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為剛進入山河社稷圖的緣故,沒仔細看。
她現在終于發現了不對,雖然仍然是一身緋衣,但裝扮卻有些偏向女子。
他的膚色一向是那種冷感的白,唇色是緋紅色的。
兩種鮮明的顏色碰撞在一起,意外地帶著幾分妖異。
面容和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服飾和先前的大相徑庭。
這將軍那么一提,確實有點像個…姑娘。
君尊主:“噗…”
她沒忍住,笑彎了腰。
笑到最后,為了防止自己癱倒地上去,只能扶住容輕的肩膀。
不行了,她要笑死了。
將軍卻是看得一頭霧水:“你笑什么呢?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容輕還在沉默之中,他偏頭看著笑得前仰后合的人,抬起手扯住了她的臉。
“哈哈哈哈,輕美人你真的是一個美人了呃…”君慕淺的臉被扯變形了,話語都不清晰了,涼涼地看著他,“你扯我干什么?”
容輕若有所思地又扯了扯,在心中唔了一聲。
就像是…
他沉吟了一下,才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詞。
軟玉。
不錯。
而后,扯得更加起勁了。
君慕淺:“???”
怎么還得寸進尺了?
她一把握住他冰冷的腕骨,拍了下去。
“慕慕這個樣子甚好。”容輕的神情看不出來喜怒,心情似乎愉悅了不少,“回去也可以穿給我看。”
“我什么樣子?”君慕淺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低頭一看,“…”
靜默了有幾秒。
君慕淺由衷道:“這個士兵服飾還真的是丑啊。”
就這樣,他還能下得去手?
將軍就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給氣著了,怒聲咆哮起來:“滾滾滾,別在這里礙眼,今天搶回來的糧食,你們也誰都別想吃!”
說完,也不再看二人一眼,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君慕淺:“…”
她抬眼,看著身旁的美人,微微了然道:“你說,是不是連山河社稷圖都覺得其實我才是個男的?”
“哦?”容輕眉眼微挑,氣息緩慢而悠長,“可以試試。”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等出去以后。”
聞言,君慕淺瞟了他一眼:“小氣鬼。”
她已經猜到了,是他們被帶到山河社稷圖中之后,也被按了一個這里的身份。
不過,也只是衣服換了一下。
想必這里的“人”看他們,是看不出來的,只以為就是原來的大強和他媳婦。
至于為什么性別對調了…君慕淺的神色古怪了幾分,她怎么感覺這是媧皇的一個小小的惡趣味呢?
這種低級的小錯誤,明明完全可以避免的。
“美人兒。”君慕淺抬手,勾住容輕的下巴,輕挑一笑,“現在輪你想了,我們該怎么辦?”
容輕神色未變:“不是說,要參戰?”
“我想了想,應該沒那么簡單。”君慕淺搖了搖頭,忽然又反應了過來,“喂,你怎么又讓我想,該你了。”
“好,該我。”容輕眸中掠過一抹無奈,但果真就一一道來了,“既然是媧皇給的考驗,那么所謂的煉心,必然是她想看到的。”
他遠望著戰場,淡淡道:“媧皇仁慈,戰爭,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想要的,是和平。”
君慕淺深以為然:“不錯,如果參戰的話,我們的煉心就失敗了。”
恐怕,他們還有可能永遠都被困在山河社稷圖中。
比山河社稷圖還要強大的先天靈寶,她手上還真沒有。
“不必打仗。”容輕回頭,“我們去城里。”
他委實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了,雖然這幅裝扮對他造成不了什么影響,但還是看不了第二眼。
容輕又看了一眼穿著士兵服的君慕淺,嗯,這衣服確實挺丑的。
城池就在后方,僅僅只是隔了一條護城河。
一河之距,一邊是廝殺,一邊卻是寧靜。
一切的安穩,都是用鮮血換來的。
和平,是踏著尸骨前行的。
君慕淺本以為,進到城池之中后,也會看到一片凄涼的景象:乞丐露宿街頭,到處都是吃不飽睡不好的百姓,流離失所,渾渾噩噩。
但她有些意外地發現,城中不僅不見絲毫的荒蕪,反而十分的繁華。
和外面的戰場,產生了一種極大的反差。
門口有人似乎認識她,朝著她打了一聲招呼:“喲,大強,你不是應該在外面打仗嗎?怎么回來了?”
“是不是覺得還是不當兵好?真是虧了你這個如花似玉的媳婦,跟著你一起受苦。”
君慕淺神色淡淡,聽了但是沒有理。
那人也有些無趣,便自行離開了。
“看來,破綻在城內。”君慕淺四下一掃,微微搖頭,“如果真的只是為了糧食,還不至于。”
容輕抬眸,忽然開口:“慕慕,看右邊——”
“嗯?”君慕淺尋聲看去,眼神就是一凝。
容輕所指的方向,那里卻是有很多露宿街頭的百姓,瘦骨嶙峋,顯然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種。
她方才被城中的奢華迷了眼,忽略了一旁還有著別樣的景象。
“階級分化?”君慕淺瞇了瞇眸子,“輕美人,我大概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知道,媧皇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話落,君慕便拉住他的手,朝著城池里面跑去。
而與此同時,五莊觀內——
先前在暗中窺視過君慕淺的鎮元子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微睜開眼,摸了摸胡須,連連點頭:“看來,山河社稷圖也許真的能夠找到它的新主人。”
小五就在一旁練功,他才開始初學袖里乾坤,又因為個子比較小,十分的吃力。
清風、明月立在一旁,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妒意。
但是礙于鎮元子在旁邊,他們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忍氣吞聲地站在那里。
“是要去瞧瞧了。”鎮元子袖袍一揮,桌子上的拂塵就被收了去,他溫和道,“你在這里先練著。”
小五點了點頭。
鎮元子轉頭道:“你們二人,記住切勿讓其他人發現這里。”
清風、明月打了個激靈,連忙恭敬道:“是,師尊。”
鎮元子點了點頭,腳底乘風,很快就從五莊觀消失了。
清風和明月這才松了一口氣,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依舊在練功的小五,對視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來。
“明月,我是真的受不了這個小娃娃了。”出來之后,清風的臉色就是一沉,“明明才來這里沒多久,師尊整顆心都偏向了他。”
“我也受不了。”明月也忍著一口怨氣,“但是他有師尊護著,我們又能如何?”
本來在這里一直待著,就已經十分地憋屈了,現在一個巴掌多大的小娃娃都踩在了他們頭上,怎么能忍?
“我們…”清風愣了一下,旋即他認真地思考了起來,眼神漸漸陰狠了幾分,“不,我們有辦法的。”
明月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清風冷笑:“把他變成死的,不就好了?”
明月嚇了一跳:“你可不要亂說。”
“我很認真。”清風看了他一眼,“你想想看,他要是死了,師尊不久沒有接班人了?只能選我們二人。”
明月還是很慌:“但若他死了,我們也會跟著遭殃啊。”
“不擔心。”清風勝券在握,“我有辦法,讓他悄無聲息地死去。”
說完,他便湊到了明月的耳朵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明月聽完,吃了一驚:“這不行的,萬一…”
“師尊不會發現的。”清風擺手,“你不也很反感他嗎?那就按我說的去做。”
“可是——”明月有些掙扎,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好,那就這么辦。”
兩人都回頭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并肩而去。
鎮元子剛剛抵達天柱的時候,就感覺到天柱再次震動了一下。
他隱去了身形,就隔著厚實的墻壁,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那偌大的場地上,本只有一副畫卷。
忽然,那畫卷動了一下,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送出來了兩個人。
“唰唰——”
畫卷倏地合了起來,直接就飛向了其中一個人。
君慕淺驀然抬手,牢牢地接住了這張畫卷,手心微微一燙。
饒是她,心跳也不禁快了幾分。
山河社稷圖,她拿到了。
瞧見紫衣女子神情喜悅,容輕的眸中也含了幾分笑:“恭喜慕慕。”
“真的是太僥幸了。”君慕淺回想起先前在山河社稷圖中所發生的一切,就覺得有些心有余悸。
她知道媧皇的目的是什么——讓他們構造出一個真正和平的盛世。
讓殺戮和饑荒不復存在,鮮血和尸骨能得以溫暖。
聽起來難,做起來更難。
她和容輕,在里面待了五個月的時間,才勉強達到了這個目的。
幸好,山河社稷圖中的時間,和外界是不對等的。
外界,僅僅也只是一眨眼而過。
君慕淺將山河社稷圖展開來一看,發現上面的畫面已經不在流動了,跟一副真正的山水畫一樣。
她緩緩吐氣,將畫卷了起來,揚起聲來:“多謝娘娘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