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資望于天色破曉時即離開道觀外出晨練,早早趕到了在近山腳的山凹,其山凹是通往各個山峰去的路的必經之處。
他穿著一套白色練功服,站在山凹平坦處,目注從山上下來的幾人越來越近,當那穿著漢服的小姑娘走完了石階路,飄然走向平坦的泥路,他快步走至路道上。
有兩年沒見,樂家小姑娘比前幾年更加粉嫩可愛,更水靈俏麗,留了長發,再配上寬袖長裙,衣袂飄飄,是仙女的最佳原型。
秀美俊氣的宣少、豐神玉朗的燕少,兩少走在少女后頭,竟然出奇的和諧。
“樂小師侄,宣少燕少,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托福無恙,李先生別來無恙。”圣武山弟子客氣有禮,宣少也愉快的回了一句問候。
“別來無恙。”燕行點點頭,是一慣對外的微笑臉。
“李先生別來無恙,在下與圣武山無瓜葛,還請李先生以后換個稱呼,以免引人誤會。”樂韻微笑以待,仍不緊不慢的繼續走自己的路:“不知李先生特意來這里來個半道相遇,有何賜教?”
聽到樂家姑娘的回應,李資望心里的苦涊更濃,以前樂家姑娘還稱他一聲“李叔”,現今從李叔變成了“李先生”,更加疏遠了。
尤其是后半句話,語氣更加疏離淡漠,他壓下心里的苦澀,放輕語氣:“師門長老前幾天來了中南山云游,我隨侍在側,昨日在山上看到了直升機,猜著是樂小…姑娘來了,早晨趕早來這里,有幾句話想與樂小姑娘說,希望能借一步說話。”
“不必,”樂韻就勢站住,望了望山凹某個方向,平靜的收回視線:“李先生有什么事就在這里直說吧,如果不能在太陽底下說的事那就不必說了,本小仙子坦坦蕩蕩,不想被見不得光的話染黑心靈。”
小姑娘直截了當,不給任何一點顏面的拒了談話邀請,李資源心頭愁悵,苦笑了一聲:“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只是牽扯到師門長輩們而已,本山上任掌門已卸任一年有余,掌門之位虛席以待,太師祖輩份的長老前幾天來中南山,想接俞道長回宗門,俞道長他…拒絕了。”
“噗,”聽說圣武山某個鎮宅獸來中南山是想接回俞前輩,樂韻冷笑,毫不客氣的反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圣武山太師祖輩的人物早前都干什么去了?是忙著吃草還是忙著蒙頭大睡?
照本小仙子說,竟然那些個大人物以前只享供奉不食人間煙火,如今也不用醒,繼續吃草或者蒙著被子睡大覺吧,反正誰任掌門都影響不到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不是?”
小蘿莉不罵人,那是個天真純潔漂亮可愛的小仙女,開口懟人,那是明知哪里最疼就往哪戳刀子。
那一刀戳下去,不說別人,宣少都替圣武山的長老級人物疼,那些人物若在場,想必會氣暈過去吧。
你瞧瞧,小美女她咋罵人的?
道士被稱“牛鼻子”,牛的鼻子才叫牛鼻子,小美女不直接罵人牛鼻子,卻說他們在忙著吃草,罵人不帶臟。
宣少望向圣武山的俗家弟子,萬分同情他,李某很無辜,但他是圣武山弟子,必然是奉令來此攔路,所以,被小美女懟也不冤。
燕行忍著不笑,怪力小蘿莉現在很少動不動就揮拳頭了,但是,懟人的本事可沒丟,嘴還是那么毒,懟死人不償命。
宣一宣二宣三宣四假裝耳朵有點不通,聽不懂小姑娘在說啥。
遭了劈頭蓋臉的一頓懟,李資望沉默的受了,唯辯解了一句:“宗門長輩決定,我是晚輩不好妄加揣測,并不知情。”
“本小仙子也知你做不得主,所以才沒為難你,否則,換著當事人站在這里,本小仙子不介意讓他回驢重造。”
樂韻倒真沒為難圣武山的俗家弟子,反問一句:“李先生特意截胡,告訴我有關你們來中南山的目的有何意圖?”
“想…請小姑娘勸一勸俞道長,希望他能回圣武山一趟。”李資望明知不可為,仍然艱難的說出不太合理的請求。
“不管圣武山請俞前輩去圣武山觀禮還是其他,我是不可能答應這種沒人情味的請求的。”事到如何,圣武山還想讓俞前輩回圣武山趟渾水,可能嗎?
樂韻沒給面子,斷然拒絕,往一邊挪開兩步,繞過了圣武山的俗家弟子,直接走人:“俞前輩已還俗,你們以后別再來打擾他,若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伸手伸到俞前輩身邊去,本小仙子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出什么事兒,李先生也不必為難,你宗門長輩就在附近,他聽到了。”
小姑娘沒說走就已動,香風浮動間,倩影已經飄然掠出幾米遠,李資望怔怔的望著越人而去的少女,腦子里回響著“你宗門長輩就在附近”那句話,當宣少燕少與他說“失陪”時也沒反應。
宣少燕大少與李姓先生打了個招呼,從從容容的追上小蘿莉的腳步,宣家青年護衛們急行跟上少主,一行人沿著天然泥路走,走了不到五百米遠即轉彎,朝山腳而去。
李資望站著,看著一身華光的少女和青年帥哥頭也不回的走遠,直到又有人有修士從山下的路下來,被腳步聲驚憂了才回神。
他望了望山下的路,走向通向某個山谷的方向,轉過了兩棟居民早已不住的舊宅,看到了屋后不遠的路道上的太師叔祖,驚愕之后,也來不及思考其他,急忙跑過去侍候。
東方慎抱著佛塵立在路旁,待李資望到來,看到他那糾結的表情,悵然的轉身:“她罵得對。”
李資望無所適從的望著太師叔祖,更不知該什么勸慰太師叔祖了,默默的陪太師叔祖轉向另一條山路,沿路往上走。
“明天,回去吧。”爬了一段路,東方慎才說出第二句話,帶不回俞琿,再住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
“是!”李資望恭聲應了,小心的跟在太師叔祖后頭朝上走。
兩人默默登山,不再發一言。
宣少燕少從山凹下山時也像鋸嘴的葫蘆,再沒說半句話,到了山腳徑直走向在居民們秋收停車的天然停車場停著的直升機。
七人走到直升機旁,一個接一個進機艙,再關上門。
待人坐好了,藍三開著飛機就跑,也堅決不問為什么,權當自己沒發現小蘿莉和隊長他們回來時氣氛看著有點不太對勁的異樣。
藍三不問什么,不代表別人也不說話呀,宣少待飛機升高到高空平穩飛行時戳了戳自己的腦門,又戳戳并排坐椅上的小蘿莉漂亮的發髻:“小美女唉,你說圣武山弟子說得究竟是幾個意思?
你說,他們是想接俞道長回去繼任掌門,還是想把俞道長騙回去,再關小黑屋,以此要脅你?”
“宣少,幸好直升機升高了,要不然圣武山哪個老古懂聽到這話,沒準以為你在挑撥離間,想弄死你。”燕行暗中以眼神剁宣少的手,宣少主竟然摸小蘿莉的頭發,好想剁手!
“想弄死我的人大有人在,再多一個也不多。”宣少笑得比外面的天空還云淡風輕。
“其實吧,我也不太清楚圣武山那些老家伙在想什么,反正他們吃草,我吃米飯,我跟他們的腦回路不同,思想不在同一頻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著某些人的作為,樂韻心里有氣,忍不住又損了圣武山某些人一把,氣鼓鼓的吹了吹空氣劉海。
“小美女啊,萬一他們是想請俞道長回去當掌門,你拒絕了,那就太可惜了啊。”
“沒什么可惜的,一個破掌門之位而已,誰稀罕誰要去,我不稀罕,俞前輩也不稀罕,他們現在找人回去當掌門也是幫上任掌門背黑鍋收拾爛攤子,俞前輩又不傻,我也不傻,才不會上當。”
一個破掌門有什么好稀罕的?
誰樂愿誰拿去。
樂韻才不屑圣武山門派掌門那點破權,她覺得俞前輩也不屑那個位置,一個破掌門的那點權利對俞前輩來說已經沒多少用處了,反而要背負起為宗門名譽而做牛馬的重任,得不償失。
“圣武山上任掌門如在場,聽到這句必定氣瘋。”破掌門?得,在小美女眼里圣武山的掌門一文不值,吳掌門若聽得必定氣得當場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姓吳的心胸狹隘,小雞肚腸,氣死更好,省得我再找他算帳。”
小美女對吳某人有意見,宣少直樂,某個家伙真夠倒霉的,自己眼瞎收了個蠢徒弟,被連累得擼掉了掌門職位,還遭小美女惦記著,吳某人若不悔過自新,早晚玩完。
講真,他有點同情圣武山的某些老家伙,那些個人啊當年沒有及時糾正錯誤,現在必須得為吳某人師徒造的孽而善后。
這個后不太好善。
小美女有能力有實力,自身底子硬,腰桿直,所以誰都不怕,軟硬不吃。
宣少是不會為某些人美言的,他覺得吧,那些家伙是活該,當初沒有一碗水端平,縱容某些人殘害同門,如今活該他們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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