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怎么可能知道?
這件事情她做的那么隱蔽,而且幾乎是暗地里準備了數十年,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走漏,她這個外甥女,又是如何發現的?
老宸王看著眼前已經出落的裊裊婷婷,風儀玉立的女子,見其身披金絲鳳袍,目光凌厲,眉目攝人。
恍惚之中,竟然想起了她的皇姐。
只是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畏懼。
“想問朕怎么知道?”蘇傾璃冷笑一聲,“姨姨啊,你以為你做的很隱蔽么?”
她緩緩地豎起了三個指頭:“朕至少能說出你三個破綻,還只是其中最大的。”
老宸王苦笑了一聲,長長嘆息,她本就應該知道,既然蘇傾璃能執掌圣元王朝這么多年,定然不會是表面那么好糊弄。
但是自從蘇傾璃繼任圣元女王,可已經過了六七年之久,這些年來,可從來都沒有處罰過宸王府。
甚至,只要是她要求的,蘇傾璃都會滿足她。
如若不然,畫兒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宸王府早就要覆滅了。
可是蘇傾璃卻一忍再忍,哪怕是丞相聯合全體官員上書,她這個外甥女都把她的畫兒保了下來。
這難道不是因為蘇傾璃在回報她當初的救命之恩?
“眾卿家都在此,朕剛好也說一件事情。”蘇傾璃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已經呆滯了的女官們,笑了一下,“畢竟以前朕若是說出來,你們是不信的。”
視線在紫衣女子的身上稍稍地停頓了一下,笑意更深:“不過,幸好今日有朕的小師妹助朕,朕就將這件事情明明白白得給眾卿家講述一遍。”
君慕淺頷首微笑。
她明白蘇傾璃為什么會到現在,才治宸王的罪。
因為很多兩朝元老,都偏向宸王府一派,若是在繼任當初就快刀斬亂麻,這個王位也無法坐穩,反而會引起內憂外患。
但是蘇傾畫的做法,還有今日的舉動,讓臣子們都失了心。
天時地利人和,人和最重要。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
以天下之所順,攻宸王之所畔。
蘇傾璃要么不戰,若戰,則必勝!
“十年前,在朕還是太女的時候,曾遭到過追殺。”蘇傾璃聲音淡淡,“而朕的姨姨為了救朕,被殺手擊中了要害,雖然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但也難免落下了一身病根。”
頓了頓,緩緩道:“終日只能在病榻上度過,累累無期。”
聽到這句話,老宸王的身子一顫,嘴唇動了動,急切道:“陛下既然還記得,為何還要這般對老臣?”
她抬頭,神色愴然,老淚縱橫:“老臣為了陛下,付出了健康之軀,陛下卻還這么狠心要誅畫兒的九族,豈不是太過狠毒?”
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的是——這么狠毒,六親不認,豈能勝任圣元女王一位?!
果然,有女官不忍了:“陛下,老王爺她畢竟還是您的親人啊。”
“朕的話還沒有說完。”蘇傾璃冷冷抬眉,“想必眾卿家還記得,那一段時日,正是厲王謀反。”
“不錯。”女丞相點了點頭,“十年前的時候,厲王在邊關自立為王。”
“所以,朕和母皇就理所當然的認為,來追殺朕的人其實是厲王派來的。”蘇傾璃看了老宸王一眼,神色忽然一厲,“但萬萬沒想到,朕繼任皇位之后,又重翻舊案,這才發現,真正的兇手,原來就是朕的好姨姨。”
最后三個字落地的時候,老宸王直接癱倒了地上,額頭上冷汗直流,一時間,恐懼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宸王?竟然是宸王?”有些兩朝元老不可思議地出聲,“這怎么可能?宸王和先皇姐妹情深,先皇甚至有意將…”
話說到這里,忽然頓住了,因為接下來的話,委實過于大逆不道。
在上任圣元女王還沒有子嗣的時候,確實動過將皇位傳給老宸王的心思。
“姨姨可不這么認為不是么?”蘇傾璃的唇線微微上挑,“能讓姨姨用情深的,只有一個東西——”
“皇、位。”
霎時間,女官們看向老宸王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老宸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此刻慘白一片。
“陛下,您有什么證據證明老王爺有謀反之心?”一位宸王系的女官指責道,“何況,萬事都不能講究一面之詞,厲王已經伏誅,對當年的罪狀也供認不諱,您怎么就能說是老王爺做的?”
“哦?”蘇傾璃瞥了她一眼,“你是在質疑朕?”
看到這迫人的視線,女官的頭皮一麻,但她并沒有忘了自己的目的,于是挺了挺胸膛,故作強硬道:“不錯!就算您是陛下,也不能胡亂定罪。”
蘇傾璃笑了:“是讓朕拿出證據來?”
“不錯,我們要證據!”這名女官見到并沒有人附和她,有些慌了,腿肚子都在打顫。
不過既然女王在笑,應該是不介意她冒犯了圣威吧?
正想著,下一秒!
蘇傾璃的笑就斂去了,只剩下徹骨的冰寒:“你算什么東西?還配跟朕要證據?”
“朕如果心情好,那么可能會給你臉,讓你看看證據,但!”
“今日朕心情很差,什么都不想給!”
“傳朕口諭——”蘇傾璃一字一頓道,“忠勇侯府,也抄了,若再有人給宸王求情,同罪!”
“陛下!陛下臣錯了!”聽到這句話,女官頓時傻眼了,她猛地跪了下去,開始瘋狂地磕頭,“陛下,饒了臣吧,那些事情都是老王爺做的,暗殺您的人也是她派去的,和臣無關啊!”
好不容易喘上來一口氣的老宸王聽到這句話,差點又生生氣暈了。
什么叫豬隊友?這就是。
而這句話一出,幾乎也坐實了老宸王的罪行。
“簡直是大膽!”女丞相比老宸王的輩分還高,此刻被氣得身子發抖,“謀害皇嗣,死不足惜!”
來自忠勇侯府的女官還在磕頭:“陛下,饒命啊陛下!”
老宸王呆呆地坐在那里,雙眼無神。
君慕淺環抱著雙臂,挑了挑眉,唇邊含笑。
她還以為蘇傾璃真的會拿出證據來,再判老宸王的罪。
沒想到,蘇傾璃的態度強硬至此,半點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在圣元,誰才真正的天。
很好,她喜歡。
左右她已經把這位小女王誆到了她的宗門里,到時候蘇傾璃也跑不了。
“來人。”蘇傾璃冷冷地笑了,“給朕拿下!”
話音一落,腳步聲驟起,幾乎是同時,大殿周圍就出現了數千紅顏鐵騎。
整齊的紅色鎧甲,訓練有素的步伐,放眼望去,氣勢滔天,便是宗門三首,也忍不住一震。
紅顏鐵騎,只服從圣元女王的命令。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血染山河,天下縞素!
還在拿劍在捅著夜千姿的蘇傾畫根本就沒注意到身邊發生了什么,她滿腦子都是殺殺殺。
就在她準備拿劍將夜千姿的臉割下來的時候,她就被幾個紅顏鐵騎給控制住了。
“干什么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嗎?”蘇傾畫厲喝,“還不快放了本王!本王馬上就要登基了,就是你們的新女王,還不快松手?!”
紅顏鐵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將蘇傾畫直接按到了地上,不讓她掙扎。
而聽到這句話的老宸王,臉色更加慘白了。
無形之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來…原來她這個外甥女,竟然是用這種方法在對付她們母女。
怎么可以這么做?
毀了畫兒的一生啊!
“蘇傾璃你好大的膽子!蘇傾畫已經有些瘋了,她怒吼,“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都快滾了,還敢這么對朕,你怎么不去死?”
“放肆!”女丞相沒有忍住,哆嗦著手扇了蘇傾畫一巴掌。
蘇傾畫也是她看著長大的,怎么現在會變成這樣?
“帶下去。”蘇傾璃并沒有任何感觸,她不為所動,“關進大牢,明日就問斬。”
“蘇傾璃你個賤人!”蘇傾畫就算再瘋,也明白過來蘇傾璃要殺她,氣怒出聲,“你有什么權利這么做?”
“你父親低賤,你血脈不純,這皇位本該就是我的,你去死,你去死啊!”
君慕淺聽到這句話,沒忍住笑了一下。
說蘇傾璃的父親低賤?
若是蘇傾畫知道她罵的人是風家嫡子,估計會被氣死。
蘇傾璃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神色更冷了:“先把舌頭割了。”
“是,女王陛下。”
紅顏鐵騎得令之后,強硬的捏開蘇傾畫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就割斷了她的舌頭。
“嗚嗚!嗚…”蘇傾畫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眼中的怨毒卻更深了。
憑什么?蘇傾璃她憑什么?
一個軟包子,竟然敢這么對她!
“勞眾卿家陪朕看這么一出戲了。”蘇傾璃淡淡,“今日的宴會就到此吧,朕累了,要下去休息了。”
頓了頓,微微頷首:“宗門三首的貴客也請自便吧,若是你們真的挑中了好苗子,只要他們愿意和你們走,朕都會放行。”
說完,蘇傾璃便拂袖而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還有些沒從方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滕霍冷哼了一聲:“天樞,天璇,玉衡,這地方太晦氣,我們走吧。”
三人恭敬道:“是,長老。”
玉衡在臨走前,還多看了一眼紫衣女子,見其神色懶散,眉目淡然柔和,偏偏一雙天然風流的桃花眸,霞光瀲滟,勾魂攝魄。
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多了幾分在意。
“五弟?”天璇轉頭,“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玉衡斂了目光,淡淡笑笑,“這就來了。”
這邊,君慕淺準備回去修煉的時候,又被攔截了。
“丫頭?丫頭!”清修笑瞇瞇,搓著手問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行啊,他一見到這種天賦極高的苗子就激動,如果帶不回去的話,他是會失眠的。
本來,清修也把注意打在了蘇傾璃的身上,但他轉念一想,人家一朝女王,怎么也不可能加入宗門,只好厚著臉皮又來了。
“嗯——”君慕淺皺眉打量他一眼,“你要是長得比我師傅好看,我可能就踹了我師傅加入你們天音門。”
“咳咳咳!”再次聽到這個拒絕理由,清修不知道說什么好,末了,道,“丫頭,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我雖然長相不咋樣,但是心誠啊。”
不是都說,心誠則靈?
君慕淺點點頭:“那你應該去拜佛。”
清修:“…”
這話說的他竟然沒辦法反駁。
“丫頭,你真的再考慮一下。”清修撓了撓頭,“你要是來我們天音門,我就讓你跟著小天音怎么樣?”
這是他最后一個底牌了,如果再不行的話,那就…
孰料,君慕淺竟然還真的就停住了腳步,偏過頭來:“小天音?”
“就是天音仙子嘛。”清修感覺有戲,立馬道,“雖然小天音的性子比較冷,不過她連云翩那個丫頭的性子都受得了,你肯定也是可以的。”
他有些難過,看來是他老了,以前誰聽到天音門的名號還不爭著上前?
結果現在還得借著小天音的名字,才能讓人家多看他一眼。
“小天音…”君慕淺若有所思,“能和我講講她么?”
說來,她也許久沒有見到過天音仙子了。
哪怕是在不落城中,都沒有其身影。
可陰陽石乳的吸引力應該比黃泉谷大才對,怎么天音仙子去了大乾,卻不去不落城?
“唉,你們果然都只崇拜她。”清修長長嘆息,“只要你加入天音門,我就和你講,如何?”
“那算了。”君慕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清修長老,我還有事,要走了。”
“哎哎哎!別走啊!”清修急了,“有話咱們好好說,不如這樣,咱么現在就…”
后面的話直接堵在了嗓子里,仿佛咽喉被掐住了一樣。
君慕淺的腳步也是一頓,眼神微微地變了變。
她感覺到有一股極陰極寒的靈力驟然降臨,隨之而來的還有龐大的威壓。
“丫頭,快走!”清修神色大變。
如果沒有猜錯,這個感覺是…
然而下一秒,一聲輕笑響起:“走哪兒去?”
笑聲剛落,“唰”的一下,君慕淺的面前就又多出了一個人影來。
那是一個身穿綠衣的高挑女子,眼線上挑,妝容妖嬈,但卻不顯媚俗,反而自帶空靈縹緲。
她瞥了一眼清修:“我很可怕嗎?”
“碧靈!”清修臉色一沉,“你不在你的地盤上好好待著,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曾經,天音門去西方荒漠歷練的時候,他就和碧靈交過手,知道她是獸尊手下的得力干將之一。
眼下她竟然來到了人類的世界,莫非是獸尊要出來了?!
“神獸?”君慕淺只是看了一眼,就認出了碧靈的身份,“西方來的?”
聽到這句話,碧靈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小美人兒真是聰明,這么快就看出來了,那么看來,你也有一頭神獸吧?”
君慕淺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
“小美人兒,有人要你,所以很抱歉,你得跟我走一趟了。”碧靈朝著她拋了一個媚眼,“放心,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清修大驚失色:“碧靈,你住手——”
然而,碧靈已然朝著紫衣女子抓去,一個閃身,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下一秒,便已來到了皇城外的一處森林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碧靈將君慕淺放了下來,自己則是做到了一塊石頭上。
看著很是淡然的紫衣女子,她不禁好奇:“小美人兒,你不怕嗎?”
“不怕啊。”君慕淺瞥著她,“你又沒打算殺了我,我為何要怕?”
碧靈雖然將她抓走了,但是卻沒有流露出半點殺意。
即便她不知道方才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但她卻并不怕。
“有趣。”碧靈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那么接下來…”
君慕淺眼皮不禁一跳:“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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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蘇詩阮馬上要倒霉了!
來,猜猜碧靈要做什么猜對的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