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羅總是不愿見到我的,”安隅開口,身旁有人路過,她躲閃了一下。
羅薇聞言,笑了笑;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自然是不愿的。”
“那還是不搭話的好,免得影響心情,”她直言開口,也毫不客氣。
“安隅,我對你應當還算是客氣,旁人踩你時我未曾雪上加霜,相反還暗地里給過你幫助,我對你的要求是任何父母都很平常的要求,”羅薇的話,說的很直白,平鋪直敘的話語落下來,讓安隅面色失了穩。
“唐夫人給我的,我可都還了,至于您說的什么要求,我不認為這對我而言是要求,換言之,您想多了,”行至衛生間門口,里面人多,二人不動聲色站在隊伍后面排起了隊。
再厲害又怎樣?到衛生間門口不還是得老老實實的排著隊,解決人生的進出之當?
二人默契無言,直至排隊上完廁所,站在洗漱臺前洗手時,安隅將將按出洗手液正搓揉著掌心,身旁有一身影站過來,“雪上加霜容易,雪中送炭難,我希望徐四夫人能理解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情。”
前半句是告知,后半句是在提醒她已經為人妻為的事實。
安隅聞言,冷嗤了聲,伸手甩了甩手中水漬,側身嘩嘩嘩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刷的一聲將手中揉成一團的濕紙巾丟盡了垃圾桶,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高傲冷酷的姿態讓身后的羅薇微微緊了緊眉頭。
羅薇是理智的,若是換成平常的市井夫人,定然會上去與她理論一番,但今日,未曾。
羅薇知曉自己的身份,也知曉安隅現如今的身份。
無論是自己還是她,都不宜發生沖突,這于家族而言,并無任何好處。
安隅從衛生間出來,往咖啡廳去,此時,徐洛微正低頭看手中菜單,見安隅來,將手中東西遞給她,問道;“喝點什么?”
“咖啡就好,”她未接,直接報了名字。
徐洛微聞言,擰了擰眉頭,心中卻若有所思。
“怎么了?”安隅似是發現了異常,問道。
“沒,”她答,總不好問你們不是在備孕嗎?怎還喝咖啡?
她倒是想問,但良好的教養與不多管閑事讓她莫要多問。
“啊、剛剛忘記跟你介紹了,那位是唐思和的母親,”徐洛微似是猛然想起這個,同安隅道。
她緩緩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她稍有好奇,安隅剛剛的表情不像是知道的意思。
“不是很正常?”她端起跟前的白開水喝了口,笑問道。
安隅的意思是,她與唐思和的緋聞傳的神乎其乎的,知道羅薇是唐思和母親不是很正常?即便不知道,也聽旁人提及過。
她恍然大悟,想到;“也是。”
她與唐思和是合伙人,知道羅薇是唐思和母親也實屬正常之事。
這日下午,安隅感謝徐洛微的出手相救,不然,她不敢想象自己會被徐紹寒那個陰險腹黑的男人摧殘成什么樣兒。
晚餐,徐洛微提議回總統府用餐,一來是因徐紹寒此時在總統府。
二來是母親牽掛,帶回去也算是好交差。
葉知秋與子女之間的感情算的上是極好的,以至于她的子女都頗為孝順。
這夜間,整個總統府圍繞在桂花香中,沁人心脾。
徐洛微提議下車走走,她欣然接受。
畢竟、能聞桂花香的時候,并不多。
秋日是美的,火紅的楓葉,金黃的桂花都在這個季節爭相斗艷。
而恰好,安隅兩種都愛。
即便桂花樹下吊死鬼多她也愛桂花香。
回總統府時,葉知秋許是沒想到人會來,驚愕了數秒,這才跨步迎上來,握著她的掌心,拍了拍,問道;“晚間想吃什么?讓廚房做。”
“隨意就好,”對于葉知秋,她稍有歉疚,畢竟那日,她流露出來的不喜是真實存在的。
于是這日,她說話時,話語顯得溫軟許多。
這日,她在總統府,又看見了徐紹寒口中那只蹭吃蹭喝喂不熟的野貓,它蹲在院落藤椅下,四爪并攏的姿態何其高傲。
安隅坐在沙發上透過落地窗望著它,總覺那人身影有幾分相熟,都是高傲,孤冷的姿態。
這日,徐啟政將徐紹寒喊進總統府訓斥了一番,什么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父子二人的對壘,不來個兩敗俱傷都說不過去。
總統府書房內,氣氛稍顯僵硬。
眾人都知,徐家子女四個,最是桀驁不馴的要數這個徐四了,他同總統閣下唱反調時完全不考慮面子問題。
更甚是隨心所欲,自己堅持的東西任由你說破嗓子都無用。
辦公桌前,徐啟政剛剛簽署了份文件交給秘書,這才拿著鋼筆敲了敲桌面望向徐紹寒道;“老婆是你自己要娶的,娶回家爭吵不休是何意思?”
“夫妻之間吵架不是常事?”他問,很明顯的,話語中帶著些許輕嘲。
“旁人費盡心思娶回來的老婆都是放手心捧著的,你呢?”
“婚姻不可能毫無波瀾,有起伏才能見真情,”他反駁。
“吵歸吵,你給我注意點形象,天家子女的婚姻傳不得緋聞,別招惹是非,”高處不勝寒,站的越高越要注意自身形象。
這是徐家子女從出生便開始學習的必修課。
徐啟政從未擔心過子女會給家族抹黑,但此時,不得不擔心安隅與徐紹寒的婚姻。
他怎能期望一個自幼被權勢欺凌長大的女孩子能站在權勢這邊?
饒是誰,都只怕是不敢。
所以當徐紹寒說要娶安隅的時候,他是不同意的。
不為別的,單單是因為這個女孩子的成長史。
自幼接受教育不同的二人即便是在一起,也會產生分歧。
更何況還是安隅這種女孩子。
徐啟政的擔憂不無道理。
他的擔憂與華慕巖等人的擔憂是一樣的。
人性總歸是有丑惡的一面,讓安隅依附權勢恐怕比六月飛雪還要困難。
這話,徐紹寒沒有強勢反駁,反倒是很平常的應了一句。
表示知曉。
“我知道你現在在動什么心思,把你那些因為私人情緒而泛濫起來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家族利益容不得你去造作,”這話、是警告。
也許是因為徐家子女太過優秀,從未有讓父母擔心過的時候,所以徐啟政也好,葉知秋也罷都鮮少對子女疾言厲色的教育。
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是世態極其嚴重之時。
比如今日。
徐啟政掌控國家大全,眼線眾多,怎會不知徐紹寒最近動了惻隱之心,想去干些損害家族利益之事。
他先前不說,無非是堅信徐紹寒不是意氣用事之人。
所以才能穩得住,
但今日見到了,有些話,該說得說。
敲敲警鐘也是好的。
“恩、”他在度應允。
這個男人啊!將進退之度把握的如此到位。
“年初內閣將會商量將君珩調回首都,最近、首都動蕩是必然,商場方面,你把控好局面,”這是一句告知,也是一句交代。
徐君珩在地方呆久了,自然是要回來的。
即便徐啟政不說,徐紹寒也知曉。
這年頭,真正權力之巔的人下到地方都是去做業績,去歷練的,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是要回來的。
徐啟政這一句簡短的告知,徐紹寒知曉他最近可能會頻繁出差s市、只因那邊開發區的建設。
有成績才能往上走,這不管在哪里都是鐵律。
其實,上次徐紹寒懟徐君珩那話,是有道理的。
拿著我的錢去給你建造金字塔,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任何建設都離不開金錢,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此事、暫且保密。”
“明白。”
政場前進沒有一次是不流血的。
這道理,天家人怎會不知?
這夜、父子二人一起離開,徐紹寒正欲急忙離開,卻被徐啟政出生喚住;“趕著去投胎?”
“找老婆,”他答。
一問一答,父子倆都覺得沒什么,但旁人聽了只想汗顏。
這二人在公眾面前都是及其沉穩的主兒,可遇到一起,就變了味兒了,就跟那新鮮的菜在菜壇子里壓久了,變酸了。
“去吧、跑快點,”徐啟政坑他。
反倒是一旁貼身警衛干咳了聲提醒道;“四少,少夫人在主宅。”
徐啟政聞言睨了人一眼,負手下樓梯時,數落道;“就你多嘴。”
“、、、、、、、、、、”他覺得無辜。
徐紹寒趕回主宅時,安隅正托著下巴看著屋外的野貓,徐紹寒走進,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見這么只丑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遂問道;“喜歡?抓回去好不好?”
突兀的聲線打斷了她的思緒,安隅一回頭,撞見的是徐紹寒淺笑的面龐。
抓回去?
抓什么不好抓只野貓?
她沒說話,主要是不想說。
“怎不理我?”他再問,話語間帶著些許淺笑。
全然忘記了昨日的爭吵是如何激烈了。
安隅微微轉動身子,換了個方向,用行動告知他,自己對他的嫌棄。
“我還不如只貓了?”盯著貓能瞅許久,見著自己就躲閃,這是什么意思?
,”安隅煩不過,轉身欲要同人理論,余光瞥見葉知秋端著花茶從廚房出來,話語頓住。
徐先生見此,索性欺負到頭了,俯身,一番輕啄,絲毫不避嫌。
如此,將安隅氣的臉紅脖子粗的險些直接一巴掌給他呼過去。
偏生又礙于葉知秋在場,不好發作。
在磨山吵,那畢竟是她們二人的地盤,若是到總統府吵,便有些不識相了。
這道理,她懂。
反倒是葉知秋,見人和好,心情極佳。
這夜間,總統府的晚餐如期進行,臨近晚餐時分,屋外有引擎響動聲,葉知秋喚來葉蘭去看看是否是徐子矜回來了。
卻不想,還真是。
一家人,除去徐君珩都到齊了,她自然是高興的。
自古言,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這精神一爽連帶著看著不爽的徐啟政都覺得順眼了許多。
一頓晚餐,吃的平靜。
飯桌上,徐洛微聊著她此行的趣事,徐紹寒偶爾同她搭著話,二人互懟。
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如此場景,安隅在前面二十三年的人生中鮮少歷經過。
就目前為止,徐家給她的感覺是怪異的。
自古天家,應當是各有所求的。
可婚后每每與徐家人相聚時,她總會懷疑自己的認知。
這夜,飯后,徐紹寒喚來葉蘭去給安隅拿了件外披下來,領著安隅欲要去庭院里走走。
徐洛微見此,來了興致,挽上徐子矜道;“正好一起,院子里的桂花實在是沁人心脾的緊。”
話是如此說,可后者面龐上的冷漠一閃即使。
快的讓人捕捉不住。
于是乎,這夜間,四人沿著總統府的彎曲小道開始散著步。
那滿院的桂花香將他們包裹在其中。
行至一顆桂花樹下時,男人伸手折了簇桂花下來,插進她低綁的馬尾上。
此舉,如此賞心悅目。
身后、徐洛微伸手扯了車徐子矜的外套,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前方,看看徐紹寒是如此坦然的將一簇桂花插進安隅發間。
看看安隅是如此回眸望著她。
看看徐紹寒是如此寵溺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伸手牽著她漫步前行。
這一切,與徐紹寒而言是平常的。
可于徐子矜而言,并非如此,她的心顫了顫。
行至徐紹寒剛剛站定的方向時,抬眸望了眼桂花樹,想看看到底是哪簇桂花慘遭毒手了,卻半晌也沒看出來。
而安隅始終記得徐紹寒怒火極盛時說的那句話,先弄死唐思和在弄死徐子矜,但凡是阻擋他們婚姻前進的人都該付出代價。
這日,見到徐子矜時,她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以至于這夜間,飯后消食散步時,在不經意間被徐先生撩撥了她也不知。
回程,路過桂花樹下,安隅起了壞心,而這壞心,只針對某人。
她望向徐紹寒道;“折幾根回去養著吧!”
有花堪折直須折,該折的時候得折。
對于安隅的要求,徐紹寒自然是依從。
只是伸手之余,聽聞聲響道;“隨意折枝、怕是不妥。”
這是一句中規中矩的話語,來源于徐子矜。
若是換做平常,安隅或許會聽。
可今日呢?
不見得。
她笑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意義,桂花開,是給人聞香的,是放在樹上聞還是養在花瓶里,本質上不存在任何區別,我覺得無甚不妥。”
說到此,她將目光落在徐紹寒身上聞到;“你覺得呢?”
這是一道送命題,徐先生不會不知。
這日,他用行動代替了言語。
片刻之后,一束折的整齊的桂花出現在了男人掌心。
他似是想借花獻佛獻給安隅,卻不想這人雙手背后,一副我不想拿的神情睨了他一眼,往前而去。
安隅再前,徐紹寒在后。
前者兩手空蕩蕩,后者手中握著一把盛開的桂花。
只是路過徐子矜時,男人深沉的目光從她身上緩緩掃過,只是這一眼,便讓徐子矜背脊發涼。
這夜,空手出門,滿載而歸。
徐紹寒見將手中的花枝交給傭人,讓她找個花瓶養著。
隨即往盥洗室去休洗了把手。
在出來,卻見客廳里,只有安隅和徐子矜的身影。
葉知秋與徐洛微不知去向。
見此,徐紹寒微不可察的擰了擰眉頭。
他個人是不愿安隅與徐子矜呆在一起的,這也是為何他鮮少帶安隅回總統府的原因。
有些事不好說,但若想阻止他的發生,似乎也不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