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常人不敢行之路,就比要付出代價。
這話、及早之前安隅便聽過了。
事業中,她時常因此而受到警醒,可這人,半分記性都沒有。
在歷經多次的被人報復之后,安隅驚覺,此次,或許不那么簡單。
恐嚇性,恐嚇物件,都不足以令她上心。
可今日,不同。
從開始到現在,沒有工作人員前來,便足以證明一切。
三月7日晚,徐紹寒攜徐氏集團風投部老總前往j省參加國際招標會,去、無非是為國家經濟建設走個過場。
而j省省會鼎鼎有名的五星級酒店也就那么一兩個而已。
這日上午,當聽見外面有瘋狂的拍門聲時,屋內的談論聲戛然而止。
一眾坐在沙發上的老總面面相窺。
一旁,男人神色冷峻坐在沙發上,眉目擰了擰,似是被人打斷這場會議讓他尤為不爽。
“去看看,”謝呈聞言,起身拉開房門。
走廊上追逐的人見有人開門出來,那狂奔的步伐有一秒的停頓。
而后、、一聲疾呼的救命聲隨之而來。
鉆過門板傳到了屋內。
僅是一秒之間,哐當一聲,這人扔下手中的文件,猛地拔腿抱出去,謝呈一聲驚呼尚未出口,便被人大力推開,踉蹌摔至一旁,眨眼間,只見徐紹寒拔腿沖了出去。
隨之而來的是走廊上的打斗聲與哀嚎聲。
2008年三月,在婚姻行至盡頭的今日,安隅大抵未曾想過徐紹寒會憑空出現在跟前。
她有一秒驚愕。
眼前,是徐紹寒陰寒著一張臉將人腦袋摁倒墻上,砰的一聲,隨之倒地。
愣怔半秒,安隅起身,加入了這場打斗之中。
奇怪的,她有了一瞬間的心安。
身后,夾擊的人上來,安隅迎上去,狠厲的、將人放倒。
他鄉之地,這本該談離婚的夫妻二人聯手起了一場斗爭。
謝呈本該是要上去幫忙的,可見安隅心狠手辣的程度不輸徐紹寒,他收了前去的步伐。
此時、不該他插手。
走廊里,哀嚎聲不絕于耳。
徐紹寒的狠,安隅見過。
但她見過的是那種陰狠。
同今日一般直接上手的狠厲,她頭一次見。
霸道、無情、下手招招致命。
每一腳都能踹上要害。
身后,有人偷襲,安隅未曾瞧見,反應過來時,徐紹寒一腳將人踹飛,將她拉入懷間。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同安隅淺聲道:“旁邊站著。”
他再狠,對安隅言語時,是溫柔的。
潛意識的,無須偽裝。
狗血嗎?
狗血。
戲劇性嗎?
戲劇性。
可就是這么狗血戲劇性的一幕發生在了眼前。
安隅被追的滿酒店狂奔時,無一工作人員出來。
此時、走廊上的斗毆不過片刻,工作人員拿著警棍上來了。
安隅心中冷笑之余覺得氣結,邁步迎上去,半句話語沒有,摁著人的腦袋直接撞在了電梯門上,哐當一聲,異常響烈。
毆打工作人員?
謝呈見這一幕,直覺嗓子眼兒有些發疼。
“你干什么?”許是沒想到這人會如此狂妄,工作人員問道。
干什么?
安隅笑了。
伸手,用同樣的動作解決了說話的那人。
徐紹寒在解決了不法分子停下來時,便見安隅一個個的將那些所謂的工作人員全都踩在了地上。
走廊里,夫妻二人四目相對。
均有一秒靜默。
那種感覺如何言語?
怪異?不安?
大抵是都有的。
這場婚姻里,向前的永遠都是徐紹寒,比如今日、他跨步過來,將安隅拉開,看了眼她光溜溜滲著血珠的腳丫子,抿了抿唇,周身不悅的氣息瞬間攏了上來。
“怎么回事?”他問,話語溫溫。
“被報復了,”她答,低垂首,有那么些許不看去直視這人清明的眸子。
“酒店有問題,”說這話時,她才抬眸望向徐紹寒。
心底,想的是不想將他牽連。
看出來了,工作人員沒問題她不會二話不說直接將人解決了。
“給趙景堯打電話,”這話,徐紹寒是對謝呈說的。
后者反應過來,急忙掏出手機給趙景堯打電話。
經他一提醒,安隅才知曉,這里是趙景堯駐扎的地方。
房間內,徐氏集團老總早已逃之夭夭,唯恐自己的存在驚擾了這夫妻二人。
而謝呈,將醫藥箱送過來之后也離開了。
安隅坐在床尾,徐紹寒蹲在跟前,拿著棉簽在給她處理腿上傷口,動作算不上輕柔,但已經是盡力了。
安隅電話響起,那側是宋棠驚慌的聲響,她言簡意賅的告知已經解決了時,那側才稍稍平穩下來。
“本來想尋求唐思和幫助的,這人關鍵時刻不再 ,”宋棠的聲響不算小,許是因為房間太過靜謐,全程落到了徐紹寒耳朵里。
當唐思和幾個字落下來時,這人摁著她傷口的棉簽狠狠往下壓了壓。
疼的安隅一個激靈。
人的疼痛感是潛意識的,她伸手,去拍徐紹寒的手背。
啪的一聲響,尤為清脆。
這人也不放手,蹲在她身前,抬眸望向她。
滿臉的不悅盡顯無疑。
“我一會兒在給你打過去,”說完,安隅將電話扔在了床上。
望著徐紹寒,氣呼呼的。
可這人,不跟她較勁兒了,低頭,繼續手中未完成的工作。
氣的安隅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葉城跟著你是想護你安全,下次別將人甩了。”徐紹寒這話,雖說是溫溫淡淡,話語平穩的沒有任何情緒可言。
可安隅到底有一秒的心虛。
是的、她將葉城甩了。
沒猜錯,葉城應該是跟宋棠同一班航班回京了。
“報警了嗎?”他問。
“報了、但沒用,”她開口回答。
徐紹寒手中動作稍有一頓,許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有一秒的靜默。
男人伸手,將手中棉簽丟進垃圾桶,在換了根,“一會兒把人家資料給我。”
她沉默了片刻,最終應允道:“好。”
臨了,徐紹寒將她涂滿消毒水的腳丫子放在床上,關上藥箱,準備起身,卻只聽安隅道:“你的手。”
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皮開肉綻的掌心,話語隨意:“不礙事。”
言罷,他準備轉身離開。
將將轉身,只覺衣擺被人拉住,低眸望去,只見安隅拽著他的衣角,望著他,無言、但足以讓他心頭微顫。
靜謐臥室里,她坐在床榻上,仰頭看著這個沉默無言的男人。
而后者呢?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個感性的人,可安隅僅是如此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讓他心頭顫的離開。
哐當一聲,男人手中醫藥箱掉落在地。
瞬間,千言萬語止在了唇瓣之間。
徐先生寬厚的大掌落在她腦后,輾轉悱惻的淺啄鋪天蓋地而來。
時隔許久、才有了今日這番親近。
“如果你準備好了不要我,就不要關心我,否則,我會覺得我們之間尚且還有轉機。”
他松開她,低著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喃喃的道出如此一句話語。
很輕、但顫栗聲異常明顯。
“你想將我扔進大海的時候,就不要在擔心我是否會受傷,否則,我怕我會狠下心不放你走。”
語落,二人的喘息聲彼此聽的一清二楚,他推開半步,正欲將直起的身子微微彎起。
“那你為何要救我?”
如果決定放對方走了,應該不管對方死活才是,那樣才能走的干脆利落。
徐紹寒的話語是矛盾的,他讓安隅不要關心自己,可他的舉動言行,都與之相違背。
“因為我從未想過不要你,因為你永遠在我心里。”
“如果你決定好了不要我,即便我死在你跟前,你也別向前走半步,因為、僅是半步我都會覺得你在給我機會。”
他緩緩蹲下身子將散落在地上的醫藥用品拾進箱子里,修長的指尖上沾著點點血跡,潔白的襯衫衣袖上亦是如此。
安隅看著他,落在被子上的指尖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她在無聲的做著選擇,選擇是關心,還是漠視。
選擇繼續這場婚姻,還是就此結束。
她應該知道答案的,可、、、并沒有。
答案在她心中改變了數千次。
臨近十天,她與徐紹寒未曾見過,此時、j省再見,說不出什么心緒。
安隅知曉,葉知秋也好,徐落微也罷,那些對她好的人,都是因為徐紹寒罷了。
徐家的陰謀固然令人難以接受,可不得不否認,好人也有。
她在糾結,在徘徊,在權衡。
如果徐紹寒的傷勢不是因為自己,她還會關心嗎?
安隅不敢確定。
徐紹寒靜默的將東西拾進箱子里,直至地上的東西被悉數拾起,直至他的手落在最后一包棉簽上,她開口:“處理一下吧!”
很微弱的聲響,但他還是聽見了。
僅是一秒之間,回應她的不是男人的聲響,而是他的強勢霸道與炙熱。
徐紹寒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如若安隅給他關心,他會覺得這是以此機會。
而此時,夫妻二人在冷靜數分鐘后,安隅依舊選擇關心,他何其高興?
在歷經人生的跌宕起伏之后,安隅想,對于任何事物,她應該都是淡然的,淡然的去看待人間冷暖,淡然的去看待恩愛情仇,可后來,她才發現,淡然這二字,太過艱難。
淡然的前提是,你與那人毫無關系。
他的存在不會影響你的人生。
這場婚姻中,她與徐紹寒本該是好的,僅僅因為一個徐子矜,便能的如此境地。
該說她冥頑不靈還是該說自己太過執擰?
而徐紹寒呢?
此時的他如同漂浮在海上即將溺亡的人,安隅那星星點點的關心之意如同可以拯救他的浮萍,讓他在汪洋大海中尋求一條生路。
一番久別的淺啄,止在了敲門聲中。
徐紹寒伸手將坐在床尾的人抱起,繞至一旁,放在床頭讓她靠在床上。
這才起身去開門。
屋外,謝呈站在門口,同徐紹寒言語,大抵是告知這家酒店的陰暗之處。
安隅許是早已知曉,并未有多大的驚愕之感。
相反的,很平靜。
“酒店前臺說1907今天未辦理入住,查了嗎?”她在屋內問道。
謝呈聞言,微微揚了嗓音開腔:“只怕是不簡單。”
“去1907看看,小心點,”徐紹寒的敏銳精于常人,既然能有人追殺她,而且酒店有人配合,證明這件事情并不簡單。
或許、她的房間里,還藏了些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聞言、安隅掀開被子,欲要下床。
聽聞聲響,徐紹寒回眸,冷聲問道:“干什么?”
“我一起去,”她說著,已經付諸行動了。
只是受傷的腳丫子踩在地毯上有著鉆心的疼痛。
狂奔時,只要逃命。
并未注意自己的傷口。
眼下,當一切都安靜下來,才驚覺,自己傷的不輕。
一聲倒抽響起,整個人已經被徐紹寒攔腰抱起,放回了床上。
謝呈見此,急忙帶上門轉身離開,帶安隅一起?
他沒這個膽兒。
臥室內,徐紹寒冷著一張臉面坐在床沿:“腿不想要了?”
不想要?
不不不。
她微微彎身,看著自己的腳心,那交叉縱橫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密密麻麻的,稍有些嚇人。
“看清楚了?”徐紹寒坐在一旁問。
“恩、”她應允,且還正兒八經的點了點頭。
“多看幾眼,”徐紹寒沒好氣的甩給她四個字,而后起身,伸手掂了掂水壺,見里面沒有熱水,轉身去了衛生間,在回來,房間響起了燒水聲。
1907、謝呈拿著安隅的房卡開門,伸手,站在門旁緩緩推開門時,屋內、三五人猛的涌出來,謝呈心頭一驚。
只道還是真是下了功夫了,連房間里都藏了人。
此次出行,未帶警衛,謝呈將幾人制服后直接鎖在了1907.
等著徐紹寒發落。
趙景堯接到消息時,心頭顫了顫,聽聞安隅出事,前行的步伐不自覺快了幾分。
許是不想事態弄大,徐紹寒的手段較為陰險。
將人全都綁在了1907。
且還往死里抽了一頓,房間里的兩條木質凳子全都散了架,連帶著一旁的衣架都開了花。
在看謝呈,如同跑了八百米沖刺似的渾身大汗淋漓,而被綁在地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滲著血。
“我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地頭蛇,”趙景堯一進來,謝呈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喘息著開口。
本是口渴想喝水,拿起一旁的礦泉水擰開了,而后想起什么,又放了回去。
“人有事兒沒事兒?”趙景堯問。
這個人、指的出了安隅,還有誰?
“若非我們恰好在,很難不出事兒,”謝呈想起今日,尚有余驚。
若非她們恰好來j省招標碰到了,安隅現在指不定在哪里呢!
“據說是報了警,沒用,牽連甚廣,勞煩你了 趙景堯目光落在這幾人身上,抿了抿薄唇,隨后,脫下身上衣服,隨意甩在沙發上,伸手解開了襯衫紐扣,招呼身后的人,一起將人踩了一頓。
那種情景如何說?
大家明明都是練家子,可今日的場面尤為混亂。
這群人大抵是死都沒想到,會碰到這個一群牛逼轟轟的人物。
而謝呈呢?
站在一旁,砸了咂舌。
原以為自己不是什么好東西,在來看趙景堯,他比自己更不是東西。
是好是壞,先打一頓消消氣兒。
樓下,徐紹寒倒了杯水端給安隅,許是有些燙,并未直接遞給她。
而是放在了一旁床頭柜上。
“我讓謝呈將你行李拿下來,我們換家酒店。”
“好,”她應允。
許是許久未曾安寧過,這突如其來的安靜都有些手足無措。
在離婚邊緣徘徊的一場婚姻或許有了點點的轉機。
但徐紹寒不確定,不確定這是否是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