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車子載著三人行駛在城市主干道上,唐思和想了一路,他在想為何年少時的一腔孤勇在成年后都被歲月給侵蝕了?
想了一路,推門下車,冷風襲來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面少時一無所有,才會有一腔孤勇。
成年后,擁有一切,卻愈來愈害怕失去。
十二點過安隅歸磨山,徐紹寒依舊未眠。
不同于昨日,今日這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眼前放著筆記本,顯然是一副正在辦公的模樣。
安隅進屋,這人目光從電腦上移開,她站定良久,看著他,心想、熬著吧!
這場婚姻、熬到底,看死的是誰。
分居是必然,也無須在過多規勸。
徐黛知曉,徐紹寒也知曉。
次日,依舊是十點將過,安隅穿戴整齊下樓,見葉知秋時,步伐微頓。
她尚未下樓,葉知秋急切跨步迎過來,話語帶著緊張與慶幸:“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安隅默不作聲,將手緩緩從葉知秋掌心抽開。
這一抽,讓這個知命之年的總統夫人話語僵住了。
安隅點頭,而后邁步離開。
連早餐都省了。
瞬間,葉知秋知曉,她的歸來,不是和好。
安隅與徐紹寒此時的關系,大抵是同住一屋檐下,一天說不了半句話的人。
周五夜間,安隅十點歸家,徐紹寒未歸。
未曾多問,去了客房,正洗漱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衛生間出來,房門被人急促敲響。
開門,見徐黛站在門口,滿面焦急的望著她:“太太、周特助打電話說先生胃出血進醫院了。”
安隅心頭一顫,但面色卻無異常。
“進醫院了找醫生,同我說有何用。”
她冷酷無情的曲解徐黛的意思。
“太太、”徐黛焦急喚著,在道:“無論如何,您跟先生都是夫妻啊!如今鬧成這樣,豈不是叫那些不希望你幸福的人看盡了笑話。”
是啊!現在多的是人在看她笑話,可有用嗎?
無用。
她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別人的目光了。
想笑便笑,想看便看,如何,都不關她的事情。
“給你們三小姐打電話吧!找我無用,”言罷、、她伸手帶上房門,異常決然。
這夜、酒桌應酬自然是離不開酒、可往常如此局,徐紹寒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一些,素來不會超過一杯、但今日,這人許是心情不好。
酒杯端起來沒了節制,勸都勸不住。
眾人一見他今日如此好說話,一杯接一杯的過來,擋都擋不住。
散場時,未有什么。
驅車行至半路,人便不行了。
警衛掉轉車頭直奔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眾人人心惶惶。
夜間,徐黛來時,周讓與華慕巖二人伸長了脖子往她身后瞧了瞧。
徐黛一聲嘆息聲響起,直道:“太太沒來。”
華慕巖聞言,冷颼颼的啐了句:“鐵石心腸。”
周讓沒說話,但心下卻是猜到了半分。
這夜,徐紹寒昏迷之際,做了一通冗長的夢,那場夢里,有他,有安隅。
夢里,她撐著傘在前,依舊穿著第一次見面的那身大衣,本是孤獨前行的人,身旁突然竄出來一人鉆進了她的傘底下,安隅接納了他,二人有說有笑一路前行。
他緊跟其后,淋雨跟著這二人。
猛然之間,那人轉身回眸,不是唐思和,不是自己,是一個他未曾見過的人。
霎時,他從夢中驚醒。
大口的呼吸著,抬起吊著針水的手按住自己胸口,疼痛,讓他面色寡白。
他做了一場夢,那場夢里,安隅的人生中沒有了他。
這對徐紹寒來說,無疑是一場噩夢,
“老板。”
“先生,”前者來自周讓,后者、來自徐黛。
徐紹寒從驚嚇中回神,未曾回應二人的話語,只是捂著胸膛半匍匐在床上,視線在四周緩緩掃過。
“別看了,沒來。”
華慕巖無情的話語讓昂頭尋找的徐先生多了股子灰敗之氣。
緩緩的,他將額頭落向床單上,滿身的寂寥之色。
徐紹寒住院第二日,首都律政圈子里掀起了一陣狂風暴雨,當紅女星何樂的離婚消息傳上網絡,鬧得沸沸揚揚。
官司勝訴,男人沒有得到半分財產,凈身出戶。
如此,在娛樂圈是鮮少發生的事。
哪個明星離婚不會弄的一身騷或者被人扒了半層皮?
而何樂、沒有。
前者,處決于她有一個好的經紀公司。
后者、處決于她找了個法力無邊的律師。
這場離婚案件,安隅賺的盆缽滿體。
也在2008年將她送上了這個行業的巔峰。
出法院,記者們的長槍短炮襲來。
請問安律師,您對何小姐的這場離婚案件是一開始便勝券在握嗎?
網上有傳言說您在這場離婚案件中賺的盆缽滿體,能給我們透露一下嗎?
安隅冷硬的望著眼前一眼,冰冷的視線在眾人身上緩緩掃過,說出來的話語如冬凜冬寒風:“你剛剛的那兩個問題都可以用職業道德四個字來回答。”
言罷,她伸手推開眼前的記者,跨步離去。
那冷厲的背影讓人望而生畏。
結束,何樂坐在車上,經紀人在身旁,“一場離婚官司,一個億,這個女人得多有錢?”
是也、何樂與丈夫的這場離婚官司安隅從中收取了一個億的律師費,如此高昂的費用讓人不禁咋舌。
反觀何樂,她異常平靜:“輸了、可能就不止是一個億了。”
她寧愿把錢給安隅掙也不愿給那個人渣掙。
經紀人望了她一眼,微微嘆息了聲,未在言語。
“不過近期聽聞她出軌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出軌?”何樂顯然有些不大相信。
經濟人點了點頭。
“不至于、她一個離婚官司,知道婚內出軌的危害性,不會干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怎么不至于?”經紀人反問。
“誰都會干愚蠢之事,她不會,”一個拼盡全力得來一切的人怎會不愛惜自己的羽毛?
她拼勁全力站在這個城市的頂端,怎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放棄這一切?
經紀人聳了聳肩,“豪門中的事情,誰說的清楚,當初不也有個女人傾家蕩產也要擺脫豪門嗎?萬一這人也是呢?”
如此一說、何樂沉默了。
若真是如此,只怕是這首都又該鬧上一陣了。
病房內,華慕巖端著手機看新聞,見安隅的那條新聞時,不免砸了咂舌。
望了眼徐紹寒,只道是自己丈夫躺在床上只剩半條命了,這人也不會慷慨的來看你一眼。
周讓過來,他伸手拉了拉人衣服,將手機遞過去,周讓這一看只覺牙疼。
有人情場失意,商場得意。
說的就是安隅,這個天價離婚案的背后就是安和律師事務所在此被炒上了頭版頭條,從建立開始,在到然后的搬遷,在到將邱赫收入麾下,形成了業界鐵三角。
有人夸贊,自然有人踩踏,周讓一直知道這個道理。
這日晚間,安隅手中案件落地,眾人商量著去大開吃戒,且還揚言要往最貴的地方去。
安隅應允了。
首都有許多名流應酬喜歡去的深巷小院,也有許多豪門小姐喜愛的高級商場,于是、這日、大家選了高級商場,
中式包廂,安隅底下的組員在家邱赫與唐思和等人不多不少,剛好一桌。
眾人喜氣洋洋,夸贊著安隅在法庭上威風稟稟的模樣。
那自豪的模樣就差在腦門上寫著安隅是我老板幾個大字了。
“安總這一仗打的這么漂亮,只怕以后那些個娛樂圈要離婚的都得巴巴的給我們送上門來。”
“想什么不好想著人家離婚?”有人在旁邊問道。
“她們不離婚我們喝西北風啊?”有人一語道破真相。
話雖殘酷,但事實如此。
這個社會,總該是需要平衡的。
期間,安隅起身去上廁所,推門進衛生間時,聽聞外面有聲響響起,且還好巧不巧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聽說安隅出軌了?”
“她一個離婚律師玩兒出軌?這跟知法犯法有什么區別?”身旁人明顯不信。
“豪門中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啊?”
“她那么精明的人,不扒徐董一層皮就不錯了,怎會送著把柄上門讓人抓住?”安隅的身份,讓眾人都不太會相信她會干出這種明知故犯的事兒。
相反的,眾人覺得,即便是離婚,吃虧的也只會是徐紹寒。
“我聽說何樂這個案子,她的代理費是一個億,這要是跟徐董離婚,只怕得劃去徐氏集團半壁江山吧!”
“八九不離十,”身旁人答,二人說這。
話語聲漸行漸遠。
安隅坐在隔間的馬聽筒里,聽著這二人的話,陷入了深思,她們真是太小看天家了,只怕她還沒動手分徐紹寒的財產,徐家人就已經用非法手段將她弄死了。
正欲起身,一股聲響在度傳來:“她們剛剛是在聊安隅和徐董嗎?”
“好像是,”身旁人回應。
“他兩不會真離婚了嗎?”
“誰知道呢?不過一個繼女攀上天家能有什么好下場?”
一個繼女攀上天家能有什么好下場?
安隅站在馬桶前,牽了牽嘴角,只覺自己今日出門沒看黃歷。
不然怎么老是遇到賤人呢?
她伸手,沖啦馬桶,嘩嘩的流水聲掩去了二人的話語聲。
安隅及其淡然的推開隔間的門出去,二人透過鏡面看見安隅,面上有一瞬間的失神,似是沒想到說人閑話被撞個正著。
安隅邁步過去,站在二人身旁,及其淡定的伸手挑開水龍頭,按出洗手液洗手。
全程沒有一句言語。
只是臨了,起身,透過鏡面看著這驚慌失措沒了言語的二人,嘴角牽了牽:“下次說人閑話記得先確認當事人在不在場。”
她起身,沒有擦手,反倒是甩了甩手中水漬,水漬落在了二人身上價值不菲的連衣裙上。
臨出門前,反身問道:“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女強人跟豪門小姐的斗爭不看都知曉結局是什么。
情場失利之后的安隅,在商場上更是氣場全開。
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羨煞了多少旁人?
她的日常生活與言行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告知徐紹寒,沒有他,能活的更好。
這日夜間,安隅以為徐紹寒還在醫院,歸家,早了些。
當她在客廳見到徐紹寒時,明顯一愣。
事情是如此。
這日宋棠送安隅歸磨山,二人在車上聊及這次何樂的案子,宋棠暗搓搓的罵著何樂的前夫,說他又當又立。
安隅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便問是何意思。
宋棠耐著性子同她解釋,說是既當婊子又立貞節牌坊。
安隅聞言,笑了。
且笑聲悅耳。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安和的人都知曉,安律師今日心情極佳。
夜間歸家,當安隅掛著唇角未曾消散多的笑意進屋時,乍一見徐紹寒,那笑顏如花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
望著徐紹寒的目光泛著絲絲冷意。
如此情景,怎能不令人感到痛心?
徐紹寒的心都是抽的。
他望著安隅,看著她笑意悠悠從院落里踏步進來,看著她瞬間垮下去的面色。
徐紹寒有一瞬間的懷疑。
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是多余的。
“見到我,很壞你心情?”他問,話語冷冷淡淡。
端著杯子的手微微輕顫。
安隅靜默片刻,望著眼前這個面色慘白的男人,沒有言語。
落井下石的事情,她不干。
傷害病患的事情她也不樂意干。
隨意,跨步欲要越過徐紹寒。
身后,男人的心狠狠抽了抽,安隅準備上樓時,徐紹寒拼勁全身力氣話語輕顫問道:“我放你走,你會感謝我嗎?”
聞言,安隅步伐猛然一頓,但依舊未回首。
她站定片刻,言簡意賅及其認真道:“會。”
須臾,客廳里一聲冷笑聲響起,蒼白無力帶著些許可憐,“我想讓你恨我一輩子。”
放她走?不可能。
這輩子都不可能。
有些人扎根到心里,在把她拔出來,是要搭上整條命的。
他這輩子,與安隅還未圓滿,怎能舍得這條命?
怎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