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這兩天很崩潰,當然,不是完全因為青青。是因為青青說那么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古書竟是假的。而經過了細心的研究,她和柳大人一塊證實了,青青說得對,這本書就是假的。
黃氏崩潰了,她珍藏了三十年,手都不敢多摸一下,結果青青只是遠遠的看了眼就說是假的,竟然還讓她說對了。這讓她情以為何堪?
柳大人倒是挺開心的,拿著書反復的看了很久,也問了黃嬤嬤很久,反復的問,見每一次黃嬤嬤說的都是一致的,他還是興致勃勃。
“老爺問了多久了,怎么還在問?”黃氏覺得丈夫自己都快不認識了,明明自己都要崩潰了,為什么他還在問,為了多少次了,自己都要背出來了。
“一定是像貞娘了,喬大勇是粗人,哪里懂得這些?不過,能把孩子培養成這樣,喬大勇倒是了不起了。”柳大人輕輕嘆息了一聲。
黃嬤嬤低頭,默默無聲。
黃氏想想,也點頭,“倒是忘記了,青青要嫁的是干什么的?”
“聽說是個廚子,不過看著規矩倒是不錯,還有就是對小姐極好。”黃嬤嬤低頭沉聲說道。
“所以她和她娘一樣,選擇了一個平凡的人。”黃氏皺緊了眉頭,“我得跟她再談談,貞娘怎么那么早亡?真的嫁一個粗人,以為很幸福?”
柳大人沒作聲,他已經知道西門家最早向喬家求親的,而且老太爺親來,他這兩天特意和西門開相處了一下,倒是覺得西門開各方面還不錯。
“老爺!”黃氏看柳大人沒做聲,扯了他的袖子一下。
柳大人沉吟了一下,“好了,當初貞娘的事,我們在外任,雖說老師有寫信告知,但好些事,我們也鞭長莫及。現如今回來了,倒是不太好伸手了。”
“不行,我得去跟青青談談,她這般的聰慧,怎能做個飯館的小老板娘。”黃氏堅定的搖頭了,“黃嬤嬤,你去叫青青過來一次。”
“夫人!”黃嬤嬤低頭輕輕的叫了一聲。
“你讓我去見她不成?”黃氏差點沒跳腳了。
“奴才想的是,小小姐聰慧過人,有些事,若是不清清楚楚,只怕她是不會應的。”黃嬤嬤低頭沉聲說道。
“她在說什么?”黃氏又氣悶了,她用了這么多看書的時間在這兒跟他們說話,現在卻說這種讓她聽不明白的話。
“她是太聰明了,只怕不給一個解釋,她根本就不會認我們。既然不會認了,她又怎么會聽我們的呢?”柳大人剛剛想的也是這個。
“是啊,多么的聰明,我們叫她來,就是要告訴她真相的,結果她竟然憑著您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猜到了全部,這個孩子真是…若是男孩…”黃氏想到這兒都不禁有些嘆息了,若是男孩子,這樣的智慧,根本不用像她一般只能躲在深閨之中,以讀書畫畫自娛了。
“也不知道喬家知不知道。”黃嬤嬤忍不住說道,她急死了,自己跟著黃氏嫁過來,跟著她擔驚受怕了這么多年,到了她這個歲數,竟也不得閑,這兩口子能不能讓她省點心。她是看著貞娘長大,嫁人,然后看著她幸福了五年,她死亡不怪任何人,只能是天妒紅顏罷了。她也遠遠的看著青青長大的,一直照顧青青的上灶娘子就是柳家的下人。青青重病時,她也心急如焚,她也透過上灶的那位娘子給青青送去了不少好藥和大夫。
那天青青過來請安,她親自去二門相迎,那還是她第一次真實的接觸到這個孩子,她才明白,她對這個孩子是有特別感情的。所以她那天很失態,但她也深深的明白,喬家把青青養得很好,就算沒有自己的遠遠的關注,青青也被帶得很好。
而她送書時,也清楚的知道,青青并不是那種平凡人家的十五歲少女,她比自己從小帶大的黃氏聰明百倍。
“是啊,喬家知道嗎?老師當初有沒說過?”黃氏忙看向了柳大人。
柳大人搖頭:“老師的信你不也讀過嗎?只說覺得喬氏一族急功好義,市井中頗有人望,貞娘與喬家大郎幼年相識,頗有情誼…”
柳大人慢慢的默念出當初關于貞娘的婚事的那封信。
“你呢?你在京城,你覺得貞娘嫁得好嗎?”黃氏轉向了黃嬤嬤,自己的奶娘,把貞娘托負出去之后,他們出京外任,柳大人覺得京中還得有人看顧,于是把黃嬤嬤留下了,順便看看楊家有什么要幫忙的,她能搭把手。黃嬤嬤認字不多,寫信寫得也七零八落的,他們遠在地方,自是信息不暢的。再說,當初楊先生跟他們寫信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當初大小姐被西門家西門編撰看上,要強納為妾,幸得喬家及時下聘,以解燃眉之急。而喬爺似與西門老大人有舊,倒是幫著把事平了。”黃嬤嬤回話還是不錯的。
“西門家要強納進士之嫡女為妾?”柳大人手上的杯子輕輕的叩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似西門編撰無意遇見過大小姐一次,心慕之,未與家里商議,就送了聘禮。后西門家收回了,還向楊老大人道了歉。”黃嬤嬤對這件事很清楚,當時她也急,她只是個下人,說句不好聽的,老爺子在京中留的人,也只夠打聽一下消息,她那時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貞娘打包送到柳家的任上去。其它的事,等著老爺回來再說。等著喬家出手,她其實還是這么想的,在她看來,這是前有狼,后有虎的事。所以她真去了楊家,問清楚了,貞娘這是故意等著喬大勇著急,去求娶于她呢。知道了這層,她自不會把這些事寫進信里告訴柳大人夫婦了。
“為何沒傳口信,寫不清,難不成也說不清?”黃氏跳腳了,這種事,竟然事情過了十五六年才告訴自己。就算他們沒空帶孩子,這種人生大事,他們也是想知道的。
“奴才錯了。”黃嬤嬤退了一步,也懶得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