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云霞如火焰一樣熱烈,太陽只余一抹夕輝照在山尖上,牛羊歸欄,雞鴨歸籠,鄉下炊煙裊裊。
樂爸開著小電驢回到家聞到陣陣香味,一瘸一瘸地進屋,看到他姑娘從廚房探出頭來露出燦爛的笑臉,他那顆心都軟化了,小棉襖在家就是好啊,回來就有飯吃。
樂韻沖老爸擠眉弄眼,一臉賊笑:“老爸,今晚有客人。”
“誰呀?”樂爸順口問一句。
“老爸你有可能要叫丈母娘的人和你鳳妹子。”樂韻吐吐舌頭,笑嘻嘻的語不驚人死不休。
樂爸的臉瞬間燒紅,燒得滾燙滾燙的,想拿出勇氣來訓姑娘,看到孩子那張幸福快樂的笑臉,他又慫了。
“樂樂,別亂說,萬一隔墻有耳,會壞了別人的名聲。”
“我沒亂說呀,本來就是那樣的嘛,周奶奶和鳳嬸子今天幫我們做活,屋前和村后那塊地的紅薯都壘完了,屋后的園也差不多了。”
“這…這可怎么好,又累她們辛苦。”樂爸說話都結巴了。
“老爸,是你鳳妹子自己主動來的喲,你可別辜負別人的好意。”樂韻瞅到老爸老臉微紅,忍著爆笑的沖動,趕緊轉身去燒菜。
樂爸囧得老臉發燒,感覺燙得可怕,趕緊拿毛巾去外面洗冷水臉,降降溫。
他剛洗好臉,周家母女便過來了,她們也沒矯情要樂家再去三請四催,洗了澡自己到樂家來吃飯。
“樂清,回來了啊?”周奶奶看到樂父,老臉漾出笑容,特別的親切。
“周嬸娘,又辛苦你們了。”樂爸看到周秋鳳看了自己一眼,老臉又發熱。
“說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多見外。”周奶奶意味深長地邁步進樂家。
樂爸心虛,那臉更燙了。
周秋鳳心里別扭,瞟樂父一眼,進樂家,主動幫擺桌子,又去廚房看要不要幫忙,被樂韻給轟走。
樂韻燒了幾個青菜,將臘排骨從鍋里倒出來,用大湯碗裝,用茶盤一起端出去,三個大人樂呵呵得搶著去拿碗筷,周奶奶喝點小酒,其他人以茶代酒。
前人們說只要幸福,就是喝水都是甜的,周秋鳳喝著茶,心里很甜,在樂家,她感覺到輕松,在家對著嫂子那張臉,她總無由的感覺壓抑。
樂家開飯時,周嫂子還在燒菜,她只炒一個豆角,也沒端出去,就在上下屋之間當廚房用的廂房,叫周哥吃晚飯。
周哥進廂房,沒看見老娘和妹妹,立即朝上屋喊:“媽,小鳳,吃飯啦。”
“你喊什么喊?”周嫂子沒好氣的瞪過去:“她們今天幫樂家干活,去樂家吃山珍海味去了,哪用得著你關心。”
“你說話怎么陰陽怪氣的?”
“我怎么說話不對了?自家的活都沒見媽動手,你妹子也是,自家活都沒見她那么勤快,輪到去樂家跑得比什么都快,真不知究竟哪里才是她的家。”
“劉桐,別弄得別人想撕你的嘴。”周哥一張臉隱約浮出怒氣:“家里的大小活究竟是誰干得多?你自己看你的手,再摸著良心說話。”
“我…”被老公連名帶姓的一叫,周嫂子頓時就蔫了,她是懂老公脾氣的,平日好說話,一旦發火很可怕。
周嫂子的娘家在鄰縣,兒子中考后回外婆家和老表玩,周奶奶和周秋鳳也不在家,小兩口子嘔氣沒人來解勸,氣氛有點僵。
周奶奶心情很好,回家時一搖三晃,還扯著左嗓子即興發揮“紅巖上紅梅開,千里冰霜腳下踩…”
“媽,你穩著些!”周秋鳳扶著老娘,一手打手電筒,心里特別的無語啊,如果她不是一整天跟老娘在一起,她會懷疑老媽子今天撿錢了或者是吃了興奮劑。
“我沒喝醉,我穩著呢。”紅光滿面的周奶奶,就著姑娘的攙撫,走得鏗鏘有力,也唱得歡快。
周秋鳳干脆不勸她,老娘愛唱就讓她唱吧,反正鄉下不像城里動不動就被人舉報說什么撓民。
周哥聽到老娘那嗓子,起身去上屋先開燈,打開大門,周嫂子怕被老公說她不關心老人,也跟著去接一下婆婆。
“發生什么喜事,媽今天這么高興。”等老娘和妹妹回來,周哥將老媽扶了一把。
“哈哈哈,是小樂樂啦,小樂樂一個晚上老往我碗里夾菜,好孝順好懂事,我要是有那么個孫女,睡覺做夢都會笑醒。”
“媽,樂韻真有你說的那么好,早有人想當后娘了,樂清也不會到現在還光棍一條,再說你也有孫女啊,說得好像春梅不孝順你一樣。”婆婆對樂家孩子贊不絕口,讓心里憋著一口氣的周嫂子不樂意了,立即就反駁一句。
“劉桐,春梅被你慣得到十四歲每天早上不三催四請不肯起床,還經常要媽和小鳳哄著才肯吃飯,她考個衛校小鳳給五千零用錢,到現在一個月除了問要錢,什么時候主動打電話回家問一句奶奶和她姑好不好,你確定春梅能和樂樂比嗎?”
不提女兒還好,一提起來周哥就火冒三丈,別家姑娘讀大專每個月最多八百生活費,他家姑娘每個月一千二還嫌少。
“我…”周嫂子又被嗆得一窒,半句話也說不上來。
“哎,秋鳳,我老了,有合適的人家你還是嫁了吧,不要再拖了。”周奶奶也沒看兒媳婦,越過劉桐而去。
周秋鳳不想卷進哥嫂的戰爭,什么也沒說扶老娘回房間。
周嫂子的心猛地跳了跳,婆婆是在怪她嫌棄小姑子!
周哥當時也說什么,回到下屋客廳看到老婆跟在后面,氣不打一處來:“小鳳把錢拿出來建了房子,送兩個孩子讀書,現在你把她的錢擠得差不多了就想趕人走了是吧?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娘家弟弟弟媳婦怎樣怎樣好嗎,你回你娘家去好了。”
吼了一嗓子,他也不管老婆,重重的一甩門,將老婆關在臥室外,自己悶頭睡大覺。
“我…”周夏龍是要跟她離婚的意思?
周嫂子整個人都呆了,站半晌,灰溜溜睡客房,到第二天周哥沒提離婚的事她才放心,因怕說什么話被周哥聽到削她,她也收斂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