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雨嘩嘩啦,崇山峻嶺寵罩在雨幕里,動物們藏起來,就連飛鳥也擇木而犧,不再滿天飛躥。
傾盆瀑雨里,萬山肅默。
在這樣的時刻,一片森林邊緣的草地里兩個男人正在上演生死搏擊,雙方皆是年約三十出頭,一位約長相帥氣,可惜左眼角一道傷疤破壞了他的整體美;一個長相平平,眼窩深陷,鼻根也塌陷,有色眼瞳,眼睛比西方淺藍色淺,又能分辯出它是有色瞳孔,極具西北民族特色。
兩人都是一色的深灰色襯衣,背藍綠色的背包,大概東西裝得不多,半癟的包包背在背上,并不影響人的行動。
山嶺間植被濃密,又正是一年中草木最旺盛的季節,草叢或及人深或有半人高,茂密的草叢里有些地方也有小灌木叢或巖石。
兩男人各手執匕首,在山坡草叢間你來我往,殊死拼殺,無論是誰看向對方的眼神與狼相似,藏著兇狠的戾氣與不死不休的無情冷漠。
他們的生死追逐從早上持續到現在,中間交手數次,長達半天的追逐,雙方的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誰也不敢松懈半分,每根神經處于高度集中狀態。
兩人渾身濕透,衣服緊點貼在身上,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每一次的決絕攻擊,就算頭破血流也不回頭。
瓢潑似的大雨掩蓋住人的急促呼吸與心跳聲,讓雙方的碰撞與兵器相撞的聲音也變得輕微。
雨水模糊了山野,模糊天地空間,一個同樣背著包的藍衣人手執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槍,從被踩倒了草的方向而來,追向搏斗的兩人,嘩嘩大雨完美的掩蓋住他的腳步聲與絆動草木發出的聲響,密集的雨線也幫他做了最好的掩護,他從草叢中跑過,交手的兩人誰也沒有發現。
藍衣人戴著有帽沿的遮陽帽子,遮住直沖眼睛的雨水,他追到附近,摸到距兩人約百米左右的一片巖石后,蹲伏于地,將槍支調好位置,槍口對準遠處激烈搏戰的兩人。
不,他要瞄準的是左眼角有傷疤的男人,只因那邊兩人近身博斗,你來我往,不停的交換方位,無法精確定位。
抱槍的男人貓身,又悄悄的摸近幾十米,仍然不夠理想,他再次跑動,另換狙擊位,找到合適的地方,調整角度。
格斗中的兩男并沒發覺潛伏在暗處的第三人,兩人又是一次慘烈的碰撞,分明有骨頭折斷的咯嘣聲與利刃刺破皮肉發出的讓人牙酸的硌牙聲。
就在那一瞬間,藍衣人扣動手槍,子彈噴出槍管子經過消音器的掩藏,本身已微小,天地間又是大雨嘈嘈,槍聲被雨聲吞噬,子彈穿過雨簾,飛向撞擊在一起的兩人。
手槍彈速約300-500米/S,就算是最普通的手槍,彈速可達每秒300米以上,槍手的位置距兩人不足一百米,子彈可在半秒以內到達。
燕行與對手相撞的那一刻,將軍刀送進對方的胸膛,同樣,對方的匕首也刺進他的左腰側。
他們,一個是來自國際最著名殺手組織的成員,一個身負國家使命,各屬不同的陣營,爭奪是一場生死戰局,就算明知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對碰最終會兩敗俱傷,無論是他還是對方,都沒有回避。
同樣,塌鼻殺手也有覺悟,若沒有絕對的把握解決對方,那么,兩敗俱傷,或者同歸于盡。
兩人同時出招,燕行略勝一籌,他以手臂為盾,讓對方生生將他左手臂折骨為代價,格擋住殺手的左手,也避開要害位置,將軍刀送進對方胸口,他的軍刀在這兩天收絞了兩條人命,這是第三個。
灰衣殺手的匕首也深深深的刺進燕行的左腰側,兩人抱在一起,傷口血流如注,被雨水沖涮而下,在草叢表面匯成紅色的溪流,潺潺而流。
手臂骨折和腰側刺骨疼痛襲來,燕行連眉頭都沒皺,手腕轉動,軍刀在殺手胸口絞了一個圈,同時,灰衣殺手的匕首也向上挑,兩人的肌肉在劇烈的抽搐。
就在相互傷害的瞬間,燕行感覺到了死亡危脅,危險來自后背!
那種感應是多年歷經生死所得來的直覺感應,幾乎在瞬間,他用折臂一頂低住灰衣殺手,就勢一旋,帶著對方打了個旋轉,將殺手當盾牌。
子彈從灰衣殺手后背心穿過,鮮血迸濺。
緊貼在一起的兩人倒了下去,重重的撲倒在草叢間,血,殷紅的鮮血,分不清是誰的,染紅了雨水,流向亂草叢,很快就不見。
一槍雙雕。
端著手槍的藍衣人潛伏觀察,等了約二三分鐘,見中槍的兩人沒有半點動靜,執槍越過草叢,跑近,又機警的觀察,那兩人博斗的地方雜草被踩倒,雙方還保持著面面相貼倒地的姿勢,頗似一對同命鴛鴦。
藍衣人在草叢后觀看一遍,確認中彈位置正中命心,無論兩人中的誰都活不了,才挪步走向兩人,他檢查壓在底下的傷疤臉男子,人已沒了氣息,咕嘀一句,將壓在傷疤臉身上的男人掀開。
灰衣殺手就算失去生命氣息,仍緊握手中的匕首,被藍衣人一掀,他手中的匕首也從傷疤臉男人的軀體里抽出來,帶起一股血箭。
子彈從灰衣人后背穿心而過,在他前胸破出一個大洞,穿胸而過的子彈又鉆進疤男心臟位置,藍衣人確認兩人死得不能再死,探手滑進灰衣人脖子里,去摸他脖子上的項鏈,就在他低頭那一剎那,一柄峰利的軍刀切進他的脖子,先劃斷大動脈,又切破他的嚨。
男人先感覺到透徹心菲的冰冷和細微的斷裂聲,然后才是撲天蓋地的痛,他下意識的一手捂住喉嚨,跌跪下去,血噴出來和著雨水染紅了他的手和脖子,
藍衣人痛苦的捂著喉嚨,眼睛暴凸,死死的盯著原本已斷了氣,這個時候卻睜開眼,將軍刀切進自己脖子里的傷疤男。
幻覺!
“你沒死?”他那句話卻發不出來,只變成了“呃…呃…”。
燕行咬緊牙用殘余的力氣用力的將刀往前推,也似乎讀懂藍衣人的眼神,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淡雅的微笑:“你們還活著,我如何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