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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笙笙好狠心

  思安跟蔚縣不一樣的地方是,思安縣城并沒有足以用來防御的城墻。思安縣的城墻只是最普通的墻體并沒有城樓之類的東西。像蔚縣那樣的城墻在這種小縣城中才是異數,一般也只有一些兵家必爭的要塞險關才會有。

  城墻防御薄弱,人手也不夠,所以楚凌并沒有打算守著思安縣城等貊族人地到來。而是選擇了主動出擊。

  “凌公子,方才接到前面傳來的消息,有三萬人馬朝著我們的方向來了。”一座山丘的樹林邊上,楚凌正和葛丹楓討論著什么,不遠處一個身影匆匆而來急聲道。

  葛丹楓看了楚凌一眼,道:“三人人馬?”

  來人依然穿著一身南軍的服飾,正是派出去的探子。他點頭道:“是,三萬南軍,另外應該還有一部分貊族人。并不算多。”

  葛丹楓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道:“貊族三萬兵馬,雖然比我們略多一些,但如果我們先下手為強的話,未必沒有勝算。”

  楚凌撫著下巴沉吟了片刻,問道:“領兵的是誰?是信州鎮守軍統領?我記得,是姓巫的吧?”

  探子搖頭道:“回公子,遠遠地看著似乎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年輕人。對了,他身邊還跟著一群同樣穿著白衣的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白衣?”楚凌蹙眉,葛丹楓也是一愣,“沒聽說貊族人有喜歡白衣的嗜好啊?”事實上,貊族人好重色華服,別說是有身份地位的,就算是普通的貊族百姓也不會穿白衣。

  楚凌倒是明白了,有些頭痛地嘆了口氣,道:“葛先生,我們的麻煩來了。”

  葛丹楓一怔,“公子認識對方領兵的人?”

  楚凌道:“北晉國師,南宮御月。”

  聞言,葛丹楓也忍不住吸了口氣涼氣。

  倒不是因為他知道南宮御月有多厲害,而是北晉國師這個身份太高了。無論是他還是楚凌,從身份上來說都遠不是會跟南宮御月這樣的身份對上的人。

  “這位…北晉國師,領兵如何?”葛丹楓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既然能身為國師,出身必然不凡,能力肯定也有。但是到底是哪方面的能力就不好說了。

  楚凌搖頭道:“沒聽說他上過戰場,不過…他的武功非常厲害。”

  葛丹楓看著楚凌,問道:“比起凌公子如何?”楚凌的實力這兩天葛丹楓也是見識過了的。楚凌無奈地搖頭,輕嘆了口氣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那就有些麻煩了,他們本身兵馬數量就不占優勢。雙方都是兩三萬人并不算多。如果南宮御月直接對他們這邊的將領出手…

  楚凌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看著葛丹楓道:“如果我來對付南宮御月,葛先生有把握贏信州來的南軍么?”

  葛丹楓一愣,雙眸定定地望著楚凌道:“凌公子信我?”

  楚凌笑道:“這有什么不信的?難不成我還怕葛先生反水不成?就算葛先生真的有什么心思…這也是一攤爛攤子啊。”

  葛丹楓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公子總是將話說得這樣不留情面,很難讓人感動得起來。”

  楚凌笑道:“若是靠感動撐起來軍隊,以后要如何維持?我總不能讓你們一直感動吧?”

  葛丹楓看著楚凌,正色朝她抱拳道:“公子如此信任,葛某如何敢讓公子失望?”

  楚凌滿意地一笑道:“那就好,思安這里就托付給葛先生…”

  “等等!”在旁邊聽著的云行月忍不住打斷了兩人的話,云行月盯著楚凌道:“你想干什么?”楚凌眨了眨眼睛道:“我去對付南宮御月啊。云公子,葛先生這里有勞里多多幫忙。”

  云行月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樂了,所以楚凌打算自己去對付南宮御月,連他都要一并留下?

  “你覺得,你能拿什么對付南宮御月?”云行月忍著氣問道。

  楚凌道:“我雖然打不過南宮御月,不過拖住他一段時間還是不成問題的。”

  云行月怒道:“萬一出了什么事怎么辦?你別忘了…”

  楚凌打斷了他,“云公子,我心里有數,你不用擔心。”

  云行月咬牙,陰惻惻地問道:“敢問凌公子,你所謂的心里有數是什么數?你覺得你有完全的把握全身而退?”

  楚凌扶額,“就算走在路上,也有可能被天上掉下來的隕石砸死。這世上哪兒來的完全的事情?不死就行。”

  “我跟你一起去。”云行月咬牙道:“若是讓你一個人走了,回頭我還不被姓君的弄死?”

  楚凌搖頭,“還是算了吧,你就輕功還行,說不定回頭還要我救你。”這個真不是楚凌吐槽云行月,云行月的輕功不錯,自保的功夫也有。但是真要跟高手交手的話,還真的沒什么太大的用處。

  云行月狠狠地瞪了楚凌一眼,楚凌已經上前一步飛快地點住了他的穴道。云行月頓時怒極,“你做什么?!”

  楚凌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道:“云公子,多謝你這幾日陪我東奔西走。但是我怎么也不能帶你去玩命不是?君無歡還要你看病了,你說你一個大夫,跟我們這些粗人混什么?”

  云行月也顧不得葛丹楓在側,磨牙道:“你還記得君無歡啊,那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君無歡…”

  楚凌笑道:“所以,你別跟著我拖我后腿啊。保命的本事我還是有的,但是救人我真的不在行啊。”說罷,側首對葛丹楓道:“葛先生,勞煩你看著他。半個時辰后穴道自己就會解開了。只要你們能擋住這一批敵軍,來年開春之前應該不會有什么強敵了。我已經派人送信去了蔚縣,很快應該也會有人來幫忙的。”

  葛丹楓看了看楚凌,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凌公子,千萬小心。”

  楚凌點頭道:“一切有勞了。”說罷轉身便走,身后云行月叫住了她,“等等,你把我身上的藥帶走。”

  楚凌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由展顏一笑。當真毫不客氣地將云行月身上的藥全部掏了個空。

  看著楚凌離去的背影,渾身動彈不得的云行月只能用眼睛去斜站在一邊的葛丹楓道:“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恭喜啊葛二先生,這兜兜轉轉的,兵權不又回到你手里了么?”

  葛丹楓也不生氣,只是搖了搖頭笑道:“云公子不懂公子。”

  云行月輕哼一聲道:“說得好像你懂似的,你跟她才認識幾天啊?”

  葛丹楓道:“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況,我也會去的。身為主帥,用盡一切辦法,將可能會有的損失降到最低。”

  云行月毫不客氣地道:“如果連主帥都死了,這還算是最小的損失?”兵不可一日無帥,沒有主帥的軍隊只會是一盤散沙。葛丹楓淡淡一笑,垂眸道:“云公子,其實…有時候所謂的取舍,只是將自己看的太高了而已。若是人人都覺得自己不可替代,讓別人去送死美其名曰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那這世上還有什么指望?這一點,凌公子就看的很清楚。她留下,對我們來說也只是多了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主將而已。她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但是,如果她將那位北晉國師引走,那些貊族人便群龍無首,我們也少了一個大敵。”

  “那你怎么不去?讓她留下?”

  葛丹楓面不改色地道:“我不是北晉國師的對手,就算是,我也不覺得北晉的國師能被我輕易引走。”

  云行月咬牙道:“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怎么辦?!”

  葛丹楓抬起頭來,眼神明亮而鋒利,“凌公子若是怕死怕傷,又何必來思安縣做這些事?上戰場就要死人,這么簡單的道理云公子不知道么?云公子見過真正的戰場么?”

  云行月抿唇不語,他自然是見過的。

  葛丹楓道:“我也見過,那時候我還年輕躲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幾十萬兵馬在偌大的平原上互相廝殺。萬千箭雨過后,多少曾經號稱驚才絕艷若是不死可能會流芳后世的將才都變成了死尸,跟所有倒在戰場上的尸體沒有任何差別。凌公子如果做什么決定云公子都要反對,都要擔心,那還不如找個安全的地方將他圈起來。因為今天就算她打得過北晉國師,明天在戰場上也可以能會被一個最普通的小兵奪了性命。”

  云行月只覺得額邊的青筋直跳,很想叫葛丹楓趕緊閉嘴。

  他不就是擔心楚凌么?這人怎么就這么能嘮叨?而且說出來的話還那么欠打?

  最后,葛丹楓悠悠道:“另外,云公子不妨多相信一些別人。雖然凌公子看起來很冒險,但是你也知道這世上真正熱衷于找死的人并不那么多。所以,凌公子到底是盤算過后的決定還是冒險找死,云公子總要區分一下再想要不要反對吧?”

  閉嘴!

  云行月翻了白眼不再理他。只能在心里默念,君無歡,你要是來晚了楚凌出了什么事兒可別怪我啊。

  楚凌循著探子提供的消息在距離思安縣邊界附近看到了北晉的兵馬。果然是南宮御月領兵,在那一群灰撲撲的南軍中間,無論是貊族士兵的黑甲還是南宮御月一行人的白衣都十分的顯眼。

  南宮御月并沒有騎馬,而是坐在一輛寬大的馬車里的。四周都有身著白衣的男子護衛者,周圍是身披黑甲的命貊族士兵,再然后才是南軍士兵。如此嚴密的護衛,就算是一流的高手險要接近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凌蹲在路邊垂眸思索著該怎么行事,隊伍已經慢慢從她跟前經過朝著思安縣的方向而去了。

  楚凌并沒有急著動手,而是不緊不慢地綴在了后面。

  葛丹楓顯然也并不似一個坐等敵人來襲的人,在北晉兵馬距離思安還有不到十里的地方就被人伏擊了。

  葛丹楓帶著人迎上了前來剿滅他們的南軍,并不算寬敞的官道上頓時廝殺聲四期。

  馬車里,南宮御月睜開了微閉的眼睛,“怎么回事?”馬車的車廂被人拉開,一個白衣男子半跪在外面道:“國師,我們被伏擊了。”

  “哦?”南宮御月微微揚眉,“膽子不小,竟然還敢主動出擊?”

  白衣男子道:“那些人必然不是我貊族勇士的對手,請國師放心。”

  南宮御月冷笑了一聲,垂眸道:“有膽子偷襲,想必心中是有幾分底細。本座…”南宮御月話還沒說完,卻突然停住了。神色微變,側耳凝神似乎在聽著什么。

  白衣男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南宮御月,“國師?”

  南宮御月微微瞇眼道:“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白衣男子茫然地搖了搖頭,這外面一片混亂,除了廝殺打斗地聲音還能聽到什么?

  南宮御月起身鉆出了馬車,目光凌厲地向著四周掃去。終于,在戰場以外的遠處山坡上,他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并不算高挑而且有些纖細的身影,穿著一件有些單薄的荼白色布衣,衣擺在寒風中翻飛著。她披著一頭長發,發絲并沒有挽起,更沒有什么飾品。她正在漫不經心地吹著一首貊族的小調。在戰場上,這樣的聲音尋常人自然是聽不見的。但是南宮御月顯然不是尋常人,在這種地方出現曲聲本來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情,所以他也順利地看到了那吹曲的人。

  南宮御月微微一瞇眼,身上的氣息在一瞬間變得冷凝懾人。但是很快,他眼中又多了幾分外人看不出來的狂熱和興奮。目光定定地盯著那山坡上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道:“曲、笙…”

  身邊的白衣男子根本沒有聽清楚南宮御月說了什么,正想要問卻見南宮御月已經一躍而起朝著遠處的山坡掠了過去。

  楚凌站在山坡上看到南宮御月朝自己這邊而來,立刻掉頭就走。

  輕功施展到了極致,在山坡的轉彎處停著一匹早就準備好了的駿馬。楚凌一躍上了馬背,一提韁繩便朝著前方狂奔而去。

  等南宮御月到了山坡前的時候,就只看到了地上留下的一路馬蹄噴過的痕跡。

  南宮御月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他喃喃道:“曲笙…笙笙,你可終于出現了。本座就知道,你不會那么容易死的。”

  “國師!”不遠處,一群白衣男子快步追了上來,卻看到南宮御月站在路邊臉上那詭異的笑容還沒有褪去。不少人頓時嚇得心里一顫。雖然南宮御月大多是時候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他也并非不會笑。只是每當她笑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發生。所以即便是天天對著冷臉,南宮御月身邊的人也并不太想要看到國師的笑容。

  南宮御月道:“備馬。”

  “國師,這…”為首的白衣男子一愣,這還要剿滅逆賊,國師這是要去哪兒?

  南宮御月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怎么?幾個逆賊還要本座親自動手不成?拓跋梁手底下果真都是酒囊飯袋了?”

  白衣男子哪里敢多說什么連忙讓人去備馬,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國師方才…是看到什么了么?”

  南宮御月微微瞇眼道:“本座看到一個…有趣的人。本座就知道她不會那么容易死,不過…倒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楚凌心里明白,論跑路她肯定是跑不過南宮御月的。不說南宮御月的馬如何好,單說南宮御月身為國師可以隨意在各處換馬就不是楚凌能夠比得上的。若是南宮御月再弄一個通緝令什么的全天下通緝她就更麻煩了。所以楚凌騎著馬跑了沒多久,就直接棄了馬兒一頭扎進了大山之中。

  楚凌在大山中混跡可謂是如魚入水,確定南宮御月是真的跟上來了而不是轉頭又回去找葛丹楓的麻煩之后,楚凌就開始了在深山中游蕩順便躲避南宮御月的人的旅程。

  雖然南宮御月手下的人不少,但是明顯的無邊無際的山林更大。楚凌山中轉悠了兩天,也只是碰到過兩次四處搜尋她的白衣人。一次被她給殺了,第二次她自己逃走了。

  不過楚凌的運氣似乎在第三天早上耗盡了。

  清晨,楚凌蹲在溪邊喝水,卻聽到身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楚凌手下一頓,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轉身看向身后。果然,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一身白衣若雪的冷漠男子正站在樹下看著她。楚凌回頭對他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國師,好久不見。”

  南宮御月微微瞇眼,“笙笙若是真想要見我,這兩天又何必一直躲著本座?”

  楚凌聳聳肩,笑道:“國師既然知道我躲著你,你又何必追?”

  南宮御月輕哼一聲,“笙笙若是不想給我追,又怎么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笙笙,這次可是你自己招惹本座的?”

  楚凌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兩步,道:“我出現你就追?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你手下的人打敗仗么?”

  “他們不是我的手下。”南宮御月不以為然地道:“本座去,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葛丹楓背后操縱。現如今…笙笙,你可不要告訴本座,葛丹楓背后那個人就是你。”

  楚凌笑道:“國師想太多了,什么葛丹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南宮御月也不在意她的話是真是假,只是對著楚凌伸出手道:“笙笙,跟我回去。”

  楚凌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回去?回哪兒去?”

  南宮御月道:“自然是回上京去,現在沒有君無歡那個礙事的病秧子了,笙笙可以跟我回去做白塔的主人,可好?”楚凌有些驚奇。“國師,你可別跟我說,你真的看上我了。”

  南宮御月理所當然道:“我自然是看上笙笙了,除了笙笙別的女人本座連一眼都懶得看。”

  “你看上我哪兒了?”楚凌問道。

  南宮御月道:“笙笙很有趣。”

  “…”我怎么沒有看出來我哪兒有趣,南宮御月卻顯然很為自己的想法得意,“我看到笙笙就覺得很高興,況且…等笙笙做了我的夫人,我就帶著你去君無歡跟前,當著你的面殺了他。你就知道本座著實比他強得多。等我把他的腦袋割下來擺在白塔里天天讓他看著我們恩愛。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看著眼前的人難得的露出一臉陶醉的神情,楚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你不是看上我了,你其實是看上君無歡了吧?另外,被割下來的腦袋是不會有什么表情變化的,所以你的變態嗜好和臆想注定得不到滿足。

  南宮御月再次向楚凌伸出了手,聲音越發的溫柔,“笙笙,來,跟我回去。”

  楚凌嘿嘿一笑,抖掉了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是算了吧,我覺得咱倆不合適!”說話間楚凌一躍而起,袖間流月刀凌空一掃。平靜地溪水被卷了起來,化作道道水箭射向了南宮御月。楚凌當空扭身已經越過了小溪朝著山林深處而去了。

  南宮御月一揮袖掃開了射向自己的水箭,慢條斯理地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方才看向楚凌地方向,“笙笙,你跑不掉的。”

  楚凌飛快地在山林中奔跑,越過了溪流,跳過了谷地,躍上了山崖。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了。不過能跟得上她的白衣人越來越少,最后她幾乎能確定真正還綴在她身后的就只剩下一個南宮御月了。

  楚凌原本以為南宮御月抓不住她很快就會放棄了,畢竟堂堂國師事情還是很多的。而且南宮御月對君無歡的興趣明顯比她更大一些,卻沒想到南宮御月竟然如此鍥而不舍,一直在后面追著她不放。若不是楚凌的輕功和實力都不差,又遠比南宮御月更能適應野外叢林中的環境,說不定早就被南宮御月抓住了。饒是如此,幾天下來楚凌也累得不輕。

  “笙笙!笙笙…”

  楚凌找了一處天然形成的山洞坐在里面避雨,天色陰暗加上森林之中樹叢茂密,越發顯得山洞中晦暗不明。外面正在下著大雨,楚凌越過外面的雨幕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這天氣…下雨也就罷了,越來越冷看著像是還要下雪。

  南宮御月的聲音在雨幕中傳來,顯然是用上了內力。

  楚凌嘆了口氣,南宮御月當真是個難纏的蛇精病。無冤無仇的正常人哪里會追著別人跑這么遠?而且南宮御月跟她還不一樣。楚凌出身軍旅之家又是在訓練營里滾出來的,到了這個世界之后也沒過多少安生日子。野外生存能力自然是無比強悍。南宮御月卻不同,他即便是年幼時再受氣,也是錦衣玉食仆從成群侍候著長大了。只看他無論去哪兒都帶著成群的仆從就知道了,生活自理能力無限接近于零。這一次將身邊的侍衛仆從全部都甩掉了,南宮御月這幾天的日子著實不好過。這也是為什么他明明實力遠高于楚凌,卻始終抓不住她的原因。

  “笙笙!笙笙!”

  楚凌有些頭痛地嘆了口氣,一邊有些不知味的吃著剛剛烤好了的野味。有了大雨和陰天的掩飾,楚凌終于能好好的生火吃一頓熱食了。

  只是一邊吃東西烤火,耳邊卻有源源不斷叫魂的聲音做伴奏,實在是讓人有些消化不良。

  南宮御月此時的狀況確實不太好,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衣早就已經撕破了幾條口子。原本還沾染了不少泥土和血污,不過這會兒被雨水沖洗過后倒是又恢復了幾分原本的顏色。

  追著楚凌進山的第四天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侍從就已經追不上他們了。南宮御月又不愿意放棄只得獨自一人跟著。如此一來,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別的什么都成了大問題。楚凌很善于在山林中隱藏行蹤,南宮御月又要找她還要兼顧自己,兩天下來就將自己折騰的十分狼狽。

  今天一早更是發現自己被不知名的小蟲子咬了一口,而且明顯開始有些發燒了。一上午沒吃東西,下午還遇到了一群餓著肚子的野狼。等到南宮御月覺得不對的時候,已經躺在山坳里不想動彈了。

  他知道,曲笙肯定能聽到他的聲音,卻不知道曲笙到底會不會出來。

  南宮御月心里覺得有些委屈,他那么喜歡笙笙,笙笙為什么寧愿跑到這種危險重重的深山里也不肯跟他回去呢?難道笙笙真的那么喜歡君無歡?

  想到君無歡,南宮御月心中又涌起了數不清的殺意。

  等他出去了…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先殺掉君無歡永絕后患!

  “笙笙!笙笙,我要死了…”

  雨水打在南宮御月的臉上,讓他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了。一邊叫著,南宮御月竟然生出一種他真的要死了的感覺。心中更是無限委屈和幽怨,他都要死了,笙笙還是不肯出來救他。果然…這世上沒有人會對他好,所有人都討厭他…

  漸漸地,雨水打的南宮御月有些睜不開眼睛。他也懶得再掙扎了,干脆就躺在那里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睡過去之前,還在心中想著:“笙笙可真狠心,不愧是本座看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纖細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不遠處。看著躺在山坳處半截身體都已經泡在了水里的人,楚凌臉上的神色有些復雜起來。

  沉默了片刻,她方才飛身掠到了南宮御月身邊,俯身將他拉了起來。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楚凌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灑灑洋洋的下去了雪。山洞里的火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南宮御月躺在火堆旁邊,依然昏睡不行。楚凌走過去伸手抹了抹他的額頭和脈搏,還是有些低熱但是看起來并無大礙。只是南宮御月卻一直沒有醒來,楚凌摸著他的脈搏手腕冰涼宛如死尸一般。

  楚凌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色,站起身來飛身出了山洞。

  楚凌離開之后不久,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南宮御月慢慢睜開了眼睛。

  等到楚凌抱著一堆柴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南宮御月安靜地坐在早已經只剩下灰燼的火堆邊上發呆。看到清醒的南宮御月,楚凌也不驚訝,只是淡淡道:“給我藥的人說,藥效能維持十天。不過以你的功力,我認為最多五天。所以,在你恢復功力或者我們分道揚鑣之前,希望大家能和平共處?”

  南宮御月看了看楚凌,慢慢地點了點頭。

  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內力全失。也不能說全失,他能感覺到內力還在但是卻無法運行,只要他想要強行運氣就會渾身無力,嚴重一些更是動彈不得。

  “笙笙為什么不殺了我呢?”南宮御月看著忙碌著重新生火的楚凌問道。

  楚凌抬眼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我會的。”

  南宮御月仿佛害怕一般,縮了縮脖子,搖頭道:“不要,笙笙不要殺我好不好?”

  楚凌眼皮跳了跳,“國師當真是能屈能伸。”

  南宮御月垂眸,有些委屈地道:“我是為了笙笙才這般狼狽的,笙笙還喂我吃毒藥,笙笙不能殺我。”

  “真希望在你殺別人的時候也能有這樣的覺悟。”楚凌道。

  南宮御月瞥了下嘴角,不以為然地道:“我又不會殺笙笙。”

  我不會殺你,所以你也不能殺我。這就是南宮國師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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