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股帶著十分厚重血腥味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強勢,而又凌厲。
這股氣息的首當其沖者,就是君慕淺,因為發出氣息的身影,就剛好落在了她的對面。
君慕淺緩緩抬頭,這才看清楚身影的模樣。
那是一個身形極為高大的男人,他有一雙的豎瞳,瞳底有著灰色的花紋,色彩濃郁。
而這雙花紋豎瞳,此刻緊緊鎖著紫衣女子,絲毫不動。
御痕。
即便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西方靈獸的掌控著,君慕淺仍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方才御痕在落地時,才化為了人形。
而就在那一剎那間,君慕淺看見了他的靈獸形態。
虺蛇。
蛇類之中,絕對排名前十的存在。
書上記載,虺蛇修煉三千年后,可以化身為蛟,蛟再修煉三千年,可以化身為龍。
虺蛇有劇毒,而且它性情殘忍暴虐,經常吞噬其他生物,以來助長自身。
君慕淺眸色漸深,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難怪,白澈不敢暴露自己九尾天狐的身份。
御痕并不是普通的蛇類,而是虺蛇,若是他發現了白澈其實是九尾天狐,定然不會容許其活到現在。
“御痕!”在看清楚來人是誰的時候,蘇詩阮瞬間驚喜萬分。
她也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場,直接跑了過去,聲音委屈:“你終于出來了。”
御痕似乎這個時候才發現了這里站著的人,還有這個陪了他近千年的蘇詩阮。
他收回了視線,嘴唇扯了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怎么了?”
“這個人類她欺負我!”蘇詩阮含淚抬頭,模樣楚楚可憐,“御痕,你幫我教訓她!”
愚蠢的女人才對付女人,像她這么聰明的才知道從男人下手。
蘇詩阮暗暗冷笑,這個賤丫頭一定死定了。
“欺負本王的寶貝兒?”御痕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紫衣女子,“是她么?”
君慕淺并不言語,她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絲毫的畏懼。
虺蛇雖然很強,但并不是最強的,而且,虺蛇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
她前世,也不是沒有見過虺蛇。
君慕淺輕輕地瞟了一眼身旁的綠衣女子,嘖,白澈真應該慶幸,御痕的本體不是九嬰這種蛇。
倘若是九嬰,就算他是長出了九條尾巴的九尾天狐,也不一定能干的過。
不過既然是虺蛇,那就很方便了,剛好,她還有一樣東西沒有用。
“怎么不說話?”御痕眼尾的興味更濃了,“碧靈,她不會是個小啞巴吧?”
“不是。”白澈對著御痕,也依舊沒什么好臉色,“小美人兒的聲音可好聽了。”
“小美人兒?”御痕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碧靈,本王一直都覺得你不像我族,因為你這么多年了,都還是孤身一人。”
聞言,白澈的神色緊了緊,但聲調卻是漫不經心:“我當然不像你,我對情愛這種東西根本沒有興趣。”
他對他的功法十分的有信心,除非修為極高的存在,才能透過他的變化看出他的真身。
御痕,還差了一點,那么眼下說出這樣一句話,定然是在詐他。
“這本就是我族的修煉正途。”御痕瞥著他,“難怪你從來都不答應本王的心意,原來你愛慕的竟然也是女子。”
聽到這句話,蘇詩阮愣了一下。
難道不是碧靈沒能引起御痕的注意,因此嫉恨于她,所以才對她百般刁難?
怎么現在卻成了御痕想過和碧靈在一起,碧靈卻沒有答應?
“那又如何。”白澈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他輕哂一聲,“我對男人,就是一點興趣也無。”
“然也,然也。”御痕大笑,“是很好,所以…”
他聲音微頓,唇邊笑意加深:“你帶回來的這個人類,送我好了。”
此話一出,三人都是一愣。
君慕淺挑了挑眉,她突然覺得,蘇詩阮好像失策了。
“你要了?”白澈有一瞬間的迷惑,“你要什么?”
“本王說得還不清楚么?”御痕這次,抬起手來指了指紫衣女子,“她。”
“什么?!”君慕淺還沒有什么反應,蘇詩阮先是驚叫一聲,“她?”
怎么可能?
御痕把這個賤丫頭抓回來,不是為了給自己出氣嗎?
怎么會這樣!
“是的,寶貝兒。”御痕微笑,豎瞳中花紋流轉,“你不開心嗎?”
“御痕!”蘇詩阮終于變了臉,她咬牙,“我不開心,你不能這么做!”
現在容郞不認識她,被這個賤丫頭迷惑,她能依仗的就只有御痕了。
但居然,御痕也看上了這個人類?
“哦,本王的寶貝兒不開心啊。”御痕點了點頭,“那好吧。”
蘇詩阮轉怒為喜,她聲音愉悅道:“御痕,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御痕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所以抱歉,寶貝兒你沒用了。”
他仍笑著,但笑容很冷,疏離漠然。
這一句話看似滿含情意卻冷漠至極的話,如同兜頭一盆冷水潑下。
蘇詩阮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她的容色瞬間慘白,唇上的血色也褪了個干干凈凈。
“御痕,你…”蘇詩阮的聲音顫抖著,似是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她一定是聽錯了,對,一定是!
“我說,我不要你了。”御痕終于收了笑,他一把將蘇詩阮甩開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下聽明白了嗎?”
猝不及防之中,蘇詩阮倒在了地上,皓腕上蹭出了幾道血痕。
可她像是沒有感覺到這股疼痛一樣,呆呆地看著他,水眸中泛起了晶瑩。
“哧…”白澈沒忍住,輕笑了一聲,“嘖嘖,蘇詩阮,你怎么這么可憐?”
他算是待在御痕身邊最久的一個了,早就清楚了御痕的性子是什么,可惜這個無貌無腦的人類,還自以為抓住了御痕的身和心。
君慕淺垂眸,也看著蘇詩阮,微微搖頭。
堂堂初代圣元女王,為了能保持青春和容貌,不惜來到西方獸尊的身邊,到最后還被人家拋棄了,何其可笑。
這時,極樂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了,她結結巴巴:“慕、慕啊,獸尊,你面前站了一個獸尊!”
她要瞎了,九尾天狐還不夠,這又蹦出了一個獸尊來,她家宿主到底都招惹了一些什么東西。
極樂總感覺,她最近瑟瑟發抖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君慕淺勾了勾唇:“我知道啊,你想不想出去,說不定人家這時候餓了。”
“我才不!”極樂氣鼓鼓,“我剛才可聽到了,人家想要的人是你。”
自從跟了這個人類,她就發現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君慕淺不置可否,“那他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
“也是。”極樂想了想,認同道,“畢竟,你這個人有毒,一般人可受不住你的性子。”
“咳咳咳…”君慕淺被嗆得咳嗽了起來,她冷笑一聲,“等一會兒,我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毒。”
“不了不了。”極樂一看情況不對,立馬蔫了,“我繼續修生養息去了,修為還沒有恢復呢嘿嘿嘿。”
說完,就再也不開口了。
君慕淺眼眸微深,她確實不知道,御痕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抓她來,是為了讓她頂替蘇詩阮的位置?
活在夢里么?
君慕淺偏頭,避開了御痕望過來的視線,即便如此,還是讓她十分的不舒服。
“不…不!”蘇詩阮還是不能相信,她尖叫出聲,“御痕,你不能這么對我。”
她崩潰地抱頭大喊:“我可是陪了你九百多年!九百多年你知不知道!”
對一個女子來說,十年都已經十分寶貴,何況是九百年!
她這一生都傾注在了御痕身上,他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
“九百年而已。”御痕神色淡淡,他扯唇笑了笑,“別把自己說的那么無辜,你和我在一起是為了什么,你難道都忘了?”
聽到這句話,蘇詩阮的神情一滯,她捂著臉哭泣:“是,是我先對你有想法,我想保持青春才來找你,但、但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動道:“但是你若是對我沒有一點情意,怎么會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我們…”
“寶貝兒,別瞎想了。”聽到這句話,御痕似乎有些無奈,“這世上,最不能長久的就是情意了。”
“今天本王可以喜歡你,明天就能喜歡別人,寶貝兒,你實在是太傻了。”
蘇詩阮聽得一懵。
“本王和你在一起,一來是對你剛開始有點興趣,二來…”御痕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歉意,“是因為你的體質乃是玄陰之體,對本王的修煉有極大的好處。”
頓了頓,補充道:“可能本王確實喜歡過你那么一兩分鐘,但寶貝兒,你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好嗎?”
蘇詩阮徹底懵了,她呆坐在那里,雙眼空洞。
看到這一幕,君慕淺瞥了白澈一眼,傳音入密:“這就是你讓我看的?”
“不錯。”白澈勾了勾唇,哂笑一聲,“早就想看蘇詩阮倒霉了,真是活該。”
御痕也喜歡美人,蘇詩阮只能算得上清秀,眼下有小美人兒這樣的傾世之美,御痕自然就看不上蘇詩阮了。
蘇詩阮也真是蠢,居然就直接將小美人兒的影像傳給了御痕。
君慕淺沒說什么,眸光動了動。
“行了。”御痕似乎已經用盡了耐心,他揚聲喊了一句,“殊然,帶本王的寶貝兒下去休息,那順便,以后就讓你來照顧她吧。”
話音一落,“唰”的一下,地面上便又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青年,模樣普普通通,但鼻子卻是很與眾不同的紅色。
“多謝陛下。”殊然行完禮后,直接就將還呆愣在那里的蘇詩阮提了起來。
下一秒,他直接化作一只雄鷹,飛向了高處。
荒漠三大將領之一的,赤腹鷹。
“終于解決了。”御痕拍了拍手,豎瞳中漫出了幾點笑意,“碧靈,你去告訴其他兄弟姐妹,讓他們都趕緊動起來。”
白澈因為蘇詩阮倒霉,心情好了不少,語氣也平緩了一些:“做什么?”
“自然是準備喜事。”御痕大笑,然后,他抬起長腿,緩緩地朝著紫衣女子走了過去。
這條蛇,不會是準備拿她當祭品,吃了她吧?
君慕淺神色微寒,七星挽月鞭已經浮在袖口,隨時準備掠出。
“本王在這里等了幾百年,終于等到了。”御痕彎下身子,緩緩開口,“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