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張銀色面具她見過太多次,每一次,都是驚鴻一瞥之下,看到被遮掩住的無上風華。
她為了那銀色面具下的面容,還和它的主人做了一個交易。
幾乎是瞬間,君慕淺沒有任何思索,便猛地抬頭看去。
然而…
她什么也沒有看到。
就是在那短短的不到半秒的時間內,那半張銀色面具,早已重新覆在了緋衣男子得面容之上。
仍然是從鼻梁上方將半張臉齊額遮住,露出一雙幽深的重瞳和涼薄的緋色薄唇。
他下頜的弧線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君慕淺卻真心失望了。
也是,面具被撞掉姑且能算是一個意外。
但是以他的身手,不像讓別人看到他的臉,那么無論怎么樣,都看不見。
就算面具沒有重新回到他的臉上,估計她也是看不到他的真容的。
結合暮霖的話想一下,難不成真的是因為他的臉太過美,所以只能遮住?
君慕淺環視了一眼四周,發現并沒有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這就讓她肯定了,剛才定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容輕的真容。
她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遮著也有好處。
曾經在東域的時候,她就聽過一件來自某個下位面的傳言。
有一個美男子因為太美,結果上街的時候活生生的被人看死了。
君慕淺:“…”
真慘。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是寧愿他戴著面具,然后到時候只給她一個人看。
這樣挺好。
如此想著,君慕淺就淡然了。
“抱歉、抱歉二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突然撞出來的人還在道歉,“因為有些著急,沒有看路,沖撞了二位,還請海涵。”
聽到這句話,君慕淺這才看了那人一眼。
是個很普通的來客,衣著和佩飾都很中性,也帶著面具。
說話的時候聲音故意壓低了,所以根本分不出來男女,但顯然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
打量了一眼,君慕淺雙眸瞇了瞇:“既然著急,你還不快點走?”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感覺這個人似乎來者不善啊。
她和容輕周圍雖然也有很多人,但是他們倆卻離得很近,幾乎就只有一寸的距離。
這個人再怎么不看路,也不能那么巧就從他們中間撞過去的吧?
而且,還撞掉了容輕的面具。
是了!
君慕淺的眼神一變,她的面具都沒有掉,怎么容輕的面具就掉了?
明明這個人撞的時候,身子偏向她這邊,她受的力應該更大才對。
那么這就證明…面具,并不是撞掉的,而是人為。
“啊?”那人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句話,頓時有些氣憤,“我好心向你們道歉,你怎么能這樣說?”
說著,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卻不斷在瞟著緋衣男子。
君慕淺捕捉到了那人這個動作,她挑了挑眉,身子微微傾斜。
容輕的神色忽然頓了一下。
君慕淺這個時候,倒是沒有注意他,目光緊鎖著那人。
果不其然,見到那人的神色愕然了一下,隨后而來的是更深一層的憤怒,但是又被生生地壓制了下來。
君慕淺倏地輕笑:“可是我們又沒有怪你,你攔著我們做什么呀?”
她聲音輕飄飄,似是漫不經心:“你說是不是?”
那人再也不說一句話,瞪了她一眼后,迅速從旁邊離開了。
走之前,還不忘撂下一句話。
“真是好心沒好報。”
直到那人消失在人流之中后,君慕淺這才直起身,站得筆直。
她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雙眸浮起了一層凝重之色。
果然,這個地下拍賣會來自各個地方的人太多,人多眼雜。
雖然在剛才的那個人身上,她沒有感覺到什么殺意和危險,但,這就是最關鍵的了。
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那個人實力低微,另一個就是已經可以將身上的氣息收放自如了。
但能來到宗門聯盟舉辦的地下拍賣會,怎么可能會有那么簡單?
君慕淺的心稍稍地沉了沉,她必須要警惕。
也許在這里,會有很多大人物假扮成普通人。
又或者…她會遇到當時在街上遇到的那股恐怖靈識的主人。
萬事要小心。
兩人并沒有受影響,面色都平波無奇,接著向前走去。
座位是早已分配好的,君慕淺注意到容輕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塊黑色的小方石,想來就應該是號碼牌了。
越是這種大的拍賣會,就越需要標記好號碼,否則到時候根本無法知道這件拍品到底是被誰拍走了。
君慕淺回想了一下她曾經參加過的那些拍賣會,一般來講,好的東西都是爭搶的人十分多,但是也要看有沒有那個能力去搶。
畢竟,得罪了大宗門和大家族,那事后可是會遭到報復的。
不過,今天的地下拍賣會就很好地解決了這一點。
除了自己,沒有人會知道你是誰。
座位并不是第一排,但也算是靠前。
而且,這兩個座位并不顯眼,是那種極為容易忽視掉的地方。
“那個人認識你。”落座之后,君慕淺偏頭,聲音肯定道。
如果不認識,肯定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來。
更不會在她做出那個舉動后,驚怒交加。
難不成…是個女的?
“嗯。”容輕也轉過了頭,瞳中的情緒氤氳不清,帶著淺淺的霧氣,朦朦朧朧,他嗓音清冷,“我知道‘他’是誰。”
“是誰?”君慕淺徹底意外了,身子也忍不住直了起來。
他居然知道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都穿成那樣了,這都能被認出來?
“你應該也知道。”容輕似乎笑了一下,但輕若無息。
仔細一瞧,又似乎沒有。
“我也知道?”君慕淺一愣,她皺眉想著,“不可能啊,我不知道。”
她估計,就那個人今日的穿衣打扮,‘他”老母可能都認不出來。
而且,那個人也沒有釋放出靈識,她就更不知曉了。
容輕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來:“血域域主。”
君慕淺的神色一變,脫口:“那是血域域主?”
曾經他們交談過,血域域主很有可能就是當初他們在皇宮遇見過的那個敵人。
用殺戮的手段,來獲取氣運之力。
百里家族,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容輕微微頷首:“是他。”
他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神態帶著幾分懶散:“剛才我和他交手了。”
此話一出,君慕淺是真的吃了一驚:“就剛才?”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打了一場了?
打架并非是要靈力對抗,靈識也是可以的。
而且,會比靈力來得更加猛烈。
倘若二者的修為相差太大,那么弱的那一方的靈識就有可能直接被擊碎。
靈識一旦被毀,輕則陷入昏迷,重則此生癡傻。
是故,修煉者們一般不會用靈識來對抗。
他們寧愿動手,殺個你死我活。
容輕“嗯”了一聲。
“贏了還是輸了?”君慕淺有些后怕。
她不清楚血域域主的實力,也知道容輕很強,但更清楚他是不能全力出手的,因為那該死的天機反噬。
但看樣子,似乎應該沒有受什么傷。
容輕的聲音微揚了一下,清清淡淡,聽不出來喜怒:“你覺得我會輸?”
“不會!”君慕淺比了一個你很棒的手勢,唇邊含笑,“公子最厲害啦。”
想了想,續道:“血域域主也是為了陰陽石乳而來?”
想來,也只有這一個可能性了。
“應該。”容輕的神色波瀾不驚,“他也認出我了。”
“原來如此。”君慕淺恍然,“假若真的是他一直和你爭奪三大王朝的氣運之力的話,那么定然是知道你天麟攝政閣主的威名的。”
他向來都是這么一副模樣,沒有任何改變。
“不是假若。”容輕啟唇,“便是他。”
是的。
剛才交手的時候,他已經能夠肯定了。
血域域主不是什么手下,而是主子。
當初把樓星尋困在夢里的那只幻,也是血域域主派來的。
“有點意思。”君慕淺勾了勾唇,“那么這么說來,當初咱們在皇宮里遇到的那個被我耍的團團轉的傻子,也就是血域域主了?”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十分的搞笑。
容輕微微點頭,闔上了眼眸:“血域域主手下還有四位領主,實力皆不弱于靈尊。”
聞言,君慕淺的眼眸沉了沉。
原來,當時在街上遇到的那個黑影,竟然還只是血域域主手中的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小嘍啰?
四個靈尊,加上血域域主,那可就是五個!
如此之多,就算是天音門和七星盟也不可能有吧?
而且,這還是只明面上的力量,暗處的又會有多少?
血域,絕對不會像其所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不想了。”君慕淺腿一翹,聲音慢悠悠,“反正現在我才是八級靈師,離著靈尊還有好遠,想也沒用。”
但是血域,一定是要滅的。
她答應了百里長笙,要助他復仇。
其實,也算是讓自己好受一點罷了。
百里長笙的經歷,何嘗又不像她呢?
都是這些宗門為了一己之私,不惜一切也要達到目的。
君慕淺輕輕嘆氣,眼神迷離了起來。
回到虛幻大千的日子遙遙無期,她甚至都不能確定到底能不能回去。
而且,幾乎每一個下位面和總位面的時間流速都不一樣。
可快,可慢。
她也不知道,靈玄世界屬于前者還是后者。
若是前者,那么倒是不用操心。
但若是后者,她真的怕她回去之后,別人告訴她連東域帝君都已經換了個人坐了。
七大宗門,還有云洛然那個靈女,她必須要親手除掉!
但她也絕對不能迷失在復仇的這條路上,人生太長,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
“那就別想了。”這時,有一只手覆在了她的頭上,耳邊是低涼的聲音。
但意外的,卻聽出來一絲溫暖。
被這樣撫著頭發,君慕淺愜意地舒出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盈了起來。
不,等等!
有些不對!
君慕淺轉過來,遲疑地看了一眼緋衣男子:“輕美人,你不是把我當成…靈寵了吧?”
靈獸之中,適合做靈寵的都是最低等的凡獸和幼獸。
這個等級的靈獸并沒有開化靈智,但是也有著自我意識,它們會親近它們的主人。
所以很多大家族都喜歡給自己的孩子買來幾只靈寵,培養他們對靈獸的親和力。
這樣一來,等到他們的修為成長到足以契約高級靈獸的時候,成功率就會大很多。
“嗯?”容輕的手頓了一下,他稍稍沉吟了一下,“這個詞用的挺好。”
他倒是沒有想到。
“我就說!”君慕淺把那只在她頭發上作亂的手給扒了下來,咬牙,“你怎么會那么好心安慰我。”
敢情是把她當成靈寵來順毛了?
“哦——”容輕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你不是說你是一只飛禽么?”
順一順毛的話,也無妨。
“那是夢話你懂么!”君慕淺無語,“誰還不做個稀奇古怪的夢了?”
容輕垂眸淡淡:“說起來,我確實想養一只靈寵。”
“養。”君慕淺大手一揮,豪氣沖天,“我給你買。”
等她給他買了靈寵,他就不會再把她當成那些圓毛靈獸了。
“你覺得…”容輕偏頭,“狐貍和貓那個比較好?”
“狐貍?貓?”君慕淺一愣,“為什么是這兩個?”
怎么看,他也不是喜歡這種可愛又頑皮的靈寵的人啊。
難道他不是應該喜歡獅子老虎什么的?
聽到這句話,容輕看了她幾秒,緩聲:“想養一個像你的。”
君慕淺:“…那你還是養我吧。”
容輕半挑著眉,重瞳又深了幾分。
“你看,我比靈寵好多了。”君慕淺掰著手指在給他講她的有點,“我又美,勉強算是會做飯,正所謂出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我還可以…”
她語氣頓了頓,揚起頭來,露出一個明艷的笑容:“暖你!”
“嗯,我相信…”容輕不置可否,“最后一個才是你的目的。”
“唉,被你發現了。”君慕淺懶洋洋,“這人生啊,總需要一些激情。”
“公子,你是不知道,若是沒有人暖你,可真的是白走一遭。”
“噗嗤!”
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笑。
君慕淺轉頭,看見坐在她另一邊的人此刻身子正抖動著,顯然是笑得正歡。
而此刻見她看過來,雙手捂嘴,連忙止住了笑,拼命地搖頭,表示什么也沒有聽見。
君慕淺面無表情地看了這人一樣,又回過了頭。
她沒覺得有什么丟臉,不用說現在大家都帶著面具。
讓她不爽的是,氣氛被破壞了。
“怎么樣?”君慕淺想要挽救一下,還在不遺余力地推銷著自己,“養不養?”
容輕看著她臉上同樣材質的銀色面具,已經可以想出面具之下那張絕麗的臉,美到震撼人心。
他尾音上揚:“暖我?”
“是啊。”君慕淺點了點頭,一雙桃花眸彎了起來,盈盈如月牙,“可以試用,是不是很劃算?”
“哈哈哈哈!”又被一聲笑給打斷了。
而這一次,身邊的笑聲更大了,直接樂出了聲:“哎呦喂,笑死老子了。”
君慕淺額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思索著要不要直接打出去。
聽別人講話就聽,能不能不要打擾!
沒看見她都快把她家美人說動了么!
君慕淺眼神森然地望了過去。
“噗…”那人笑的幅度太大,冷不丁地被看上一眼,直接被嗆住了,“咳咳咳,我真的什么也沒有聽見。”
“哦?”君慕淺微微一笑,“真的?”
“真的…”那人連連擺手,隨后他感覺到了一股殺意,怪叫一聲,扯住一旁的人,“影,救我,快救我!”
君慕淺神色微頓,這聲音和腔調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她幽幽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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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剛走,大舅哥又來了╯▽╰
輕美人你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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