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順著越文欽的手看過去,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岳母?你妻子多大?”
“是未婚妻,十六了,岳母在她五歲多時就去了。最近才得知岳母是被人所害,沒想到開棺之后會是這樣,岳父立刻想起,先外公外婆之癥狀與岳母最后時情形相近,堅持開棺。沒想到竟是滅門之案。”越文欽長嘆了一聲,這些天,他一天不說幾次都不算站在這兒了,他已經能說得神形俱備了。正說著,他看到什么,忙撇下少帝,自己上前,“這位客人,請不要走進繩內。”
“去,你們不是騙錢吧?這哪里像是死人。真是死人,讓老子砍上兩刀試試,看看他們跳不跳起。”那漢子滿嘴噴起糞來。
“這位客官請自重。”越文欽黑了一下臉,但還是伸手請了一下。
“那為什么不讓老子上前看看?”那大漢又上前一步,似乎想把越文欽逼開。
“就是,就是,這些尸首一定是假的。”一個小個子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在邊上陰陽怪氣起來。
“這里是寺廟,而這里還有先人之遺體。各位若是覺得喬家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可劃下道來。在這兒擾了先人的安寧,只怕各位也不得安寧!”越文欽寸步不讓,雙手抱拳,朗聲說道。
“真的尸體才是遺體吧?”又冒出一個人。
而那個小個子一下子竄進了繩索之內,似無意的碰掉了供桌上的長明香油燈。眼看著,那香油燈就掉進了貞娘他們的棺材里。
少帝揮了一下手,邊上的太監和幾個黑影一下子竄了出來,有的去接住油燈,有的踢飛了那個小個子。有的站在了越文欽的邊上,攔住了挑事的眾人。
少帝進了繩索圍住的棺材區,自己對著棺木一揖后,伸手試了一下楊翰林的鼻息后,又伸手號了一下他的脈膊。如此這般的他三人都一一試過,最后接過太監遞上的毛巾,慢慢的走到了差點騷亂的民眾前面。
“是尸體,看上去像是沒死多少,皮膚還有彈性。不過,三人都化過妝,三人的手已經開始泛黑了,跟仵作說的一樣,汞不可能永遠保持尸身。”少帝看上去有點遺憾的樣子。
而剛剛那被踢飛的那人似乎想逃走,不過被小崔抓住了后頸,嗐嗐的笑了起來,“小子,想毀尸滅跡,你也不怕子孫受累?”
那小個子想說什么,小崔一掌打在他的下巴上,下巴被打錯位,口水和眼淚直流。小崔當自己沒看到,隨手一綁,再對著那大漢和在一邊打邊鼓的中年人拍了一下手,“兩位自己來,還是讓爺動個手呢?”
那大漢和中年人對視一眼,一齊伸出了手,但在小崔過來時,兩人一齊抬腿,把小崔踢倒,而這時西門開用劍鞘打中一人的后膝窩,而劍尖則指向了身手更好的大漢的喉頭。
“不想束手就擒,就往前走一步。”西門開的臉跟涂了臘一樣,一臉青灰,眼睛里滿是血絲,看上去比眾人都累一般。
那中年人被擊中了膝窩,人本就跪下了,看到那劍尖對著大漢的喉頭,忙磕起頭來,“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小的們只是收了人銀子,說這里就是邪教行騙,說讓小的們揭破此事,就是大功一件。”
“帶回去!”西門開黑著臉,收了劍。
小崔踹了大漢一腳,邊上衙役們也都攏了過來,把三人一塊綁走了。
西門開這些日子一直在廟里,他心里的疑問一直沒有解決,青青也累得很,任誰跪了十幾天經之后,還能有力氣管別人。而西門開也知道喬大勇和青青把事情弄得這么大,就是在等兇手坐不住,于是,他這些日子,就在側殿的房頂上,還從家里調了幾個高手過來,就算要抓人,他也希望自己親手抓住。任誰這么待幾天,也會熬得不成人形的。
“西門大人,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回越文欽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輕輕的勸道。
西門開搭理他就怪了,自己幾步借力跳回了側殿的房頂,自己解下自己腰間地銀壺,自己往嘴里倒著參茶,他就不信,他找不到真相。
“他誰啊?”少帝忙上前看了一眼房頂,小聲的問道。
“西門家的西門開大人,大理寺核查司的。”越文欽忙對著少帝一揖,“這位大人,剛剛真是謝謝您了!”
“看來你們這些日子還得再經心些,這回大白天就來了,只怕…”少帝笑著一擺手,回頭看看三具尸體,“里頭有事啊!”
“是啊,什么仇啊?”越文欽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少帝輕輕的搖頭,“越是這種案子越不是為了仇。”
越文欽抬頭看著少帝,少帝自己咧嘴一笑,背著手輕快的離開。越文欽看著他身后跟的人,眉頭輕輕的跳了一下。
柳大人盯著下面三個人,這三個剛進開封城的逃犯,剛剛小崔他們已經查出了,他們在外地犯了案子,不想去那窮鄉僻壤,覺得要玩就玩票大的,哪里知道,剛進城就被人框了過來。
小崔也是祖輩的干衙役的,是人是鬼他一眼就看得出來。當然知道他們身上痞子習氣后,就能確定這三個一定是剛來的,幾翻的連削帶打,這三位就招了。心里那叫一個悔!
“你們連小地方的捕快都沒糊弄住,就敢進京城?”小崔當時就拍了他們。
他們能說啥?只能悔不當初,還不如去個窮鄉僻壤。
柳大人能說啥,他也不能說啥,這三人能有什么用。擺手,準備讓他們退下,但小崔一弓身,“大人,這三人是見過收買他們之人的,不如請江師父畫一下畫像。”
“可以畫像?那又如何做得準?”
“請大人放心,江師父是做得熟的。”小崔也不介意,柳大人剛來,他是不懂,而他們是辦案辦熟的。本來這事也不用跟柳大人說的,不過,現在喬大勇不在,按著規矩,他們都得先把事情交待清楚。
“請江師父過來當著本官面做。”柳大人在外做地方官多年,他自己本就擅長丹青之術,但卻知道,光憑著描述畫出畫像有多難。所以他倒是很想看看,這開封府還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