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沒注意聽祖父和父親在說什么,她在看小紫,她覺得這女孩有點不對。當然,她也不介意家里多一個人,剛剛越文欽有一句話打動了她,晚上進她房間給她換煤,太尷尬了。細想了一下剛剛越文欽的話,這位是被大戶人家發賣的,她看過書上說過,大戶人家發賣的,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原由。
“被人遣出來是犯了什么事嗎?”青青抬頭輕輕的問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被家里贖出來的。”小紫忙上前急急的說道。
青青皺著眉頭,上下打量她,終于走近了小紫,動了一下鼻子。輕輕的蹲下,拉開她的褲腿。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傷痕,有新有舊,有的看上去竟然是剛剛的,還在滲血。
“誰干的?”何氏跳了起來,原本她是不支持家里買人的,可是看到那些細得跟麻桿一樣的小腿上全是傷痕,一下子氣著了。
“為什么?”青青站起來,拉起她的手,看看她的手臂。手臂上也是傷痕累累,她不忙著同情,她對于這種身份不明的人,萬不敢放心的。
小紫縮回了手,嘴閉得緊緊的。
“越大哥,送她去白大夫那兒,養好傷讓她家去。錢以后還到柜上就成了!”青青搖搖頭對越文欽笑了一下。
“大姑娘,奴卑能干活的,請您收留奴卑吧?”小紫一下子跪下了,淚流滿面,“姑娘,奴卑的哥哥是借銀子贖的奴卑,若您不買奴卑,奴卑哥哥怎么辦啦!”
“我們是小康之家,若是你在原主那兒有什么事,我們家擔待不起!”青青毫不動容,只是平靜的看著小紫解釋道。
“沒有,真的沒有。奴卑之前侍候小姐的,我們一起長大,小姐從沒對小紫有什么不滿意的。只不過,上個月小姐突然病逝了,奴卑就被放到了廚房。因為沒做過廚房的活計,所以常被媽媽教訓。姑娘,奴卑真的沒有犯過錯。”
“上個月死的小姐?”青青想了一下,“上個月死了三位小姐,不過養得起你這樣丫環的,只有城東費家了。死了的費二小姐聽說剛剛與布王張家定親,因為著涼就一病不起。費家為了與張家再續前緣,于是重新換了庚帖。是嗎?”
“是!我是伺候費二小姐的,二小姐人很好,她是嫡出的,不過三小姐也放在太太身邊養的,跟二小姐也只差著月份。”小紫忙說道。
“這孩子不聰明。”青青轉向了越文欽苦著臉。
“不然就活不下來了。”越文欽笑了,“再說,她哥哥問我借的錢,所以你不留下他,虧的是店里的錢。”
“二嬸,麻煩你了,別讓她進我房間。換煤的事,我可以自己來。”青青轉向了何氏。
“我先帶她去看傷,這是什么人吶?看把孩子傷的。”何氏可不管他們在說什么,她現在就是覺得把一個小姑娘傷成這樣的,都是壞人。
“哦,二嬸,麻煩白大夫寫個傷情的證明。”青青看著何氏笑了一下,“總不能被人說,她到我們家才這樣的。”
“對對對,這是應該的。”何氏忙拉著小紫出去了。
“青青…”喬爺皺緊了眉頭,他自是知道孫女跟何氏說的不是實話,但他還是等著何氏出去了才開口。抬頭正想說啥,卻看到堂屋外還站著一個人,定睛一看,眉頭又一跳。
大家原本等他說話的,不過看他的神態變化,忙隨著他的目光下去,一齊看到西門開。
“喬爺,家祖派晚輩過來道歉,之前的約定可以取消了,請千萬別煩惱。”西門開深深一揖。
“沒事,原本就沒什么約定。你回去吧!”喬爺看看喬大勇,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還是不樂意青青和西門開談,笑著擺了一下手,把剛剛的事抹平,順便對喬大勇一擺手,“老大,你送西門大人回去,跟西門老大人回個話。”
“喬爺,我想跟青青談談,單獨的。”西門開深吸了一口氣,看喬大勇怒視自己了,忙深深一揖,“沒有癡心妄想,只是想跟她談談。”
“我店里有事,喬爺,晚上吃湯包成不?今天有很好的河蟹,我留了一些。”越文欽堅定的要回避了,當然偷偷的看了一眼青青和西門開,一臉的八卦的樣子。
“我要吃飯!”喬爺給了他一個白眼,自己背著手去衙門了。至于說青青要不要跟西門開談,那是青青的事,他不管了。
喬大勇倒是想把西門開趕走,可是看青青那遲疑的樣子,輕輕的拍了他一下:“沒事,想見就見。”
青青牽了一下嘴角,先看向了喬大勇:“爹,費二小姐的死應該有問題,您關注一下。”
“我被停職了!”喬大勇一翻白眼。
“爹!”青青歪著頭,聲音拖得老長。
“知道、知道,等著小紫的驗傷回來,我再做事。”喬大勇擺手,看看西門開還在下面站著,想了一下,“你們去青青書房,那里暖和。”
青青對西門開強笑了一下,一伸手,自己讓開了道路。
西門開對著喬大勇一拱手,對著青青讓開了路。
青青坐回了書房,這里果然暖和多了,里面也充滿了果香。雖說這些天她很少坐這里,但是越文欽還是每天按著何氏說的,天天把這里烘得暖暖的,擺上橙皮。
“若是覺得太悶,可以開窗。”青青在暖包里拿出了溫著的紅棗茶,給他倒了一碗。
“不用,抱歉!”西門開對著她還是一禮。
“您想問什么嗎?”青青笑了一下,示意他坐,自己也坐下。
“抱歉,我不知道長輩們之間會有那種淵源。不過也好,至少我們可以說是天意弄人。”西門開輕嘆了一聲。
青青呆了一下,這個詞是這么用的嗎?欺負她是理科生嗎!對他牽了一下嘴角,決定說點她覺得有用的,“你對費家這件事怎么看?”
“你對我就沒別的話說嗎?”西門開苦笑了一下,細想想每一次,他們好像就只有談案子。
“我還小。”青青尷尬了一下,說了一句讓她自己都覺得惡寒的話。
“唉,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喜歡你?我是真的想娶你為正妻的。”西門開還是忍不住說道。
青青又笑了,隨手拿了桌上一個小玩藝輕輕的敲起桌子來。不過眼睛里透著西門開沒見過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