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不用青青自己查,戶部來了一堆的查賬的高手,一個個的把四家的情況查了一個底掉,而秦家反正抄家了,對著賬冊對著庫房一一對比,順便還查了幾個兵部的蛀蟲,才搜回去,就給他們弄回家去了。少帝真是被氣瘋了!
四個輔臣沒清官就算了,結果連兵部那些人都要雁過拔毛,還是人嗎?只是一天的工夫,若是過了十天半月,看風頭過了,他們再弄點什么,他也會好想一點,但是結果呢,一天!
少帝怎么嘔氣,青青管不著。青青一回自己宮里,就聽說西門開去了天牢,少帝正式讓大理寺來審理此案。青青想想天牢就在宮城邊上,于是,自己也就跟著過去了。
守門的是大理寺的,他們見過青青,就算不知道她是公主,也知道能走到這兒,也不是一般人,根本連問都沒問,就放她進去了。
天牢的布局其實和開封府大牢差不多,連氣味都差不多,不過明顯這里高大上一點。地上都是大大的石板鋪就,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感覺到那種刻骨的冰冷。
天牢里很安靜,遠遠的都能傳來西門開的聲音,他此時的聲音很不耐煩,顯然,這是因為青青。少爺的脾氣,這會子終于全面的爆發了。
“那不是十年前的事兒。”秦相的聲音有些嘶吼,當然,遠遠的,還有一點理直氣壯。那口氣就像是在質問西門開一樣。他們之前每年都會收到大量的財物,這個,他們真的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青青牢房的中間有一套桌椅,這里應該是天牢獄卒們休息的地方,只不過,現在,那些人都不見了。青青安靜的坐下,聽著他們的審問。
“十年前的事也說說,十年前賬本已經查清楚了,說幫著發家致富也不為過了吧?”西門開心情不好,對著秦相自然沒什么好言氣的。
“十年前越國公就是大家的財神爺,每年他們派人進京,都是各家的大事,那會子,誰家沒拿他們的財物。這是先帝知道的,之前也跟我們說,當是他老人家賞的,大大方方的收下就是。若是不信,可去看看先帝起居錄,我記得那是光祿二年春天。”這會子,秦相就一臉的冷笑了。問別的,他還不一定有這么理直氣壯。光祿二年,那是三十年前。
青青起身,慢慢的走到審訊室。
“你是誰?”秦相看到了青青,一位宮裝的美人,雙手在袖子里,不過呢雙眼透著有點熟悉。他終于想起來了,昨天少帝看他的眼神就是這樣,他突然全身有些顫抖起來,他現在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他們一直以為少帝用這個女孩在試探群臣的底限,少帝真正要認的是那個帶在御書房聽政的小胖子。所以他們一直在試探,在反對,畢竟一個私生子想認回來,這是朝廷法度所不能容忍的。
“殿下!”西門開沒想到青青來了,側身走到一邊。
“光祿二年,說這話時,是先太后之前還是之后。”青青沉聲問道,“那時,你官至何職。”
“之后,小…下官那時、那時腆為秘書少監。”老頭全身的肥肉都顫了起來。
“那是什么官?幾品!”青青不懂,轉向了西門開。這會兒,她只能問他了。
“秘書丞是秘書省副官,掌管古今圖籍、國史實錄、天文歷數等。從五品!”西門開低頭沉聲說道。
“那年你多大?”青青想想,看看秦大人。
“四十五歲。”秦大人還有點自得,能在四十五歲做到從五品,在他同等的官員中,算是十分快速了。
青青點頭,默默的離開了。所以自己那位汪外公還真是很了不起了,一個三十多歲就做到了正五品,還是一個“窮”官,連嫁女兒的嫁妝都沒有,自己的夫人出門拜拜都沒丫環和馬車,被人擠死了?
而審訊室里,秦相好一會也沒回過神來,半天:“她是誰?”
“昭陽公主殿下!”西門開冷冷的看著秦相,他的腦子還不錯,青青進來問什么光祿二年的話,那時,為什么她特意要進來問一下,那是先太后事件之前還是之后的話。是啊,一個從五品秘書省秘書丞都能得到越國公府大量的財物,而且是在皇帝剛剛廢后,并且清洗了柳家之后。時間點果然十分耐人尋味了。
“皇上要認回她?”秦相有點驚恐的看著他。
西門開有些不耐煩的正想說什么,但是突然抬頭,他可不是傻子,他只比青青傻那么一丁點。若是談審訊,他比青青要強不止一點。他分得清什么叫“認回”,什么叫“收養”。不過,他沒說話,只是抬頭審視了秦相一下,“我們談談你的庫房吧!”
天牢外站著唐冷,他下午事多,后聽說青青來了天牢,想想還是過來碰她。青青沒搭理他,自己也沒坐上自己的車輦,自己默默的攏著手往回走。
“殿下?”唐冷想想還是跟在了后頭,看青青不搭理自己,還是忍不住叫了她一下。
“從賬上看,其它三家情況差不多嗎?”青青沒停下自己的腳步,她還要想事兒。首輔七十五,其它的三位應該也不會更年輕。搜出的錢應該也差不多,那么這四個人,應該都不是。他們都是從底層做起,然后也是那種不容易被控制的。不然,他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樣的人,就算越國公活著,他也不會真的相信,變數太大了。所以,他要找的人不在這些人里。
“是,其實想用查賬的方式,找出細作,可能性不太大。”唐冷跟在后頭輕輕的回道,他覺得青青也有些幼稚,查賬若是能查出誰與越國公府有關系,真的太天真了,原本兵法里就說了,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誰會把秘密的事放在賬冊里。
“不是找細作!”青青懶得跟唐冷說這些,決定換一個話題,“太常寺其實和禮部的功能有點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