  酒沒醒呢。

  姜九笙拉住他:“你喝了酒,不能生。”

  時瑾似乎在思考,又牽著她回了沙發,他半躺下,讓她坐在腿上:“那你摸摸我。”他靠近她,呼吸很熱,說話時有淡淡的酒香縈繞,他抓著她的手,往衣服里塞,“笙笙,摸摸,你摸我我會很舒服。”

  也就醉酒的時候,他這個樣子,跟博美如出一轍。

  姜九笙哭笑不得,等手捂熱了,才伸進他衣服里,順著腹部,輕輕地往上摩挲。

  時瑾身子滾燙,喘得厲害,眼圈越來越紅,沒忍住,不知是舒服還是不舒服,叫出了聲。

  她不敢再摸了。

  他不樂意,抓著她兩只手環在腰上:“笙笙。”

  “嗯。”

  他歪著頭看她,眼里星辰璀璨:“明天回我們自己家。”

  “好。”

  時瑾被哄好了,就埋頭在她脖子上蹭,蹭幾下親幾下,喝了酒,身子沒力,整個壓在她身上。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磁性,有些啞:“其實,我不喜歡你有朋友,更不喜歡你有家人,我希望你只有我一個,只認識我,只在乎我,只看我,可我怕你不高興,也想多一點人疼你護你,所以我忍著。”

  姜九笙安安靜靜地聽他絮絮叨叨。

  平時不會說的話,酒意上來,他娓娓道來,什么都同她講。

  “事實上,”時瑾帶著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他抬頭,盯著她的眼睛說,“我這里很壞,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所有好的一面都是做給你看的。”

  他眼里一片深沉的墨色,望不到底,望不到邊,像要把人吸進去,盛有水光,還跳躍著火光,他說:“笙笙,我的偏執癥,沒好,一直都沒好。”

  “我見不得血,會想發狂,尤其是你的血。”他低頭,唇落在她臉上,聲音很低很低,帶著克制壓抑的沙啞,“你不要怕我,我可以裝成任何你喜歡的樣子,你喜歡什么樣的我,我就會是什么樣的人。”

  像一抔檸檬水突然淋在心口,把她的心臟泡得又酸又軟。

  她聽不得他這樣的話,太心疼,覺得難受。

  時瑾低頭,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抬頭看她,眼神專注,明明全是酒后的氤氳,醉得一塌糊涂了,里面映出來她的影子,依舊是清清楚楚,沒有半點模糊:“笙笙,要是哪天我忍不住了,裝不了了,你會不會不要我?”

  姜九笙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用力吮了一下:“真想把命給你,那樣你是不是就信我了。”她伸手,在他泛紅的耳垂上輕輕捏了捏,“時瑾,你可以有恃無恐的,我離不開你。”

  時瑾笑了,趴在她身上,笑出了聲,然后抱著她,滿足地滾來滾去。

  真的跟博美一模一樣。

  姜九笙用哄博美的語氣哄他:“你別動了,喝點水好不好?”醉酒了容易口渴。

  時瑾聽懂了,撒手,說:“你喂我。”

  她說好,起身去兌了一杯溫水,把杯子端到他嘴邊:“張嘴。”

  時瑾撇開頭:“你親一下,我就喝一口。”

  姜九笙拿他沒辦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時瑾就喝了一口,很小的一口,然后別開臉,等著她親下一口。

  果然是醉了,一點都不乖。

  ------題外話------

抱歉更晚了,寫得順停不下來,還有一更,查完錯別字就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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