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淺跟著過來以后,也清晰地聽見了這么一句話。
鴻蒙的味道!
她突然就想起來,還在萬靈大陸的時候,在面對帝江、強良、祝融三大巫族之際,帝江也說了這么一句話——
“這小丫頭身上有鴻蒙的味道,絕對不能留!”
可鴻蒙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君慕淺擰眉。
不會是鴻蒙紫氣,也不會是先天靈寶。
而單單拿鴻蒙這兩個字來講,是傳言在盤古大神用盤古斧開天辟地之前,世界是一團混沌的元氣。
這種自然的元氣,叫做鴻蒙。
那個時代,也被稱之為鴻蒙時代。
有詩曰:“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滋清濁辨。”
開天辟地之后,世界得以分化,才有了天,才有了地。
君慕淺眸光動了動,輕聲喃喃:“混元…”
與鴻蒙不同,混元雖然也是生于混沌之中的元氣,但卻是天地元氣。
是以,混元所代表的的時代,是在開天辟地之時,有了天地之后。
混元在某種意義上要比鴻蒙更為強大,只因開天辟地之前,這種混沌的元氣根本無法被使用。
盤古大神以元神肉軀將這混沌的元氣分化開來,后天地又感應自然顯化出了大道之基鴻蒙紫氣。
鴻蒙紫氣是天道本源所化,是成為諸如菩提老祖、媧皇等天道圣人的必備至寶。
鴻蒙紫氣固然是先天之氣,還是要比混元弱上一籌。
可混元亦不是鴻蒙,她身上所謂的“鴻蒙的味道”又是何?
在君慕淺沉思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指路人的聲音,只言簡意賅地說了四個字:“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君慕淺反而更困惑了,“可君上當時說,我的身世只能在總位面查到。”
現在的虛幻大千早就不知道離著鴻蒙時代有多遠,連洪荒時代都已經落幕了。
聞言,嬴子衿沉默了一瞬:“君慕淺,你有沒有一種預感,也許虛幻大千,也并不是你的終點?”
神算天下是不錯,但并非什么都能算得出來。
但凡有關君慕淺,乃至一些和洪荒相關的事情,都似乎有一層迷霧籠罩其上,阻止著任何人去觸碰。
只是將“六”這個字算出來,就折損了她十萬年的修為。
更不用說,天道對她的警告和反噬。
為何?
君慕淺也靜了下來,半晌,她淡淡:“有,因為我在虛幻大千并沒有歸屬感。”
也許是重生之后換了個身軀,亦或者是在靈玄世界待了幾年,再回到虛幻大千之后,她總覺得和這里出現了隔離感。
唯一的念想,也只剩下鏡月宮、魅,她的一些好友,以及容輕了。
而這時,仙奴兒又開口了:“只是主子,奴還并不知道到底在哪個確切的位置。”
君慕淺又抬頭看去,卻發現仙奴兒所對的方向只有一片樹葉垂下來的陰影。
仙奴兒像是在對著一片虛無在說話,一個人也無。
嬴子衿修長的手指一攏,肯定了她的想法:“只有她一個人。”
“她手上也沒有什么傳訊工具,也許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君慕淺眼神凝了凝,“但她一定是沖我來的。”
仙奴兒,絕對不只是仙域一個默默無聞的公主。
她來到魔域,更不是為了和石羅調情。
石羅自以為他掌控了仙奴兒,卻不知實則是落入了仙奴兒的陷阱之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同時,君慕淺也知曉了,從靈玄世界到現在,她隱藏在暗中的敵人一直都沒有變。
而這個敵人麾下,不僅有著鴻蒙宮,還有著靈山十巫和十二祖巫!
現在,連仙域的公主都在其中。
誰有這樣的本事?
又停頓了一會兒,仙奴兒更加恭敬了:“奴知曉了,奴一定會謹遵主子之命。”
“請主子放心,血石部落已經盡數在奴的控制之中了,五天之后,赤月部落也會淪陷。”
但突然,不知曉到底聽到了什么,仙奴兒震驚:“奴身邊有人?!”
“嘭!”
君慕淺神情一冷,拉住了嬴子衿:“走。”
兩人足尖同時一點,身形暴掠而出,幾乎只是瞬間,就轉移到了十里之外。
可即便如此,君慕淺依然感知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危險在靠近。
她猛地回頭,目光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黑霧。
但是這黑霧似乎并沒有發現她們的蹤影,略略轉了一圈之后,就如同前幾次一樣,在扭曲的空間之中消散了。
又是這樣!
君慕淺眸光冰寒,每次黑霧出現,只是為了阻攔她。
救走了青丘九尾狐白溪、灰骨、云洛然,又擄走了長依、慕琛白。
這黑霧太過詭異,能攻能守,是活物,又像是死物。
“嬴子衿。”君慕淺闔了闔眼眸,再睜開時無比凌厲,“我需要你幫我算算,我爹和我娘他們還活著嗎?”
雖然慕琛白說了,他和長依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但是,孕育之恩同樣大。
嬴子衿的眸中掠過了一抹微詫,但是她還是頷首答應了。
慕琛白和長依的身份很明了,想要算出他們如今的生死并不難。
對于指路人來說,也不會有任何損耗。
但是,就在嬴子衿剛剛才掐算了一輪的時候——
突然,她的身子一震。
“嘭!”
下一秒,右肩處突然就爆出了一朵血花。
艷麗的鮮血如同那個泉水一樣噴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君慕淺一驚,迅速上前按住了指路人的傷口,靈力聚起,還用上了一縷鴻蒙紫氣:“怎么回事?”
路上,嬴子衿也同她講了一些關于卦算的事情。
可哪怕是算她身世那一次,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也可能是嬴子衿隱瞞了,但當她真正看見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觸目驚心。
鮮血一直往下淌,靈力的作用微乎其微。
君慕淺愣了一愣,又迅速從混元鈴中拿出了不少藥材:“這個是補血的,這個是恢復生命靈源的,你都吃了。”
說著,她就將一枚朱果遞了過去,要給指路人喂。
但是,另一只手卻阻擋了她。
嬴子衿睜著眼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沒事,我都習慣了,這不是什么大傷,一會兒就好了。”
她有些費力地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右手護住自己的右肩。
“不是什么大傷?”君慕淺倏地冷笑了一聲,“我都看見你的骨頭了。”
她蹲了下來,冷冷道:“不許拒絕。”
根本不容指路人有任何拒絕,君慕淺已經強制性地將幾種藥材全部喂了進去。
直到那傷口不在流血,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氣:“現在好了。”
嬴子衿定定看著她,眉梢微微挑起:“君慕淺,你為什么這么生氣?”
君慕淺怔住了。
是啊,她為什么會生氣?
也只有容輕受傷的時候,她才會生氣。
她氣他不懂得照顧好自己,老是亂來。
可對于指路人…
她們只不過才認識了幾天的時間而已,還算不上朋友。
嬴子衿低笑了一聲,話鋒一轉,清淡道:“我沒能算出你爹娘的生死,你看到的傷口,也是天道對我的懲罰。”
君慕淺的注意力果然也跟著走了,她皺眉:“我爹娘身上也有天機屏蔽?”
“不是天機屏蔽。”嬴子衿頓了一下,緩緩道了一句,“是徹底屏蔽。”
“簡而言之,他們在一個未知的地方,這個地方,我卦算不了。”
聽罷,君慕淺沉吟了一下:“恐怕,黑霧也是從這個未知的地方來的。”
看來她必須還要進到黑霧里面去一趟,否則,根本無法去解決慕琛白和長依。
旋即,君慕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天道對你的懲罰必然很重,跟我回去,我給你查看一下。”
嬴子衿還是搖頭:“不必了,我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不被天道懲罰可算不上什么卦算者。”
只有真正的卦算,才會介入因果之中。
天道的懲罰越重,證明扭轉因果之力越強。
“多說什么?”君慕淺的眉梢一沉,“讓我看看。”
不由分說,她上手直接將那塊布給扯攔了。
也許是指路人真的因為這一次卦算受了很重的傷,都沒有反抗。
但這一扯,不僅暴露出了嬴子衿的右肩,連她一直遮掩的容貌,也完全展現了。
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許久未見,又鐫刻入靈魂深處。
這一看,君慕淺的瞳孔倏地放大了,第一次不可置信了,手指都在顫抖:“嬴子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