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場上,燈光交錯,鬼魅眾多。
有人來此,在與攀談結交。
而有人,在于觀心應酬交際。
首都人人傳聞,律政界三大金剛,安和占據兩個,另一個在辰星。
而今日,安和兩大金剛在商會年會上眾目睽睽的挖起了墻角。
男人笑顏如花,男人一副哥倆好的神情站在身旁。
唐思和伸手將人肩膀按下去,坐在人身旁。
一張沙發上,邱赫在中間,安隅再坐,唐思和在右。
“干什么?”
“不干什么,聊聊,別緊張,”唐思和說著,伸手拍了拍人肩膀。
笑容艷艷。
這艷艷笑容中帶著的是隱藏這的算計。
“不想聊行不行?”邱赫精明嗎?
精明。
但他在精明,也弄不贏安隅與唐思和啊!
“不行,”安隅開口,直言拒絕。
而后目光環視了一眼場子,望了眼前方推杯交盞的人,笑道:“反正今兒你無路可選。”
“準備逼良為娼?”邱赫冷笑了聲,瞅了眼安隅。
“不不不、”她一連說了三個不,似是對他的措辭感到不滿意,笑道:“給你送錢來了。”
“你們這錢送的可真特別,”邱赫望了眼安隅,在望了眼唐思和,那眉眼間僅是不屑。
“這不是怕你不要,準備強塞來了嗎,”一旁,唐思和笑著接話。
拍了拍這人的肩膀,伸手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相冊,從里面翻出照片,遞給邱赫,直言道:“新辦公樓,你的辦公室我都給你備好了,十七樓、窗邊眺望整個中心上街區,比你在辰星的待遇好太多。”
“你兩是不是神經病。”
“給你送錢的神經病,”唐思和道,伸手將手機揣進兜里。
這方,安隅與唐思和雙劍合璧準備威逼利誘將邱赫收入囊下,那方,那些看似淺笑嫣然舉杯交談的人頻頻將打量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帶著審視與好奇之意。
而徐紹寒,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落在這方,手中的杯子險些被他捏碎。
邱赫看了二人一眼,準備離開,還未起身,再度被唐思和按了回去。
“別急著走啊!拿錢不積極,腦子有問題,邱兄莫不是有問題?”
“你們不坐我身旁之前,我都挺好,”大意是,你傳染的。
“今兒記者挺多的,我倆跟你坐這兒聊半天了,你要出去,必定有人想入非非,邱律師,與其被人開除,不如主動出擊。”
安隅笑意淺淺規勸著。
唐思和倒是隨意,似是想起什么,勾著邱赫的脖子欲要拍張照片,后者明顯想拒絕,唐思和笑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拍張照片留戀一下,紀念一下我是如何被人凄慘的拒絕的。”
說話間,一張照片成了。
而安隅坐在沙發上,也順手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三五分鐘后,安和律所兩位合伙人更新博客,內容如下歡迎新伙伴 邱赫還未走遠,手機響起,接起,是秘書在那側的咆哮聲。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瞬間,火氣高漲,險些掀了屋頂。
轉身,撥開人群,怒氣沖沖拿著手機翻身回去,見唐思和與安隅依舊坐在那張沙發上,中間依舊空著他坐過的位置。
這二人不言語,極有默契的對視一眼。
好似在說;我就知道他會回來 唐思和笑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意融融道:“來、坐。”
兩只千年老狐貍想坑你,跑得掉嗎?
何止是難。
即便是你上天入地都能給你拉回去。
“你們這是侵犯肖像權。”
“你去告我們啊!”安隅開口,霸氣側漏。
一旁,周讓站在徐紹寒身旁,只覺的冷氣逼人,這人冷颼颼的視線盯著安隅和唐思和,眉目間僅是清冽的冷意。
不自覺的,周讓步子往后退了退。
而后,只見謝呈拿著手機邁步過去,給徐紹寒看了眼,這人周身冷氣才降了降。
缺德嗎?
應該挺缺德。
但干著缺德事兒的人永遠不覺得自己缺德。
比如安隅,在比如唐思和。
一場謀劃依舊的陰謀與算計,在安隅與唐思和看來,是如此平常。
這場宴會結束,有人歡喜,有人憂。
離去時,安隅從服務員手中接過外套,裹在自己身上,臨出門前,周讓邀請,她拒絕。
欲要直接離去時,只聽周讓道:“徐董說,人多嘴雜,安律師也不想丟臉吧!”
聞言,安隅腳步一頓。
望著周讓,直接涼薄的吐出一句扎心之語:“我的臉早就被你們丟光了。”
何來的臉?
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搞到一起去了,她哪里還有臉面?
這日,安隅沒有上徐紹寒的車,也沒有同唐思和同承一車,相反的,唐思和將車鑰匙給了安隅,他自己,滿面歡喜的勾搭著邱赫去了清吧。
欲要借著酒好好暢談一下人生。
自古、男人們的解決之道除了在聲色場所,便是在酒桌上。
唐思和謀劃了半年要把人拉入伙,能讓人就這么跑了?
怕是不行,車上,安隅給陳宇撥了通電話,才知曉,這人當真是連辦公室都給人準備好了。
安隅啟動車子離開,因著下雨天,行駛緩慢,穩妥的行駛在道路上,只是變道時,透過后視鏡見到了徐紹寒那輛3257的座駕。
這夜,安隅未曾歸綠苑。
她起了離開的心思,回來也只是暫時的。
首都開車到南城小島,開車十七小時整,她有時間,徐紹寒呢?
所以這日夜間,當安隅驅車往高速方向而去是,徐先生心慌了。
一顆心,超速跳動。
距離新年的第三日,安隅在度離開首都。
親自驅車離開。
這日,徐先生的車子停在了高速入口處,他眼睜睜的望著安隅離去。
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首都,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歸來,也僅是幾日而已。
她要離開,誰能攔得住?
身兼重任,無可奈何,都成了阻擋徐紹寒步伐的魔鬼。
這日,當安隅給老板打電話讓他碼頭接人時,老板愣了愣。
只怕是原本是想著安隅可以在家過年的,卻不想臨近春節又返回來了。
2008年春節,這個齊家歡樂的日子,總統府的氣氛卻是一如既往的沉重,往年,都是葉知秋在操持,可今年,這個總統府的女主人不在有動作。
反倒是葉蘭操持的。
大年二十九,徐紹寒從繁忙的工作中脫身出來,臨行前回了趟總統府。
彼時,正撞見葉知秋從樓上下來。
母女二人淺聊時,葉知秋道:“實在不行,放彼此一條生路。”
“放不了,”男人回絕,話語冷硬。
大年三十,本該闔家歡樂齊度春節的日子里,安隅卻只身一人在南城小島,這座春天的小島是許多人在寒冷冬天的度假勝地,但來者,無一不是拖家帶口的。
如她一般孤身一人的,沒有。
這日,民宿老板拉著安隅一起去了菜市場,大意是想過一個有儀式感的春節,而如她這般人,靠她買菜,是不行的。
老板似是也知曉,只帶著她晃,倒也不靠她。
安隅這才安了心。
這日晚間,小島沙灘上煙火遍地,而安隅也是其中一個。
老板將事先準備好的煙火放到她手上,且還遞了個打火機給她。
天空,瞬息萬變的煙花,曼妙的展開,驟然綻放,璀璨了整個天際。
玉樹瓊花,美雖美。
但太過短暫。
安隅視線落在天空,恍然間想起一句話語煙花雖美、可卻短暫 沙灘上煙花的巨響聲掩去了人們的歡樂聲,安隅抬眸望天,那消瘦的背脊在海風中顯得更加瘦弱。
每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都在演繹不同的故事,或喜或悲,或相遇或分離,此時,安隅開始相信,她與徐紹寒的婚姻是塵世煙花,璀璨,而又荒涼。
起時,耀眼奪目。
離時,悲慘凄涼。
掌心的空蕩將她視線吸引過去,身后,一身白襯衫的男人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她的煙火。
而后,牽起她的掌心,塞進去。
且還將她臂彎舉高,向著天際。
安隅視線落在這人身上,男人站在她身旁,這個散發著一股子閑散之氣。
她欲要將手臂落下來,只見這人伸手,握著她的掌心,話語溫慈:“落下來會傷著人。”
安隅聞言,微微轉眸,望著天際。
如同沙灘里的小孩一樣,干著單純之事。
可站在沙灘上的這二人,誰都不單純。
不僅不單純,且還是名利場上虛與委蛇的高手。
結束,男人將她手中煙花取下來,握在掌間。
視線低低借著煙火的光芒望著安隅。
“江博士還挺閑。”
“難得清閑,四處轉轉、”那人淺應,對她這疏遠諷刺的話語不以為意。
“怎?不需要相親了?”她開口,話語帶著輕嘲。
那人睨了安隅一眼,不接話,伸手接過她另一只手上的煙火,自顧自點燃,且還頗為感慨道:“也只有在這種無人管轄的小城里才能體驗到童年樂趣。”
就首都那地方,過年一點年味兒都沒有。
“所以你不遠萬里打飛的來了,”一旁,安隅看著這人手中煙火,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不大好聽的話語。
“可不是,你就當我閑的,想花錢了。”
大年三十,這人從首都來到這座南城小道。
歷經了一番童年趣事。
旁人看來是如此,可這二位當事人看來,都并非如此。
“安姐、這是?”
“不認識。”
老板哦了聲,算是回應。
許久,沙灘上行人逐漸散去,安隅也開始往民宿走,身旁,江止負手跟在安隅身后,漫步前行,二人相隔三五步的距離,始終不遠不近。
沙灘歸名宿,也就數十米的距離,腳程快些三五分鐘的事兒。
這夜,海邊吹起了涼涼的風,穿單件,微涼。
涼風襲來,安隅抱了抱臂彎,加快了步伐,伸手,江止步伐依舊不緊不慢。
只是片刻,行在前頭的安隅猛然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民宿門口。
昏暗路燈下,有一男子立于路燈之下,身形修長而孤冷。
安隅未曾走進,但僅是如此,她便知曉,來者何人。
身后,江止自也是看見了這身影。
只是不同的是,他與安隅站的這方烏漆嘛黑,對方只能遠遠的看見有個身影,但卻看不清他的面貌。
安隅未曾動彈,江止步伐頓了頓,而后轉身,朝另一方而去。
好似,他真不認識安隅,只是一同從海邊歸來的行人罷了。
大年三十,異城他鄉的街頭,安隅見徐紹寒,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那種悲涼,好似她們之間本不該如此,卻一步錯,步步錯,走到了如此境地。
在這個舉家團圓的日子里,安隅站在他鄉街頭,險些紅了眼。
徐紹寒見安隅不動,便邁步朝她而來,站在她跟前,深情的目光落在這人身上,
安隅與其對視數秒,而后緩緩移開視線。
“安姐、這是?”
“你好,我是她先生。”
安隅尚未來得及回答名宿老板的詢問,卻被徐紹寒搶了先。
“馬上就不是了,”她在身后,不留情面的補充。
“會一直是,”男人開口,一本正經。
老板見此,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這夜,
南城小島上,煙火染紅了半邊天。
首都的霓虹燈將這座城市裝點的異常美麗。
總統府這夜的一場大飯,吃的平靜。
沒有往日的熱鬧,盡管徐落微在中間調和,也未能讓氣氛緩解過來。
安隅與徐紹寒徐子矜之間的事情讓這個家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
倘若沒有那件事,那么此時,徐家應該會為即將添丁而感到異常喜悅。
可眼下這情況,烏云密布,撥不開。
客廳里,眾人雖如同往年一般坐在一處,但臉面上都無甚喜悅之情。
全然沒有過年的氣氛。
臨了,老太太問了句:“紹寒去哪里了?”
“去找安安了,”葉知秋接話,直白果斷,沒有在顧及什么。
老爺子聽聞,看了葉知秋一眼,未言語。
伸手,將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盤里。
“問問安安能不能回來,一家人,該和和睦睦才是。”
“怕很快就不是了,”葉知秋伸手晃了晃手中杯子,言語中盡是漫不經心。
“什么叫很快不是?”老爺子問,話語微沉。
“安和律所的人每隔一天一封離婚協議書寄到公司,就這情況,還能做多久的一家人?”葉知秋倒也是不避諱,直言同家里的老人道。
常言道,言好不言壞,可今日,葉知秋明顯是反著來,好的沒有,那便說壞的。
“天家的門不是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老爺子開口,冷哼了一聲,話語間盡是不屑。
“人家當初也不想進,”葉知秋漫不經心的懟了回去。
這一懟,將整屋子人的目光都吸引道了身上。
“少說兩句。”徐啟政擰眉,開口欲要阻止葉知秋。
而后者呢?
在道:“離了紹寒,人家指不定可以活得更好。”
啪、老爺子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盤上,力道極大,葉知秋望著這人。
薄唇緊抿。
“你非要鬧得家宅不寧?”
“鬧的家宅不寧的從來不是我,”葉知秋開口反駁。
這話,極有道理。
這么多年,葉知秋勤勤懇懇的為了徐家,為了徐啟政的大業,多年如一日的扮演著一個優雅端莊的總統夫人的形象。
扮演著一國主母的形象。
扮演著一個好兒媳。
她此生,只要子女安好,無所求。
可偏偏,天家人為了自己的大業,將子女都算計進去了。
何其殘忍?
何其無情?
她何其慶幸此時是一夫一妻制,她的子女都生對了時代,若是在古代,難免不會被她們逼得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