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秋意漸涼。
僅一夜之間,這個城市從夏至秋。
昨夜呼嘯的狂風帶走了這個城市最后的一絲re意。
清晨、安隅套上風衣出門,甫一出門仍然覺得涼嗖嗖的,不自覺的往徐先生身后縮了縮。
徐先生見此,擰了擰眉頭,牽著人又進了屋,在出來,手中多了件薄毛衣。
督促安隅套上。
女孩子的愛美之心擺在那里,安隅哪兒會就這么容易的套上毛衣?
稍有抗拒,但見到徐先生那張烏漆嘛黑的臉面時,她選擇退一步,進屋換了套衣服。
十月末,安隅接了起企業夫妻離婚案件,當事人是位商場女強人,一路跟丈夫從有一無所有到現如今,但因感情不和,雙方決定離婚,許是因為雙方知識層面都頗高,并沒有鬧的很難看,一場離婚案件二人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處進行了財產的疏離。
這大抵是安隅接過的離婚案件中最省心的一個了。
出門、助理還念念有詞道:“教育底蘊濃厚的人當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這二位我看離婚真是可惜了。”
安隅想了想著二人,雖四十出頭,但姿態容貌皆在,離婚。確實有點可惜了。
且二人都是大方之人,實在是可惜了。
這日傍晚,徐紹寒告知要歸總統府,本想將徐黛喚過來給她做晚餐,安隅想了想,拒絕了。
許久未跟宋棠出門了,今日正好。
這日,簡兮將從總統府歸來,腿下身上衣物準備洗澡換身家居服,將行至浴室門口門鈴聲響起,她默了兩秒,前去開門,只覺告知她這個點兒不會是徐君珩。
此時的徐君珩只怕正在去接某位小姐下班的路上。
果然,一開門,就見邱赫站在門口。
四目相對,有片刻靜默,邱赫冷冷開腔:“怎?屋子里藏男人了?我不能進?”
簡兮睨了人一眼,轉身離開,
邱赫呢!手中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進屋,伸腳將門給帶上,簡兮彎腰從鞋柜里拿出拖鞋擺在他腳邊,他瞅著那雙拖鞋靜默了兩秒,硬邦邦開腔:“別的男人穿過的我不穿。”
簡兮恰好直起身子便聽聞如此一句話,氣的不行,狠狠瞪了眼邱赫:“你神經病啦?”
“你才知道?”邱赫沒好氣的懟了句,伸腳,將簡兮拿出來的那雙妥協踹出幾米遠,本是一雙的拖鞋這回兒可憐兮兮的東一只西一只。
這人鞋也不換了,踩著皮鞋提著東西進了屋子。
放在廚房流利臺上,也不管簡兮了,伸手拉開冰箱將里面看起來快過期的不新鮮的東西悉數扒拉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簡兮站在外面看著他干脆利落的動作,牽了牽嘴角,不領情道:“你買了我也沒時間做。”
“有時間去勾搭男人?”
邱赫那張嘴,跟吃了砒霜似的,毒的不行。
簡兮說一句,他懟一句,完全沒什么好脾氣。
偏生,他說的還有那么幾分道理。
“你哪只眼睛見我勾搭男人了?”
邱赫伸手,將酸奶的外包裝殼拆開,然后伸手放進冰箱,斜了她一眼,而后慢條斯理的開口:“沒勾搭他你大老遠的從國外跑回來干什么?”
“要呆著你就閉嘴,不然你就給我滾,”簡兮狠狠的撩了句狠話,而后,轉身進了浴室。
在片刻,嘩嘩流水聲響起。
忙完手頭的事情,他燒了壺水,這才正兒八經的打量起這間屋子,倒是有幾分品位,但無論怎么看都有種獨居女人的空虛感。
他似是毫不客氣,全然將此處當成自己家,端著杯水閑庭信步的在屋子里閑逛,從廚房到主臥室,都不放過。
臨了見簡兮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浴袍從衛生間出來,還不忘問一句:“你當年走的時候不是將房產都變賣了嗎?”
簡兮擦著頭發的手未停,隨意道:“朋友送的。”
“哪個朋友?”
嘩、一塊濕毛巾丟到了他的臉面上,伴隨而來的還有簡兮惡狠狠的聲響:“要查戶口給我滾去別處,別來徒惹老娘心塞。”
邱赫彎腰,伸手、將毛巾撿起來拿在手上,看了眼簡兮,不想蹙她眉頭,離開了臥室。
臨了帶上門時不忘道了句:“換衣服,出去吃。”
“不去。”
“怎?一個人買醉可以,兩個人吃飯就不行了?你不想想那個男人此時指不定正跟那個何莞搞一起呢!”
字字屬實、句句扎心。
何莞吹著頭發的手一頓,沉默半晌都無旁的言語出來。
“你閉嘴沒人能當你是啞巴。”
“逃避現實沒人能當你是英雄。”
一來一回,二人不甘示弱。
這日,簡兮上了邱赫的車,首都城里能排的上號且還被各界名流關注的,也就那些店,邱赫挑了家日式料理店,尋了處靠窗的位置,看著高樓下那萬家燈火。
“回來之后出來吃過飯沒有?”邱赫翻著菜單漫不經心問了這么一嘴。
簡兮呢?
端起杯子喝了口蕎麥茶,想了想:“有過兩次。”
一來是喜靜,二來是工作繁忙,也沒什么時間出來用餐。
在現如今的三十歲,只要你保養得當,只要你出門不將自己年齡掛在嘴邊,能知曉你真是年齡的人,近乎沒有。
而簡兮便是這種人。
“以前的同學朋友都沒聯系了?”
“聯系做什么?”她問,似是頗為好笑。
即便是在聯系也會發現跟對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邱赫沒說話,睨了她一眼。
“你呢?合伙人應該挺好相處的吧?”
“好相處個屁,天天帶著老子干違法亂紀打架斗毆的事兒,”邱赫磨著后槽牙來了如此一句,當然,其中玩笑之意盡顯。
簡兮聞言,想了想,安隅確實是個狠角色,這種事情與她而言也沒什么。
“樹大招風,站的越高,承擔的責任也越大,”這是一句寬慰的話語。
邱赫聞言,掀起眼皮子睨了她一眼,而后伸手招來服務員點餐。
完后,才冷嘲熱風的道了句:“你平日里就是這么寬慰自己的?”
寬慰自己那個男人因為站得高,肩負重任,所以當他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時也能接受?
邱赫這時不時戳心窩子的舉動著實是讓簡兮沒什么好臉,本還算溫和的面龐瞬間冷下去了,“若想安安生生吃頓飯,我勸你閉嘴。”
邱赫到底也是個識相的,知曉在說下去這人當真是沒什么好脾氣了。
索性,閉嘴。
端著水杯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著水,等餐來。
這方宋棠與安隅二人停好車也朝這家店來了,甫一進店,宋棠眼見便瞅見了坐在窗邊的邱赫,伸手拉了拉安隅的袖子,示意她看過去。
這一看,安隅眉頭緊擰。
似是未曾想到邱赫跟簡兮會認識。
這點,著實令人費解。
“要過去打聲招呼嗎?”
安隅還沒錯出決定呢!到是邱赫看見她們了,拉開椅子起身往這方來。
如此,避不開了。
“也過來吃飯?”邱赫詢問安隅與宋棠。
后者點了點頭,望了眼朝這方望過來的簡兮,笑意悠悠道:“打擾到邱律師和佳人的約會了?
邱赫聞言,牽了牽嘴角,沒應允,也沒否認,反倒是答非所問道:“定位置了?”
“定了,”宋棠回應。
“那行,”邱赫點了點頭,寒暄了兩句,也沒說什么客套話。
像那種說什么不介意一起吃的話語在此時道出來顯然是太過虛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離開工作之后誰都想過上自己的私人生活。
碰見了,招呼一聲是禮貌,坐在一起,實屬沒比要。
宋棠與安隅二人拉開椅子坐下去,安隅低頭飯菜單之際只聽宋棠道:“那不是簡小姐嗎?”
旁人不認識安隅不可能不認識啊!畢竟是送了套房子的。
在細觀安隅,沒了剛剛初見的詫異,反倒是較為平淡,泛著菜單及其淡然來了句:“認識也正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無須去細糾什么。
宋棠點了點頭,只道也是。
能進的起這家店的人不多,來往皆是身價不菲之人,誰見過誰,誰認識誰,都不算什么大事兒。
即便在如此環境下,四周布滿了打量的眼神,該安心吃飯,還是得安心吃飯。
邱赫如此覺得,安隅亦是如此覺得。
行至過半,安隅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從隔間出來,便見站在洗漱臺前的簡兮,那人手中夾著根女士香煙,正站在臉盆前吞云吐霧,輕點煙灰之時不忘挑起水龍頭將煙灰沖下去。
“安律師送的房子,很合我心意,”她似是在等著安隅,見她出來,便道了如此一句話。
安隅行至洗漱臺前,挑開水龍頭搓著手,漫不經心的回應簡兮的話語:“現在是你的了。”
“那倒也是,”她吸了口煙。
安隅余光瞥了眼鏡子,自也看見了她閉著眼吞云吐霧的模樣了。
伸手,關了水龍頭,嘩嘩嘩的扯過一旁的紙巾擦著手中水漬。
“我原以為你還是以往的性子,不想此次安和一事干的如此干脆利落,”簡兮所認識的安隅,應當是h國時的那個模樣,不爭不搶,平淡如水,不曾想啊!現如今的安隅早已不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未踏出校門的女孩子了。
簡兮話語落地,安隅擦著手的動作一頓,望著拔著煙的女人,默了兩秒,而后笑了笑:“事情發生時我就想到了是你的手段,但彼時尚未在徐君珩身旁見過你,不大敢確定。”
說完,她將手中紙巾團成一團,“咻”的一聲,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話語輕蔑:“怎?你是在夸你的計謀好,還是來特地表揚我這一絕地反擊干的漂亮?”
“都有,”簡兮笑著,伸手點了點煙灰,望著安隅,在道:“若非徐君珩從中阻攔,你以為安和能脫身?”
簡兮素來是個人精,能坐上徐君珩左膀右臂的位置就足以證明她的心計謀略有多深沉。
按照她以往的風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哪兒能是安隅隨隨便便一反擊就能罷手的?
“簡小姐,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算計我,對你而言并無好處。”
“安律師,在其位謀其職罷了,談何算計一言?”
這公平公正的話語真真是叫安隅無法反駁,在其位謀其職,多好的借口啊!
她也不能說不對不是?
索性,笑著點了點頭:“簡小姐說的是,希望你能永遠在其位謀其職。”
這飽含深意的話語讓簡兮蹙了蹙眉頭。
安隅早就該猜到了,論徐君珩的對徐紹寒的兄弟之情,他斷然會考慮后果。
唯有外人,才能不顧一切。
安隅移步,準備離開,簡兮掌心一翻轉,一盒女士香煙朝她而來,她神手接住。
本是該丟的,最終想了想,揣進了兜里。
回去,宋棠見她來,隨意問道:“洗手間要排隊?”
“碰到了熟人,聊了兩句。”
“我前幾日在外用餐碰見一群豪門子弟聊及趙書顏,說她此次若是度過難關,想必必然是要為趙家做貢獻的,言外之意估計是聯姻的意思。”
宋棠不喜過多的關注豪門八卦,但到底是職業擺在哪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聽上一嘴兒。
在來,首都的豪門圈子就這么大,最上層的如同徐紹寒那般低調的貴族也不是一般人能碰的上,相反的,活躍的也就那些豪門小開。
“隨他們去,人各有命,”安隅隨意的很。
對于趙書顏,不值得她放在心上等著候著,想收拾她,有的是方法。
見安隅如此宋棠也不好在多言。
另一桌,邱赫聞到簡兮滿身煙味兒時不免蹙了蹙眉頭。
冷冷瞧著她多看了兩眼。
顯然是不爽她這滿身煙味兒。
離去,邱赫買單時順帶將安隅和宋棠這桌也買了,來時差不多,走時一致。
一行四人下樓,宋棠這個知曉一二的人倒是沒開口言語。
反倒是很平靜的在二人身上來來回回掃了一遍。
“是回家還是去哪兒?”這話,顯然是問安隅和宋棠的。
“回家,”宋棠聳聳肩開口,累了一天了,就想回去躺著。
邱赫點了點頭,沒問安隅,似是知曉,已婚婦女下班也只能回家,夜生活?
她若是敢出去浪,只怕沒浪起來,徐紹寒都能打斷她的腿。
電梯至,邱赫側身,讓女孩子們先進去。
電梯門一開,安隅也好、簡兮也罷,皆是愣住。
而電梯內,徐君珩似是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簡兮與安隅。
雙方對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倒是站在徐君珩身旁的何莞輕聲開腔:“安律師,邱律師,宋律師,簡小姐。”
瞧、她多懂事兒,及其有禮貌的挨個叫了個遍兒。
何莞認識簡兮,大抵是與宋棠去她公寓那一次。
何莞這一喊,邱赫愣了半秒。
似是沒想到何莞會認識簡兮。
她這么客氣有禮貌的一喊,不進去怕是不行了。
電梯內,本是空曠的空間一下便的逼仄起來。
簡兮站在徐君珩身前,面對電梯而立,而邱赫站她身旁,不遠不近的挨著。
身后,何莞開口詢問:“邱律師跟安律師也在這里吃飯啊?”
“恩、”安隅嗯了聲,算是回應。、
余光撇了眼邱赫,似是不準備這人能吱個聲兒。
“這里的日式料理聽說很棒,”寒暄的話語,無其他用意。
但她這話說完,望向徐君珩的那一眼,著實是刺眼的很。
此時、徐君珩若真有意,應該順勢道一句:“下次一起來吃。”
可此時、他似是沒看見何莞這一撇。
只是目光正視前方,挺拔的背脊稍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