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難得的,神佑公主終于被茶水嗆到了。一陣連續不斷的嗆咳之后,終于緩過了勁兒來,抬起頭來看著那男子道:“你們家大人…這禮物送的還真是別出心裁啊?”男子賠笑道:“公主謬贊了,大人也是感念公主辛勞,特意送來給公主排解辛勞的。還不給公主行禮!”就差沒明說,大人知道駙馬時常不再您身邊,這幾個美男子就是送給了排解寂寞的。
“見過公主。”幾個男子齊聲向楚凌行禮,一個個眼睛卻都毫不含蓄地望著楚凌。即便是被人當成禮物送來的,也都還是正常男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見到如此絕色佳人而且還是身份高貴的公主,哪怕原本心中還有幾分不樂意的人此時只怕也忍不住心中跳動起來。
楚凌忍不住在心中嘖嘖贊嘆,這黃翦還真是個人物啊。自古以來,公主養面首這種事情雖然少卻不是沒有。特別是像楚凌這樣手握重權還獨得皇帝寵愛的公主,只要別鬧得太難看即便是言官也只會在私底下議論并不會真的鬧到明面上給皇帝難堪的。也就難怪了黃翦會做出這種事情了。
男人位高權重了就想要美人在懷,那女人位高權重了,想要什么不是理所當然的么?更不用說這神佑公主和駙馬常年不在一處,感情怎么樣還不好說呢。
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楚凌覺得不回黃翦這份大禮著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楚凌打量著眼前的幾個美男子的時候那據說是黃剪身邊幕僚的男子也在打量著她。神佑公主的名聲和美貌同樣為天下知。讓男子很是不解的是,這樣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子又有著公主的身份帝王的寵愛,不好好的在平京享受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跑到梁州這樣的地方來吃風沙有什么意思?
他卻沒有想過,如果楚凌是貪圖享樂的人,有沒有命撐到做神佑公主的時候還要兩說呢。
楚凌則是對那四個美男子很有興趣,平心而論黃剪還是很有誠意的。至少眼前這四個美男子也確實是都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黃剪還十分貼心的選擇了四個完全不同風格的美男子,以便能滿足公主殿下各種挑剔的胃口和眼光。
可惜,神佑公主美男子見的太多了,眼前這幾個美則美矣,卻是毫無神采空有皮相罷了。騙騙沒見識的小姑娘還差不多,想要騙血狐這種閱人無數的人精,就沒什么指望了。
那男子見神佑公主盯著那幾個俊美男子看,以為她心動了,眼底也不由閃過幾分喜色。
“阿凌姐姐!阿凌姐姐!”門外,傳來肖嫣兒略帶驚恐的聲音。楚凌有些驚訝,這丫頭最近跟蕭艨走得近,就差跟人粘在一起了。來到梁城幾天,她還沒在知府衙門里見過她呢。這會兒怎么跑來了?
肖嫣兒眨眼間已經到了門口,身形一閃撲倒了楚凌跟前,“阿凌姐姐,不好了!”楚凌笑道:“什么不好了?好好說。”肖嫣兒看了一眼大廳里的陌生人,道:“那個蛇精病來了!”
蛇精病?
楚凌愣了愣,反應過來道:“你說…南宮?”
肖嫣兒瘋狂點頭。
還不等楚凌反應,門外已經傳來了南宮御月的聲音,”笙笙,我來了!”
肖嫣兒連忙往楚凌身后縮了縮,她聽到消息就趕緊來給阿凌姐姐報信了,沒想到前腳才剛到后腳南宮御月這個瘋子就來了。
“阿凌姐姐!”肖嫣兒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望著楚凌。
楚凌有些好笑,“你怕什么?他不是都忘了么?”不記得你曾經坑過他的事情。肖嫣兒撅著小嘴很是郁悶。不管忘沒忘,都阻止不了南宮御月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蛇精氣息啊。
去年在平京她就被那混蛋坑過好幾次!
“笙笙!”
南宮御月愉快地出現在門口,身后跟著亦步亦趨地傅冷。說起來也很神奇,南宮御月對屬下絕對算不上寬厚,但是從上京跟著南宮御月一起逃出來的白塔中人卻完全沒有拋棄自家公子的意思。南宮御月走到哪兒他們就到哪兒,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趁著南宮御月將注意力放在楚凌身上,肖嫣兒飛速撤退了。
“笙笙,你想我么?”南宮御月湊到楚凌跟前,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大廳里還有幾個人一般。楚凌對他笑了笑,問道:“你怎么來梁城了?”
“我來保護笙笙。”南宮御月理所當然地道。跟在后面進來的傅冷解釋道:“長離公子同意我們公子來的。”
行吧,她確實是懷疑南宮御月是趁著君無歡打仗顧不上他逃走的。
“老先生呢?”楚凌問道。
傅冷道:“老先生待不住,在滄云城待了沒多久就走了。”老頭子一輩子浪蕩不羈,臨老了也不可能變成宅男。為了徒弟在平京蹲了好些日子就已經夠憋屈了。南宮御月有君無歡壓著也作不了妖,老頭子見沒事就溜走了。
“笙笙!”見楚凌只顧著跟傅冷說話,南宮御月瞪著傅冷的神色有些不善了起來。
傅冷無奈地嘆了口氣,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楚凌嘆了口氣道:“既然來了就先住下吧。”見楚凌不趕自己走,南宮御月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看向被晾在一邊的人,“笙笙,他們是誰?”
被冷落許久的男子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起身自報家門。他自然能看得出來南宮御月有些不正常,但是同樣也看得出來對方的身份不簡單。只是以他的身份,卻還不足以猜出眼前的男子便是前北晉國師。
楚凌思索著該怎么說才能顯得比較優雅一些,門外就傳來了段云帶著幾分調笑地聲音,“他們是別人給公主殿下送來的禮物。”
楚凌忍不住扶額,無奈地看向從門外進來的段云,“表哥…”
段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并排站在廳中的四個男子,他們都是黃翦從各處收羅來的美男子。但是這樣的短的時間在梁州這樣的地方能收到四個風格各異的美男子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這四位中其實有三位出身都并不算差。還肯被人當成禮物送過來,自然不會是什么省心的人物。
神佑公主可是天啟的監國公主,若是能得到她的青睞…這些被黃翦忽悠來的人顯然并不知道神佑公主駙馬是個什么可怕的存在。
無知是福。
南宮御月偏著頭眉頭微皺打量著眼前的幾個人,幾個男子的眼神原本還在往楚凌身上使勁兒,這會兒被南宮御月盯上卻漸漸地有了一些如芒刺背的感覺。
這個看起來十分俊美的白衣男子表情行為看起來明明像是才十多歲不懂事的少年,但是看他們的眼神卻讓人感覺像是被什么野獸盯上了一般可怕。
“禮物?”南宮御月盯著四人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嫌棄地道:“怎么這么丑?”
“…”跟您比起來,這幾個確實都算不上有多好看。不過怎么說也算不上丑吧?
那送禮的人終于忍不住了,輕咳了一聲道:“公主,不知這位是…”
楚凌淡然道:“沒什么,一個朋友。”
男人連忙道:“那這幾位您…”
楚凌正要拒絕,南宮御月卻已經一閃身到了四人面前,伸手毫不猶豫地就朝著其中一個的臉上抓去。
“南宮!”楚凌沉聲道。
南宮御月的手指在那人眼皮上堪堪停住了,下一刻手勢一變南宮御月已經捏住了那人的脖子。那男子早就被嚇得臉色慘白,他方才分明已經感覺到南宮御月的手指碰到了他的眼皮。如果他晚長得丑 南宮御月捏著他的脖子并不松手,反倒是湊到了他跟前低聲道:“再敢用你的眼睛看笙笙,我就挖了你的眼睛!”他雖然聲音低了一下,卻并沒有真的要避開旁人的意思。所以不僅是被他捏著的男子和他旁邊的三個,就是坐得遠一些的楚凌和段云也聽清楚了。段云微微挑眉,對楚凌笑了笑。
楚凌無語,嘆了口氣沒好氣地瞪了段云一眼。
她這位大表哥也是唯恐天下不亂。
南宮御月放開了那人,轉身走到楚凌跟前,“笙笙,你別要他們,他們丑,看我。”
楚凌無語地伸手推開他湊到自己跟前的臉,道:“你不怕你師兄打你了?”
南宮御月咬牙,“他嫉妒我比他好看!”
“…”抱歉,你高冷的時候大概還能跟他比一比,現在這個模樣…真的是慘不忍睹啊。
神佑公主表示她并不喜好軟萌病嬌這一塊的,特別是…已經年近三十的南宮國師根本一點都不鮮嫩好嗎?
旁邊那男子還想要開口,可惜他還等他動作就見南宮御月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南宮御月在楚凌跟前很是乖順,但是看別人卻只會讓人想要發抖。那男子再三張了張嘴,最終卻也只能無力的閉上了。他甚至有一種感覺,自己要是再多說一個字,說不定今天連這扇門都未必能出得了。
看來今天不適合送禮,出門的時候大約是忘了看黃歷。
最后,那人自然是鎩羽而歸。不僅如此,連他送來的禮物都被南宮御月一個一個的拎著扔出了知府衙門。南宮國師站在知府衙門大門口那得意高傲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他才是神佑公主的正宮駙馬呢。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段云忍不住嘆氣,側首對身邊的楚凌道:“恐怕明兒這梁城就要傳出來,神佑公主駙馬暴打意圖勾搭公主的男人的事情了。”
楚凌眨了眨眼睛,“駙馬?”
段云指了指門口,“看看,像不像在捍衛自己地位的正室夫人?公主,你不如先想想這事兒要是傳到了寧州…”
楚凌頓覺頭痛,指著南宮御月道:“傅冷,不想你們公子挨揍就將他拉回去!別讓他在外面亂晃了!”
傅冷有些為難地思索了一下,走到南宮御月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南宮御月轉身盯著楚凌看了半晌,突然輕哼一聲扭頭就往自己院子里走去。楚凌愣了愣,“他干嘛去?”
南宮御月自然也聽到了,頭也不回地道:“我要寫信給君無歡,讓他來教訓那些不要臉的壞男人!”
楚凌不敢置信地看向傅冷,“你對他說了什么?”竟然能讓南宮御月親自寫信給君無歡告狀?
傅冷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道:“我說…梁州有很多想要搶公主的人,如果公子殺了他們公主會不高興。不如讓長離公子來,這樣…”
“這樣…我跟君無歡吵架,他就能開心了是吧?”
“長離公子不會信的。”傅冷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楚凌擺擺手扭頭走了。
不愧是能在南宮御月身邊待了這么多年的人,感情也是個黑心的啊。
梁城幾十里外地一處山寨里,一個穿著錦衣的中年男人看著再一次鎩羽而歸的下屬有些不滿地皺眉道:“她有拒絕了?”
站在大堂中的正是不久前帶著幾名美男子給楚凌送禮的黃家幕僚,“小的無能,請大人恕罪。”
中年男子正是梁城被破之后就下落不明地梁州知府黃翦,雖然結果并不盡如人意,黃翦卻沒有第一時間發怒。反而道:“仔細說說看,是怎么回事?”男子連忙將經過說了一遍,黃翦臉色微變皺眉道:“你確定那人叫南宮?”
男子想了想道:“這個…應該沒錯。”
坐在他下手的夏七等人紛紛看向黃翦,“大人,這人有什么問題么?”
黃翦神色凝重,沉聲道:“如果沒猜錯,這人說不定是南宮御月。”
“南宮御月?”
“北晉國師?他不是…”
黃翦沉聲道:“從去年開始,北晉朝廷就一直在通緝南宮御月,但是卻一直沒有消息。南宮御月這樣的人,若是被抓了或者被殺了,不可能沒有絲毫消息。只怕…這南宮御月叛出北晉,歸了天啟。聽說當年在上京,南宮御月跟神佑公主就頗有交情。”
“國師又如何?如今他也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地喪家之犬罷了。”有人不以為然地道。
黃翦冷笑一聲道:“我雖然不懂武功,但是卻聽說這南宮御月是當世有數的高手。各位若覺得有把握對付他,不妨去試試。”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誰也不會活得不耐煩了想要親自去試一試南宮國師地厲害。但是…“黃大人,這神佑公主明顯不肯買咱們的帳,那你說咱們該怎么辦?”
黃翦神色陰狠,冷聲道:“既然神佑公主不肯給咱們活路走,把人逼急了那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了!”
夏七道:“黃大人的意思是?”
黃大人冷笑道:“貊族人不會放著梁州不管的,既然天啟人容不下咱們那咱們就只好跟著貊族人了。所幸如今百里駙馬執掌南軍,只要咱們立下一些功勞,將來投入百里駙馬麾下,也未必不是出路。”眾人對視幾眼,也覺得黃翦的話很有道理。神佑公主對他們這些南軍的態度其實早就很明顯了。普通的兵卒還好說,大多數落到她手里的南軍將領只要手里不干凈的都沒什么好下場。偏偏,他們這些人…還真沒幾個人手里是干凈的。
“黃大人說得對,既然神佑公主容不下咱們,咱們只好另尋生路了!”
“黃大人說怎么辦,咱們就怎么辦!”
黃翦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雖然這個南宮御月招惹不得,但是…有些文章還是可以做一做的。聽說這南宮御月對神佑公主十分癡迷,如今他在神佑公主身邊,君無歡卻不在…”
夏七恍然大悟,“黃大人的意思是,挑撥離間?”
黃翦得意地笑道,“這世上,沒有幾個男人能容忍被人帶綠帽子。”他最先送人給神佑公主便是存著兩算的,如果神佑公主識趣自然好,就算不成也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讓神佑公主和君無歡從此離心。
“大人英明!”
正在大堂里躊躇滿志地謀劃著的人卻不知道,此時已經有幾個人影從山下悄無聲息的離去,直奔梁城而去。
等楚凌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聽了剛剛趕回來的探子的稟告,楚凌挑眉笑道:“距離梁城五十里外就有一座山寨?”
風塵仆仆的黑衣人拱手道:“啟稟公主,梁州這些年匪患橫行官匪勾結成風。梁城雖然是梁州府城,但是附近的悍匪也不少。用梁城百姓的話來說,離城十里便算不得安穩的地方了。”
楚凌點點頭,問道:“確定黃翦就在山上么?”
“屬下上山去探了一探,山上守衛森嚴至少有數萬兵馬。雖然沒有見到黃翦,但…那黃翦八成就在那山上。”至少夏七肯定是在那山上的,因為他們兩路人馬一路是跟著夏七去的一路是跟著那送禮的男人去的。
“膽子不小啊。”楚凌輕聲低喃道。抬眼看了一眼跟前的黑衣男子,道:“你先回去休息,另外傳令下去,在府衙中的眾人來書房議事!”
“是,公主。”黑衣男子恭敬地拱手轉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