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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他說:魚和熊掌可以兼得

  這日下午,徐紹寒歸家,安隅將從公司回來,二人相差不過數分鐘。

  徐紹寒歸家,掃視的目光尚未從屋子里掃完,只聽徐黛道,“太太在書房。”

  “出去了?”他問,話語低沉。

  “下午時分去了趟公司,”徐黛回應,但至于出去多久何時回的,她不能說。

  以免在增加這夫妻二人之間的不和。

  男人淺應了聲,微擰了擰眉頭,跨步上樓,行至樓梯口時,步伐微微停頓,不知他在想什么。

  徐黛望著他停頓的背影,心頭一緊,隨著他跨步而上的動作狠狠舒緩了口氣。

  安隅既離了磨山,本不想回來,但她有事要辦,不得不回。

  這個事,是何事,安隅知曉,磨山傭人知曉,唯獨徐紹寒不知。

  這日下午時分,她歸家,喚來徐黛要了一束紅玫瑰,新鮮便好,剪枝插花她親自來。

  依往昔經驗,每當這位女主人心血來潮時,總不見得是何好事,她雖如此想,但又怎敢多問?

  帶著傭人去花房采摘了新鮮的玫瑰,送至書房,進去時,女主人著一身出門時的精致裝扮,坐在電腦跟前,修長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微擰的眉頭望著眼前電腦屏幕,恍惚間,徐黛只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有著鐵血手腕的商場女強人,而非徐太太。

  她不是未曾去過安和,

  但每每去時從未見過她辦公時的模樣,今日乍見,何止是徐黛,連著身后的傭人都覺得驚愕。

  如此一個女子,怎能說跟自家先生不是絕配?

  怎能說她不是人上人?

  “太太,”徐黛聲響打斷了安隅手中工作。

  她抬眸見人站在書房門口,指了指一旁茶幾,示意她將東西放過去。

  徐黛會意點了點頭。

  臨退去時,不由得回首多望了人一眼。

  她是徐太太,也是安律師,是哪個拿著手機對下屬說要離婚的安律師。

  徐黛此時的心情有些難以言喻,難以言喻再這二人的婚姻會如此短暫,難以言喻的現在的年輕人對待婚姻的態度如此浮躁。

  生活中的好與壞在此時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大事?還能有何大事?

  與他們而言離婚都不算大事。

  徐黛走后,安隅處理好眼前文案,電腦未關,起身邁步至茶幾前,自己動手動起了這滿是尖刺的玫瑰花。

  安隅不是個愛花之人,在年幼時那樣的環境下,她怎還會有別的心情去愛這些死物?

  生活的重擔已經足夠將她壓垮,茍且偷生足以耗費她所有精力,她怎還有閑情逸致去愛這些東西?

  唯一記得清楚的,有印象的。

  是h國路邊花壇那在暴雨摧殘中還屹立不倒的小野花。

  而她本人,自動將自己歸結成那一類。

  有些人,這一生,生于溫室,長與溫室。

  慣性用自己多年的眼光去判斷一件事情。

  就好比這手中的玫瑰,遠觀,如何都是好看的。

  只有上手的人才知,它是帶刺的。

  一不小心便能讓你鮮血橫流。

  這段婚姻,于安隅而言就是一只玫瑰,艷麗、漂亮、是它的代名詞。

  她站在圈外,受了騙,恍惚以為覺得就是如此,便走近,卻不想,行至跟前,才看清,那是帶刺的。

  她想,索性、她尚未伸手將自己的手伸過去,不然、遍體鱗傷在所難免。

  她不否認對徐紹寒動了情,也不否認徐紹寒的強勢霸道讓她難以接受。

  這段婚姻,傷就傷吧。

  皮肉之痛總好過剔骨之痛。

  這夜,徐紹寒歸來時,推開書房門,乍見安隅坐在沙發上修建紅玫瑰,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此情此景是在安隅去海城之前。

  直至許久之后才認清事實,并非。

  “今日出去了?”男人反手帶上門進去,話語溫軟問道。

  “恩、”她淺應,話語平平。

  這日下午,二人沒有爭吵,沒有冷言冷語,沒有疾言厲色,相反的,很平靜。

  這種平靜來源與徐太太。

  磨山傭人無比相信,只要女主人低頭認錯,那么這場爭吵便是不存在的。

  因為、男主人有多愛她,大家都知。

  可此事,無疑是幻想。

  徐紹寒歸家,坐在安隅對面,看著自家愛人低頭修剪枝丫的模樣,淡淡的眉眼,生澀的手法,小心翼翼躲避花刺的指尖,在這間屋子里都是鮮活的。

  充滿生命力的。

  她將一只修建得當的紅玫瑰放進花瓶里,話語平靜開腔;“若是花藝師修剪玫瑰定然是熟練的,抬手落手之間都能恰當的避開上面花刺,而我、不行,太生疏了,即便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也總是有被扎傷的時候。”

  安隅話語很平淡,平淡的徐先生稍有些坐不住。

  聰明如他,怎會聽不出來徐太太話語里的意有所指。

  可如此又如何?

  婚姻中的問題不是逃避便能解決的,要直面,要解決。

  “沒有人是天生的花藝師,那些看似風光亮麗萬分熟練的花藝師,哪個不是日復一日的堅持下來的?這世間,怕的是自己不能吃苦卻還羨慕旁人的人,”徐紹寒這話,是說給安隅聽的。

  她在逃避,他在直面。

  旁敲側擊的告知她沒有任何人的婚姻是可以一帆風順的,也沒有人是天生的贏家。

  那些所謂的高手,無非都是經過日復一日的訓練出來的。

  徐紹寒的話,平鋪直敘,他在警醒安隅。

  在說她自己不肯為這段婚姻付出,卻還在羨慕旁人的好,這是可悲的,也是可怕的。

  安隅修建枝丫的手一頓,手中剪刀落了空,隨即,伸手捻起一枝玫瑰,咔嚓一聲響起,她未曾簡短他的枝丫,相反的,簡短了它的枝葉。

  讓好好的一只紅玫瑰成了光桿司令。

  “康莊大道,才能見奮力奔跑之人,陰暗小路,怎能見人影。”

  一條路,若是康莊大道自然有人奮力跑追逐,換言之,這場婚姻如果是好的,那么她也愿意堅持,也愿付出,可此時呢?

  并非如此。

  這段婚姻,遠算不上什么康莊大道。

  “一條路,走道路,不是康莊大道也能看見光明,”他望著她,話語慷鏘有力,黝黑的眸色中是看不見的堅定與深沉。

  安隅聞言心中微顫,一抬眸,撞見他黝黑的瞳孔中。

  那如深淵一樣的黑瞳,險些將她溺亡。

  恍然,她避開繼續手中動作。

  偏就如此,就這一秒之間,徐先生捕捉到了她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愛意與逃避。

  如此,他怎能放她走?

  “你怕的不是看不見光明,你怕的是失去你原本擁有的東西,安隅,你的貪心程度不亞于魚和熊掌都想兼得,你想要光明,也想要康莊大道。”

  徐紹寒是懂的,他懂。

  懂安隅不想放棄安和,更甚是懂她對安律師這個頭銜的看重。

  這個奮力爬上來的女孩子,比任何人都看重這一切。

  “你不一樣?”她反問。

  二人相對而坐,眼前,是散落在茶幾上的紅玫瑰,刺痛了這夫妻二人的眼。

  “你謀得我的身心之后還想謀我的人生,若說貪心,誰能賽的過你?”與安隅而言,徐紹寒是貪心的,他的貪心程度啊,無人能及。

  先是謀婚姻,在謀身心,此時,還想謀她的人生。

  安隅想,她就是個傻子,一步一步的掉進了徐紹寒這只老狐貍的圈套中,而后慢慢的被他啃食的尸骨無存。

  眼前,她頓悟。

  想逃離,何錯之有?

  “謀你身心我承認,謀你人生,我不承認,”他開口,話語肯定。

  望著安隅的目光帶著一股子堅韌。

  “你妄想讓我離開安和,這不是嗎?”

  “身為丈夫,我在你眼里,不及你的工作就罷,是否連吃醋的權利都沒有?”二人的啞謎在此時亮堂了。

  但這日,好過昨日,今日的平淡比起昨日的怒目圓睜實在是要好太多、

  “安隅、你我之間爭吵的根源在與你不把我當丈夫,且先不說我會用如何手段解決此次事件,就單單用身為妻子的身份而言,我愛人出事,我是否應該有第一知情權?但你給我這個知情權了嗎?你沒有,倘若我三更半夜摟著別的女人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如何?問題的本質在與你解決問題的方式。”

  這話,徐紹寒昨日沒說,但今日、他說了。

  為何?

  大抵是此時的環境更適合二人交談。

  “你說我不尊重你,婚后數月,我何時插手過你的工作?”他在問。

  安隅望著他,聽他在道;“我一早便知曉你與唐思和的過往,婚后數月我都未言,為何此時拎起來不放你可曾想過是為何?安隅、問題的根源在與你處理問題的方式,即便我有錯,我也只是在做一個丈夫該做的事情,最起碼,從一開始,我從未想過插手你的工作。”

  言罷,他起身,低睨著安隅,眉眼間的情緒有些說不上來的蒼涼與冷漠。

  徐紹寒是個有段位的男人,從一開始,他知曉安隅與唐思和的那段過往時,并未提出讓安隅離開安和的話語,更甚是連這個苗頭都未曾有過。

  天家人在外,都有警衛護身,但安隅沒有。

  為何沒有?

  只因他不想徒增煩勞。他知曉,同在屋檐下怎會不碰面?又怎會不相約?

  更何況她們二人還是合伙人的情況下,相約談公事必然是在所難免。

  倘若每日歸家警衛同他報告安隅今日行程,這段婚姻改怎么過下去?

  還能不能圓滿?

  所以、從一開始,徐紹寒都是退讓的一方。

  他遷就安隅的同時也在很好的扮演一個傻子的角色。

  但有些東西,掩埋久了,是要爆發的。

  海城之行便是爆發點,安隅對這段婚姻有意見,徐紹寒怎有不是?

  徐紹寒的退讓喚來的是安隅的進攻,安隅的退讓喚來的是這個男人怒火東遷。

  “魚和熊掌可以兼得,但燉在一個鍋里未必好吃。”

  這是徐紹寒離開書房前說的一句話。

  直至他走后良久,安隅腦海中依舊在重復上演這句話。

不得不說,徐紹寒是聰明的,他知曉,問題要有方式去解決,解決問題的方式更是千萬種,但這人此時選擇了殺傷力最小的一種,冷處理,二人不碰面,不爭執,各自冷靜好好想想  但話語要說開。

  所以今日,他說開了。

  徐紹寒從一開始本就沒有想過要插手她的工作,反倒是安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個男人,;歷經過商場的大風大浪,見識過政場的陰暗手段。

  他的胸懷與心足以融納百川,這也是為何,他明知安隅與唐思和之間有過一段過往還娶她的原因。

  這也是為何,這頓婚姻從一開始他便扮演傻子的原因。

  如此一個男人,怎能說他不聰明?

  這夜,二人晚餐分開用,徐紹寒未曾出現觸她眉頭,而安隅也未曾離開書房。

  她的眼前,不再是火紅的玫瑰花,而是一封離婚協議書,電腦屏幕上,是她花了整個下午整理出來的離婚協議書。

  ”太太,“門外,徐黛敲門數遍未有人回應,她大著膽子推門進屋,手中端著托盤,放著一碗燕窩。

  安隅聽聞聲響,伸手將筆記本微微合上,此時,徐黛才敢走進。

  這夜的燕窩,安隅喝了。

  不過是耗時長久罷了。

  臨了,徐黛手中茶幾上鮮花時,安隅停下手中動作詢問徐黛;“手中傷如何了?”

  徐黛愣了兩秒,才響起她說的是上午時分的事情。

  她點頭;“無礙,勞您記掛了。”

  “扔了吧、”她再道。

  扔什么?

  自然是扔鮮花了。

  身為磨山管家,身上本不該有哪些小市民氣息,一直以來,徐黛都是大方得體的,可今日,有了例外。

  徐黛道;“我們那個年代過來的人,衣服壞了可以修補,可你們現在這個年代的年輕人,衣服壞了都是直接扔的,但這世間沒有任何一件衣服是不壞的,所以太太,我多嘴一句,夫妻之間爭吵實乃常事,您跟先生很般配,先生也很愛您。”

  徐黛這席話說的真心,安隅知嗎?

  她什么都知。

  只是。

  知曉是一回事,懂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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