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御月平生第一次有些后悔了起來,當然他并不是后悔算計了君無歡,而是自己太過輕忽大意竟然讓君無歡反過來算計了!今天的帳…他一定、要討回來!他絕對絕對不會讓君無歡好過的!
只覺得一股奇異的燥熱躥了起來,南宮御月并不是不知事的純情少年,自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是…南宮御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傷處,傷得雖然不重也不是要害,但是這個時候也絕對不是什么好時機。更何況,南宮御月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強迫自己,任何非他主觀愿意去做的事情,在南宮御月眼中都是十惡不赦的。
咬了咬牙,南宮御月站起身來走到床邊,低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湖邊。冷笑了一聲,翻身直接跳了下去。
君無歡,你以為本座會讓你看笑話么?本座可不是你這種病秧子隨便折騰一下就要去掉半條命。不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樓上,楚凌靠在欄桿邊上看著撲通一聲掉進了湖中的白衣身影,忍不住回頭看不遠處正悠然喝茶的君無歡,問道:“他不會有事吧?”她以為南宮御月這種身份脾氣,遇到這種事應該是直接找個人應付過去,沒想到這位竟然十分有骨氣的直接跳湖了。
君無歡抬頭淡笑道:“阿凌放心,就這小小的湖泊還淹不死他。”
楚凌不語,道:“我當然知道他淹不死,但是…他不是還受著傷么?”雖然避過了要害,但是楚蝶衣那一刀可是沒有留情地。就算是好好養著,也要不少日子才能養得好,更何況南宮御月還這樣折騰。
君無歡有些憂傷地道:“阿凌,南宮御月這般算計我,你還替他擔心?”
楚凌思索了一下道:“我是怕他死了咱們會有麻煩。”這個時候搞死北晉國師,還真的是一個相當大的麻煩。不久讓拓跋梁稱心如意了,還讓北晉人抓到一個大把柄。君無歡這才滿意,笑道:“你放心,他命大著呢,要死早死了。”
“…”這話仿佛跟先前某人說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這兩位都認為對方是早該死了卻總死不肯是的麻煩。話說這樣的關系還能合作也是奇葩了,換了她自己是怎么也不敢跟這樣的人合作的。
如今還算是盛夏,即便是深夜跳進湖中也不會凍著。不過南宮御月并沒有控制自己的身形,所以他是直接一頭扎下去就直接落到湖底深處。湖面上的水溫正常,但是越往下卻還是越涼的。不過南宮御月目前正需要這一份冰涼,只是他腹部抽痛的傷口卻讓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在水中久待。因為湖水的侵襲,原本已經止住了血的傷口里的血又開始流動起來了。
南宮御月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體內的氣息,控制著時間直到覺得自己快到極限了方才浮上了水面。一躍上樓船,南宮御月便腳下一軟跌坐在了船上。
這地方是船尾最偏僻的一角,此時大家都在中間的大廳晚了,這種偏僻的角落上倒是十分的安靜也鮮少有人來。南宮御月躺在地上喘息著,等待著力氣慢慢恢復。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一個人影正顫顫巍巍地靠著躺在地上的南宮御月靠近。,樓上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君無歡和楚凌自然將這一幕看在了眼中。楚凌側首去看君無歡,君無歡笑道:“不用擔心,他雖然此時實力大損,但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還是能解決的。”
楚凌眨了眨眼睛沒說話,她擔心的是這個么?
那出現在船尾的人影不是旁人,正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楊宛吟。楊宛吟原本并沒有想要做什么,她一直坐在對面樓上盯著這邊看,直到看到南宮御月和楚凌朝二樓船尾的廂房走去,她也忍不住跟著去了另一邊船尾。雖然沒有看到南宮御月跳船,卻看到了楚凌和君無歡離開,還有白衣侍衛守在門口又有人匆匆離去。她忍不住下了樓想要去對面看看,但是二樓的那船尾一邊的入口處卻攔著人不讓過去,楊宛吟心中郁郁不想看到下面的喧鬧景象更不想遇到周羨之,只得隨意亂走往偏僻安靜的地方走去。卻沒有想到,竟然看到本該在二樓的南宮御月有些狼狽地躺在了船尾的角落里。
難道是神佑公主和長離公子對北晉國師做了什么?楊宛吟不由在心中懷疑道。
“國師,你怎么了?”楊宛吟小心翼翼地靠近南宮御月,輕聲問道。
南宮御月慢慢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見他醒來,楊宛吟大喜,“國師,是誰傷了你?我…我扶您起來。不…我去叫人!”南宮御月慢慢地開口,吐出了一個字,“滾。”
楊宛吟一怔,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望著南宮御月的眼神也跟著黯然了下來,她對南宮御月有些好感,自然也希望南宮御月能對自己有好感。沒想到南宮御月吐出的卻是一個滾字,無論是哪個女子遇到這種事情只怕也免不了一場傷心。
楊宛吟咬了咬唇角,還是伸手去扶南宮御月。若是平時,南宮御月只怕一揮袖就能將她掃出去好幾丈遠。但是此時南宮御月身受重傷,又中了毒剛剛從水里爬上來。只覺得體內真氣亂串,手臂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氣。
少女纖細的手指碰到南宮御月冰涼的手臂時,南宮御月臉色又是一變。剛剛強行用冷水壓下去的那股燥熱再一次升騰而起,南宮御月只覺得被楊宛吟扶住的手臂也跟著火辣辣的熱了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仿佛也染上了幾分紅暈,只是此處光線暗淡,并沒有人發現。
“放開本座!”南宮御月冷聲道:“滾開,別多管閑事!”被推開的楊宛吟愣了愣,看著掙扎著站起身來的南宮御月只覺得心頭一陣陣抽痛。她不知道為什么她會覺得這個難過,但是她知道她這一生從未因為任何男人而如此費心過。
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平庸無奇的未婚夫,再看看眼前俊美不凡即便是有些狼藉卻依然氣勢傲然的北晉國師,楊宛吟臉上不由染上了一抹紅暈。
“國師,你…”
南宮御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扶著墻壁站直了身體轉身要走。只是洶涌的藥性卻讓他寸步難行,額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楊宛吟借著遠處的火光看到了南宮御月額邊的汗珠,顧不得方才剛剛被南宮御月拒絕又連忙上前去扶他。剛一碰到南宮御月的手臂就感覺到原本冰涼的觸感消失不見,只余下一片滾燙還有南宮御月細細地喘息聲。
南宮御月似乎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將湊過來的楊宛吟按在了墻壁上。低頭在她頸邊輕輕磨蹭了幾下,楊宛吟身體驟然僵住瞬間明白了南宮御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慢慢的,楊宛吟有些僵硬的身體重新放松了下來。楊宛吟有些羞澀地望著眼前的男子,微微閉上了眼睛儼然是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她不敢再看,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一般。
如果…如果,她是不是就可以擺脫那個周家那個廢材了?
他如此俊美,如此優秀,還是北晉國師。就算是…周家也不敢找楊家的麻煩的。只要他能…
只是,靠在她頸邊的人卻遲遲沒有動彈。楊宛吟等了好一會兒也只聽到了南宮御月的喘息聲,卻半點也沒有感覺到他的動作不由睜開眼去看。南宮御月一只手壓著楊宛吟,目光幽冷地盯著她的臉。
“國…國師…”楊宛吟顫聲道,聲音中難掩羞意。
南宮御月微微瞇眼,冷聲道:“平京第一美人兒?”文安伯府雖然算不得什么,但是楊宛吟這個平京第一美人兒的稱號卻還是響亮的。雖然在神佑公主回來之后這個稱號有些黯然了,但楊宛吟依然是平京難得的美人兒。所以即便是南宮御月,也曾經遠遠的被身邊人提示過的。
楊宛吟垂眸,低聲道:“國師謬贊了。”
南宮御月漫不經心地輕哼了一聲,道:“你怎么不叫?”
楊宛吟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南宮御月的意思。南宮御月道:“不是說你們天啟女子最講究規矩么?本座這樣…也算是冒犯了吧?你怎么不叫人來呢?”楊宛吟微微顫抖了一下,心中似乎在做著劇烈的掙扎,好一會兒她方才抬起頭來望著南宮御月,低聲道:“我…我,國師不是故意的,我…”
南宮御月輕笑一聲道:“本座明白了。”
楊宛吟暗暗松了口氣,卻聽到南宮御月冷聲道:“可惜你長得太丑了。”
楊宛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目光驚愕的望著眼前俊美的男子,這才看到他眼中的冷厲和不屑。
南宮御月已經站起身來放開了她,“滾!”
楊宛吟被嚇了一跳,南宮御月一放開她就忍不住腿軟的滑到在了墻邊。南宮御月并不理會她,轉身就往前走去。
“國師!”楊宛吟忍不住沖口而出,聲音帶著幾分凄厲和悲傷。南宮御月竟然說她丑?!楊宛吟這輩子從未聽人說過她丑,即便是如今都說神佑公主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但是所有人也都不得不說一句楊宛吟也同樣很美。說她丑…這還是平生第一次。
她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對方卻以她太丑了拒絕她?!
南宮御月回頭,神色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楊宛吟淚眼婆娑地望著她,“宛吟當真如此不入國師的眼么?”
南宮御月冷笑一聲,“長得丑就少出來嚇人。”
楊宛吟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朝著南宮御月撲了過去。
南宮御月本就還沒有恢復,要壓制心中的邪火已經讓他花費了不少力氣了,竟然就這么讓楊宛吟給撲了個正著。楊宛吟靠在南宮御月懷中幽幽道:“國師,我真的不美么?比神佑公主如何呢?”
南宮御月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趕楊宛吟走自然也不會是不愿意傷害良家女子這種無聊的理由。他只是認為自己今天絕對不能碰任何女人而已,否則他就是輸給了君無歡。而且,君無歡肯定會趁機告訴笙笙,到時候不僅君無歡要嘲笑他,笙笙也會排斥他。
但是這種想法在楊宛吟一而再再而三撲上來的時候,漸漸地有些土崩瓦解之勢了。眼底閃動著幽冷的光芒,這個愚蠢的女人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她在想什么嗎?既然你這么迫不及待,本座成全你便是。
“你想清楚了?”南宮御月捏著楊宛吟的下巴問道。
楊宛吟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她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幾個男人能逃出她的手心。更何況是一個中了藥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神佑公主和長離公子給他下的藥,若是,那他們倒是幫了她不小的忙。
楊宛吟心知肚明,以她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地接近南宮御月進而讓他動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擺脫那個平庸的男人,想要得到自己心儀的男子,只能是劍走偏鋒。
“宛吟…心慕國師…”
南宮御月冷笑了一聲,道:“好!”一伸手抓向了楊宛吟的衣襟。無論再怎么大膽楊宛吟也依然是一個閨中女子,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連手足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連忙閉上了眼睛側過頭,卻不想南宮御月一把抓住楊宛吟的衣襟,直接將她甩了出去。然后南宮御月飛快地推開身后的房門走了進去,門在他身后狠狠地被拍了上去。
楊宛吟被撞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坐在地上扭頭去看,就看到眼前狠狠拍上的門。她有些呆滯地望著眼前的緊閉的房門好一會兒,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似憤怒,似遺憾,又似羞恥。好一會兒方才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走了。
楊宛吟不知道的是,如果南宮御月的力氣還在,她現在就不只是被撞得頭暈眼花而是頭破血流了。
楚凌和君無歡將這一幕收進了眼底,楚凌微微挑眉有些驚訝地道:“南宮御月竟然…還挺有節操的。”如果南宮御月真的對楊宛吟做了什么,那事情可就麻煩了。君無歡輕笑了一聲道:“他發現我們了。”他們站得這么近有沒有刻意隱藏行蹤,南宮御月即便是實力再不濟也該發現他們了。
“現在怎么辦?”
君無歡道:“不怎么辦,讓他自己待著吧。他既然拒絕了這一個,就不會再去動別人了。”
楚凌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南宮御月來。得罪了君無歡,當真不是什么好事兒啊。
遲疑了一下,楚凌還是去喚來了兩個白衣侍衛讓他們幫忙守門。也免得南宮御月出了什么意外。處理好這些,兩人才轉身往外面走去,也幸好這地方偏僻,即便是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外面的賓客們。
“師兄,阿凌姐姐。”肖嫣兒心情愉悅地邁著輕快地步伐走了過來。
楚凌微微挑眉,“今天玩得高興么?”
肖嫣兒笑得心滿意足,“高興極了。”能夠坑到南宮御月,簡直不要太開心了。
君無歡淡淡道:“今晚就直接去神佑軍,我和阿凌不叫你不要回來了。”
“啊?”肖嫣兒一愣,“為什么?”
君無歡微微挑眉,“你給南宮御月下了藥,還敢在平京待著?真的不怕死么?”
肖嫣兒笑瞇瞇地道:“本姑娘的藥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開的,他至少半個月動不了武,至于他身邊那些酒囊飯袋,本姑娘才不怕他們呢。”君無歡點點頭道:“隨意,被南宮御月弄死了別找我。”
“…”我都死了,還怎么找你啊。
楚凌道:“嫣兒,你到底什么時候給南宮御月下的毒?”南宮御月本人雖然不是多精通,但肯定也是懂一些藥理和毒術的。想要對他下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肖嫣兒指尖撐著下巴笑瞇瞇地道:“這個還不容易呀我把藥下在了你們倆身上,他跟你們坐得越近,他中毒的程度就越厲害啊。”
楚凌忍不住抽了抽唇角,“我們?”
肖嫣兒眨了眨眼睛,“阿凌姐姐不怕,我提前給你們用了解藥,不會對你們又影響噠。而且藥效也很輕,就算有影響忍一忍就過去了。”
楚凌疑惑,“那南宮御月?”
肖嫣兒道:“他喝了很多酒嘛,為了加強藥效師兄還讓人給他放了點血,我還順便在那把匕首上也抹了一點藥。”其實最方便的還是直接抹在刀上,只要刺進去了肯定能中毒。但是那種藥抹在刀傷效果會打折扣,再被血一沖就更要打個折上折了。還是用暈染下毒法更加保險一些,南宮國師每吸一口氣都會讓他今晚過的很銷魂啊。
看著肖嫣兒神采飛揚的模樣,楚凌心中暗道,看來君無歡的師門里,最好欺負的人就只有云行月了啊。
“公主,長離公子!”平素一直跟隨在南宮御月身邊的白衣侍衛快步走了過來。楚凌扭頭看向他,“何事?”
白衣侍衛面色很是恭敬,“肖姑娘也在這里?”白衣侍衛算是南宮御月的半個心腹,自然也是知道肖嫣兒的身份的。肖嫣兒立刻閃到了君無歡和楚凌身后,探出了頭來警惕地看著他。
那侍衛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還請肖姑娘見賜解藥。”
肖嫣兒裝傻,“啊?什么解藥,我沒有啊。”
白衣侍衛道:“公主,如果我們公子出了什么事,對天啟也不好吧?”
楚凌聳聳肩側首看肖嫣兒,肖嫣兒跺腳道:“我真的沒有,解藥我給師兄了啊。”
眾人看向君無歡,君無歡有些無奈地道:“我問過南宮了,他不要我就扔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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