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皇后宮中 楚凌正在一處小閣樓上那個拂塵慢慢地拂去房間各處的灰塵。雖然中品的宮女不用如下等宮女一般做一些諸如洗衣掃地一類沉重的工作,但是一些普通的輕便雜活還是要做的。楚凌就被理所當然的分配到了這座小閣樓上負責這里的打掃。每天只要將這小閣樓里的書照看好,灰塵抹干凈,在右皇后要看書的時候將她要的書找出來交給右皇后的貼身婢女就可以了。
這可以算是個相當輕松而且自由的工作。
不過楚凌選中這里的最大的原因卻是這小閣樓是整個右皇后宮中最高的地方。站在窗口可以清清楚楚地俯攬整個右皇后宮。
一邊漫不經心地拂著灰塵,楚凌一邊看向窗外。樓下的宮苑之中,侍女們正忙碌著灑掃,原本冬日里枯黃地花草也漸漸的冒出了綠葉,枝頭上也綻出了花蕾。一派春暖花開的勃勃生機。
楚凌神色平淡地看著一個穿著高等侍女服飾的女子端著一盅湯走進了右皇后的寢殿,片刻之后,里面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快請太醫,皇后娘娘病了!”
眼底閃過一絲淡淡地微笑,開始了。
下面很快就忙碌了起來,原本悠悠然做著各自事情的宮女們也紛紛慌亂起來。躲在一邊紛紛議論。不久之后,就有太醫被人急匆匆的請進了皇后寢殿,跟在太醫后面的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青年,兩人都是一臉焦急的模樣。這是右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和九皇子。
楚凌在心中輕嘆了一聲,這個右皇后也不知道運氣好還是倒霉。明明是妹妹,卻嫁給了北晉皇做皇后,而身為姐姐的明王妃最終卻只是一個王妃而已。但如若說她運氣好,在北晉大皇后過世之后分明是北晉皇宮身份最高的女人,還給北晉皇生了兩個皇子,卻又從未得到過北晉皇的寵愛不說,就連娘家對她和她的兩個兒子都遠不如對明王妃母子幾個上心,如今還要被人如此利用。
想到此處,楚凌默默地為右皇后滴下了兩滴鱷魚淚。
這個時候,北晉皇應該已經下了早朝,正在御書房和朝臣議事。一般情況下,右皇后突然病重垂危,即便是右皇后已經失寵北晉皇還是必須要過來看看的。除非他已經打算完全跟右皇后背后的部族撕破臉。
楚凌一邊思索著,一邊退到了窗戶后面,小心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兵器。
半個時辰后,楚凌敏銳地發現有人潛入了右皇后宮中。她站在高處,自然能夠清楚的看到那是幾個穿著灰色的宮中侍衛服飾的男子。但是看他們的身手,絕不會是普通的侍衛。楚凌看著其中一人掠入了皇后的寢殿,很快又出來離開了。剩下的幾個人卻已經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各自潛入到了幾個隱蔽地角落中。此時整個皇后宮中的人都在了皇后突然病重而惶惶不安,竟然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個人的行蹤。
楚凌暗暗在心中記下了幾個人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轉身下樓去了。
北晉皇來的很快,龍攆在皇宮宮門外停下,整個皇后宮中的人都連忙俯身跪迎圣駕。楚凌不動聲色地跟著人群跪在不起眼地角落里,看著北晉皇從外面走了進來。只是匆匆一眼,北晉皇的臉色和身形就映入了她眼中。北晉皇如今的身體確實是不太好,雖然他是自己走進來的沒有讓人扶持,但是氣息卻明顯可見的有些混亂沉重。南宮御月和明王也跟在他身邊,但是離北晉皇最近的確實堅昆。有這樣的高手在,即便是南宮御月想要突然出手偷襲北晉皇也未必能夠一擊奏效。
楚凌只看了一眼就飛快地低下了頭。絕頂高手地感覺都相當敏銳,即便不是盯著堅昆看但若是看久了也很容易被他察覺。
楚凌地腦海中一瞬間殺過了五六種可以在一瞬間殺死北晉皇的仿佛,卻又很快就全部否定了。她并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平靜地看著北晉皇帶著人走進了皇后的寢殿。
南宮御月和拓跋梁雖然一個是國師,一個是右皇后的姐夫,但是皇后的寢殿內畢竟還是不方便他們進去的。所以兩人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只有北晉皇帶著堅昆走了進去。
楚凌從地上站起身來,狀似不經意地跟著身邊的侍女往一邊走去,目光卻落在了站在屋檐下的南宮御月身上。
南宮御月很快就發現了她的視線,他恍若未覺一般朝著楚凌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勾唇一笑。
“國師。”拓跋梁站在一邊低聲警告道。
皇后病重垂危,南宮御月身為國師卻無端發笑,讓人看到了可不好。
側首向著南宮御月笑地方向望去,那里卻空蕩蕩地什么都沒有。
南宮御月輕哼一聲,淡淡道:“王爺好膽量。”
拓跋梁道:“國師不也是么?”南宮御月親自出手刺殺北晉皇,膽子也是不小。他就不怕…才剛想到此處,就對上了南宮御月幽冷的眼眸,拓跋梁心中不由得一冷,還未來得及升起地瘋狂年頭瞬間熄滅了下去。
北晉皇并沒有在里面久留,出來的時候北晉皇的臉色比方才進去的時候更加難看了幾分。太醫說右皇后是突然惡疾,只怕是不容易好起來了。這讓已經病了很久的北晉皇心中猶如蒙上了一層陰影。看到北晉皇出來,拓跋梁和南宮御月都齊齊躬身行禮,“陛下。”
拓跋梁道:“陛下,皇后娘娘可還安好?”
北晉皇有些深陷的眼眸幽幽望了拓跋梁一眼,道:“不太好,明王妃和皇后是姐妹,明王回頭讓明王妃入宮來看看皇后吧。”這樣說,幾乎就等于是說右皇后的病治不了了。不過明王自然知道真相是如何的,臉上適時露出了一絲傷感擔憂之色,道:“是,陛下。我明日便讓王妃入宮侍候皇后。”
北晉皇輕哼一聲,點了點頭道:“走吧。”
“是,陛下。”
北晉皇剛剛舉步要走,斜對面地小樓一角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站在北晉皇身邊的堅昆立刻上前一步,抽過身邊一個護衛腰間的刀就射向了小樓一角那光亮的來處。
“有刺客,保護陛下!”
同一時間,一股濃煙突然從北晉皇的腳下升起,瞬間籠罩了小半個院子。
堅昆剛將刀擲出去就察覺不對,立刻回身就去拉北晉皇。他并沒有太過驚慌,因為除了他北晉皇四周還有四個高手護衛,即便是拓跋興業那樣的高手,也沒有把握在這么一瞬間同時擊殺四個護衛。突如其來地濃煙并不會影響高手對方向的判斷,堅昆順利地抓住了一個人的胳膊。但是下一刻他就察覺到了不對,“你不是陛下?!”
“是本王!”拓跋梁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堅昆立刻收回了想要拍出去的手掌,翻身一掌拍向了身后,“哪里走!”
昏暗中有人悶哼了一聲,堅昆立刻又一掌補了上去。只聽濃煙之中有衣袂晃動地聲音,對方隨即與他動起手來。兩人轉眼間過了幾招,對面的人略帶怒氣地道:“堅昆,你想干什么?!”
堅昆心中一沉,是南宮御月!不對,方才這附近絕對有另外一個人存在。南宮御月這樣的不穩定的高手一向是堅昆防備的重點。所以即便是被濃煙遮蔽了視線,堅昆也沒有放棄鎖定南宮御月的位置。但是這樣一來,卻讓他對別處的掌控力弱了一些。
堅昆怒吼一聲,掌風猛烈地掃向四周,原本已經漸漸散開的濃霧瞬間被揮散了。讓所有人都錯愕不已的是,北晉皇已經倒在了地上。就在距離堅昆不到兩步遠的地上,悄無聲息地躺著一攤血跡正靜悄悄地從他的脖子上蔓延開來滑落到地上。
拓跋梁一只手捂著自己剛剛被堅昆抓傷了的胳膊,眼底的狂喜被臉上的震驚神色掩蓋的恰到好處。堅昆臉色鐵青,他根本無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殺死北晉皇并且全身而退。懷疑地目光落到了南宮御月的身上,南宮御月神色默然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眼前的堅昆,冷聲道:“大統領該不會想要誣賴本座刺殺了陛下吧?”
堅昆神色又是一變,從頭到尾他的注意力都在南宮御月身上,至少可以肯定南宮御月在最后跟他動手之前是絕對沒有移動過位置的。況且…看著北晉皇脖子上那條已經完全綻開的血線,那是被人用極其輕薄地東西劃出來的。堅昆一時看不出來是什么兵器造成的,比匕首甚至是薄如蟬翼的軟劍還要更加輕薄鋒利,但是絕對不會像軟劍那樣礙事。然而無論是什么兵器,行兇的人都不可能瞬間處理掉兵器,身上必然會沾染有血腥味,南宮御月身上卻是干干凈凈的別說是血腥就連能當做武器的東西都沒有。
堅昆的這些懷疑思量其實也只是在一瞬間,下一刻他就厲聲吩咐道:“立刻封鎖整個皇宮,整個后宮所有出入的人全部拿下,若有違抗格殺勿論!那人受了傷,走不遠!”他可以肯定,第一掌絕對不是打在了南宮御月的身上,所以…南宮御月依然還是有嫌疑。否則為什么好巧不巧的他突然擋下了自己的攻勢?
南宮御月卻并不怕他懷疑,只是冷漠的凝視著堅昆并不言語。
這時候,終于有人回過神來,一個宮女的聲音凄厲地叫道:“陛下…陛下遇刺了!?”
聲音尖銳而凄厲,一瞬間仿佛所有人都回過神來了一般,惶恐地叫聲此起彼伏,就連原本在右皇后寢殿中的兩名皇子也聞訊沖了出來。見到眼前的情景,卻讓兩人嚇得瞬間呆在了當場,“父…父皇?!”
北晉皇靜靜地躺在地上,眼睛大大地睜著。脖子上的已經被鮮血染紅了。鮮血浸濕了一大片地面,也讓他的半邊貼著地面的臉頰染上了血污。
一代雄主,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死的如此難堪。而刺客,卻連一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大統領,這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又急又怒地道。
堅昆臉色鐵青地拱手道:“微臣失職,待抓到刺客,微臣當以死謝罪!”說罷,就要轉身往外走去。
旁邊的南宮御月身形一閃已經擋在了堅昆跟前,堅昆抬眼沉聲道:“國師,你這是什么意思?”
南宮御月淡淡道:“誰知道大統領這是想要去找刺客還是想要畏罪潛逃呢?”
“你!”堅昆大怒,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拓跋梁冷聲道:“明王殿下也是這么認為的?”
拓跋梁微微瞇眼,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片刻后方才道:“本王自然是信得過大統領的人品,只是…陛下駕崩畢竟事關重大…”
“在微臣看來,沒有什么比抓住刺客更重要的事情了。”堅昆道,“陛下對我恩重如山,如今陛下在我跟前遇刺,堅昆萬死難贖此罪。只要讓我親手抓住刺客,微臣立刻自盡以謝陛下!”
拓跋梁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南宮御月,道:“大統領的忠心本王自然知道,既然如此…國師你看是不是先通融一二?”
南宮御月豈會不知道拓跋梁打得什么主意?冷笑一聲道:“隨你。”說罷竟當真讓到了一邊,堅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扶著腰間的刀快步往外走去。
院子里,拓跋梁有些遺憾地看著地上地北晉皇輕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陛下竟然會如此…”如此輕易就被人給殺了,拓跋梁甚至有些會不過神來,北晉皇竟然會如此好殺?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千辛萬苦費盡心思地想要跨越一個關卡,結果來了一個人一抬腳就直接將門給踢開了一般。
讓人高興之余,忍不住也有幾分遺憾和失落。事實上,來之前拓跋梁甚至已經做好了如果刺客失敗他們就抓住機會看看有沒有機會動手,甚至不惜犧牲掉大批的高手。但是現在,顯然沒有這個必要了。
北晉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