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怡的眼睛睜得溜圓,羞惱交加地瞪著斜對面的女孩子,即氣她不給自己面子,更氣她說自己不懂事。
小姑娘說得云淡風輕,經她一提醒,李蔡氏想起了宇豪媳婦的年齡,只覺臊得慌,宇豪媳婦已經二十九歲了,哪里年小,哪里年青了?
“多謝小姑娘大人大量。”此一刻,面對嫩得像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似的小姑娘,李蔡氏覺得比面對堂弟李擎云的壓力還大。
李家長輩向小姑娘賠了不是,劉欣怡小聲翼翼地問:“伯奶奶,我…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李蔡氏心里很不舒服,還是回答了她:“以后不了解的事不要瞎猜,之前送海鮮過來的燕大少是公家委派給小姑娘的保鏢,保鏢保護照顧小姑娘是他的職責,怎么到了你眼里就成了談戀愛的樣子?你已經是當媽的人了,腦子里別整天只想著些情情愛愛、卿卿我我。”
又被說教了一頓,劉欣怡不能頂撞長輩,只能憋著。
沒人找自己的碴兒,樂韻自然樂得自在,繼續吃海鮮,慢條斯理的把食物干掉,抽張紙巾擦擦嘴。
觀望在敬酒的李家眾人一回,他們敬酒才開了個頭,離結束遙遙無期。
等待比較無聊,樂小同學稍稍調整一下坐姿,半側坐著,以右手肘支在椅背上,托著下巴欣賞李家人敬酒時與客人之間的互動。
樂小姑娘明顯不想跟人說話,李蔡氏也沒有去沒話找話聊,時不時的關注一下小姑娘。
小姑娘以手支椅子托腮,她的衣袖下滑,露出了白玉般的手臂,以及手腕上戴著的一只白玉鐲。
那只玉鐲應該是羊脂玉,溫潤細膩,透明度卻比最好的羊脂玉更高,像是玻璃種的白翡翠,有水晶般的透剔感。
小姑娘皮膚白嫩如羊脂玉,與溫潤透剔的玉鐲相得益彰。
斜對面坐著的客人讓自己沒臉,劉欣怡最初漠不關心,無意間一瞥瞥至女孩手腕間的玉手鐲,眼羨得不行。
暗中將自己的首飾拿出來對比,發現哪怕是李家給自己的那只價值三百萬買的白翡翠手鐲,無論是質地與色澤都難及人家的萬一。
羨慕得不得了,心思也活絡了起來,過了半晌,臉上堆起笑容,熱絡的招呼:“小妹妹,我說話直,剛才無意冒犯,請別見怪。這樣坐著也怪無聊的,要不要請侍者送點水果糕點來?”
宇豪媳婦調整好了心態,有了與小姑娘交好的意思,李蔡氏的心情也舒坦些,宇豪媳婦的眼界格局是小了點,好在不太蠢,愿意受教誨,還是有可塑性的。
“多謝,不用了。”某少婦忽然熱情起來,樂韻波瀾不驚,淡淡回應一句,仍然好整以暇地欣賞敬酒者與被敬酒者之間的你來我往。
劉欣怡自己拿杯子倒了兩杯紅酒,起身,端著走到小姑娘旁邊的座位坐下,把一杯酒遞過去:“我為剛才的事道歉,敬你一杯。”
“之前老太太代你道過歉,我說了不會跟你計較,你不必再就那點事耿耿于懷。另外,我是醫學工作者,素不沾酒。”某少婦忽然熱情起來,樂韻穩如泰山,絲毫不為所動。
“…”劉欣怡被堵得一窒,自找臺階下:“我見很多醫生們在不上班時間也喝酒,這是紅酒,沒什么酒度,應該能喝吧?”
“紅酒也是酒,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原則不可違。”樂韻就想問某少婦一句:你想干嘛,不如直接攤開來說?
“小妹妹的原則性這么強啊。我自罰一杯。”劉欣怡自我解嘲的將一杯紅酒飲盡,又興致勃勃地問:“小妹妹不喝紅酒,喝飲料嗎?”
“多謝,也不想喝飲料。”
“果汁呢?”
“多謝,不用。”
聽著小姑娘和宇豪媳婦的一問一答,李蔡氏直想按太陽穴,那是不是青年們說的尬聊?
確實是尬聊。
之前聽爺爺奶奶與某個小姑娘聊天,都是有問有答,雙方聊得愉快,怎么到了自己這里就快進行不下去了?
劉欣怡差點聊不下去,仍然契而不舍的找話題:“小妹妹有什么業余愛好嗎?比如打球爬山唱歌什么的。”
“沒有。”愛好?她的愛好多了去,只不過大部分的愛好與大眾格格不入。
“聽說小妹妹是奧運長跑冠軍啊,怎么還說沒業余愛好?”
“長跑短跑屬學生必修的體育項目,不屬業余愛好。”
“…”劉欣怡又被堵得窒息了一下,繼續找話題:“聽說小妹妹經常在國外跑,對奢侈品牌應該比較了解吧,lv、范思哲、香奈兒、唐娜卡蘭、愛馬仕這些,小妹妹喜歡哪個牌子。”
“都不了解。”世界奢侈品牌什么的,她知道一些,但是并不熱衷,所以女士,能不能別沒話找話聊?
有個人莫名其妙的跑來尬聊,只想當個安靜美少女的樂小同學,表示累覺不愛。
“小妹妹不喜歡奢侈品衣服啊,對珠寶應該感興趣吧?”服裝方面聊不下去,劉欣怡只好轉移目標,再次換話題。
某位少女望向自己的手腕,樂韻托著腮幫子的手紋絲不動:“同樣不感興趣。”
“小妹妹說笑呢,小妹妹手腕上還戴著造形精美的鐲子,可不像對珠寶不感興趣的樣子啊。”劉欣怡的目光落在某女孩子的手腕處,近看,那只手鐲還生出瑩光,更加耀眼。
“我不喜歡熱鬧,但今天還是來了李爺爺家,這是人情往來,與個人喜好無關,我戴首飾也是一樣的道理,衣服與首飾從來是最佳搭檔。”
樂韻差不多終于明白某人的目的,那位盯著她手鐲的視線熱熾,一副愛不釋眼的表情簡直不能再明顯了。
又被嗆,劉欣怡假裝不在意,笑著夸:“小妹妹真與眾不同,隨便搭配衣服的首飾看著像羊脂玉鐲。”
“首飾有點多,懶得挑,隨手戴的。”
“小妹妹有很多羊脂玉首飾?”劉欣怡差點控是不住呼吸。
“也不是很多,手鐲也就幾十副的樣子,頭飾有百來件吧。”樂韻懶洋洋地托著腮幫子,毫無心機的隨口答。
“…”劉欣怡聽得心跳加快,笑容更加熱情:“小妹妹家是真人不露相啊,別人愿傾家蕩產也不一定能換到極品的羊脂玉,小妹妹竟然有一堆羊脂玉首飾,真叫人羨慕。”
“別人羨慕就讓人羨慕去吧。”
“講真,我見過羊脂玉,還從沒見過像小妹妹戴的手鐲這樣完美的羊脂玉,能借小妹妹的手鐲欣賞一下嗎?”
某少婦眼神熱熾,樂韻好像又回到了某年正月去周奶奶家拜年,周春梅想“借”自己手鐲欣賞的畫面。
場合不同,人物不同,但是,她們的意圖卻是如出一轍。
斜眼少婦,樂韻平靜至極:“拒絕。玉器首飾,概不外借。”
借去欣賞?
某人說的欣賞,大概就是拿著把玩,然后戴自己手腕上表示愛不釋手,再讓她覺得討要回來顯得小氣,然后再大大方方的贈送當見面禮?
差不多到猜到某人的心思,樂韻鐵面無私的當了一回直女,很不客氣的拒絕了李家長孫媳婦的無理要求。
拒絕兩個字像一盆冷水潑下來,劉欣怡一個冷靈,驟然望向某個女孩子,就見對方直視著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瞳清透干凈,眼神淡漠,沒有什么溫度。
那眼神,好似…把她看穿了一般。
劉欣怡的四肢有些僵硬,臉色泛白,急中生智地舉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是我的不對,羊脂玉珍貴,萬一摔了碰壞了就不好說了。我有點不太舒服,就不陪小妹妹聊天了。”
自己找了個臺階,劉欣怡趕緊就坡下驢,站起來,一手扶著頭,走回自己的座席位置坐下去。
李蔡氏最初只當宇豪媳婦想與小姑娘交好,沒話找話的找些話題與小姑娘聊天,當宇豪媳婦想借小姑娘玉手鐲欣賞時,樂姑娘似笑似笑的瞥了自己一眼,令她一下子正襟危坐。
同時腦子里也在想小姑娘那一眼的意思,以及小姑娘拒絕后宇豪媳婦的反應,越想越覺不對。
宇豪媳婦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再看向樂小姑娘,仍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猛的一震。
小姑娘人稱小神醫,宇豪媳婦若真不舒服,小姑娘哪可能不關心?
小姑娘沒有任何表示,說明宇豪媳婦說不舒服可能是假的!
李宇豪媳婦為什么要假裝不舒服?
李蔡氏再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的嘴角是朝向下微垂,分明是帶著點不屑和嘲笑的樣子。
小姑娘為什么不屑宇豪媳婦?
再慢慢的回想宇豪媳婦的一言一行,慢慢琢磨哪里不對,琢磨了一陣,臉色發僵,宇豪媳婦不會眼皮子淺到肖想占小姑娘的便宜吧?
再細細的回想幾遍,越琢磨越像那么回事,宇豪媳婦聊奢侈品聊珠寶,最后轉移到了小姑娘戴的玉鐲。
回想宇豪媳婦的種種反應,李蔡氏氣得快吐血,宇豪媳婦…簡直…愚蠢至極。
這么愚蠢的人,宇豪當初究竟是什么看上眼的?
心腔里積蓄著一團火焰,快把自己撐成一只皮球,李蔡氏還得忍著,這是李家的家宴,不能發火啊,要教導年青媳婦也得等客人走了后關上門慢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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