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幾乎不看八點檔狗血電視劇,但時常聽聞事務所那群小姑娘提起來,說起八點檔電視劇的女主角那真是一套一套的。
說哭就哭眼淚跟不要錢似的。
演技拙劣的很。
安隅雖不看八點檔狗狗血電視劇,但她自幼生活在胡穗身旁,怎會不知他們說的那種人。
比如今夜,趙波因市里有些事情耽擱了,晚歸,卻不想,尚未走進便見妻子站在樹蔭掩面痛哭,瘦弱的肩膀頻頻抖動。
而她的女兒,面無表情站在她跟前。
未曾安慰半分。
反倒是見他下車,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似她跟前站著的不是親生母親,而是瘟疫。
夜色下,熱浪滾滾,這涼薄的女子一身紅色襯衫站在樹蔭下,頗有幾分厲鬼的姿態。
趙波對于安隅是何感覺?
初見,她是個留著大長發穿著白色棉麻裙子的小公主,白白凈凈的,很乖巧,更甚是惹人憐愛。
即便那時,有了趙書顏這個女兒,但在見這小姑娘,不免驚艷了一番。
小姑娘話不多,住在趙家老宅時,時常深居簡出,即便是同住屋檐下,他也不太能時常見到這人。
對于老爺子的刻意為難,她起先會爭辯,后來選擇靜默。
從何時開始的?
他想,大抵是那日老爺子將她打得滿地打滾,而胡穗站在一旁除了流淚并無阻撓之意時。
那日,他在見這丫頭,就變了。
變的沉默寡言不喜與人交談,而后開始頻繁的與自家母親唱反調。
“怎么回事?”趙波微彎腰望向胡穗,話語輕輕。
安隅聞言,心中冷笑泛開,微微轉身,眼不見為凈。
身后,胡穗忍住哭意,及其平穩的委婉的將事情從頭到尾道了出來。
只是在闡述事實,沒有任何添油加醋。
更甚是還將趙清顏說的那幾句諷刺的話語自動給帶過了。
胡穗如此一個出生卑微的女子,這些年,在未生養的情況下能穩坐趙夫人的位置,無疑是有腦子的。
她善于把控男人的同情心與愧疚之心。
一般的女人,定然是添油加醋的將事情夸大化,而后讓老公去給自己討公道,但她沒有。
她越是得體大方,趙波心里便越是心疼。
如此一來,定然是不可能委屈她了。
胡穗隱忍著站在一旁,低垂首,眉眼間的委屈齊全近乎溢出來。
可都如此了,這人還忍得住。
這些年,安隅從未聽過胡穗自嘲討伐自己的出生,平常人定然會說自己出生卑微她們不喜自己實乃正常。
可她不說。
她僅是用不言不語來替代所有的言語,
趙波到底是混跡上層社會多年的男人,即便是五十來歲周身氣質溫雅了些,可年輕時候養下來的戾氣到底還是在的。
他二話不說拉著胡穗就要進趙濤家里,卻被胡穗反手拉住,搖了搖頭,淡淡道;“算了,別讓兄弟兩家生分了。”
瞧瞧。
這話、多貼人心啊!
別說是趙波,即便是任何一個男人,只怕是胡穗都能搞定。
先委屈不言,而后在明事理的規勸。
大有一副,為了家族和睦我委屈點沒什么的架勢。
多懂事兒啊?
趙波望著她,抿唇不言,但心底的心疼越來越濃。
樹蔭下,安隅單手插兜,抬頭望天,眼底的寡漠比這清冷的明月還要淡上幾分。
胡穗的演技,漸高水漲。
一般人怎是她的對手。
她若想拿捏住趙波,有的是手段。
今晚這場訂婚宴,安隅不白來,也不會白來,只是眼前這出戲,不再她的計劃之內。
良久,趙波與胡穗聽聞打火機的啪嗒聲,二人尋聲望去,只見樹蔭下那抹大紅色的身影指尖正冒著裊裊青,點點星光在微風中忽明忽暗。
胡穗見此,心底一沉,剛剛還屈己待人,滿面嬌軟的人瞬間就成了一個嚴厲甚至是恨鐵不成鋼的母親;“安隅。”
她大呼一聲,顯然是對她抽煙的事情頗為不滿。
而后者,淡淡裊裊的睨了她一眼,不準備在趙波面前同她爭吵。
六月三伏天,即便是夜晚,也是熱浪滾滾,站立許久,后背早就濕汗冒了一層又一層。
她素來不是個喜歡委曲求全的人,所以此時,目光越過胡穗直直落在趙波身上,淡淡道;“秘書先走了,能否讓您秘書送我一程?”
她對趙波,不喜不厭。
說話也算客氣有禮貌。
只是太過客氣,客氣到不曾將他當成自己家人對待。
“回家吃了飯在走吧!”
這是一句委婉的詢問。
一個后爸對女兒因有的客氣,不遠不近,不是熟人但也不是陌生人。
也正因如此,胡穗才覺,這些年趙波只是對安隅好而已。
這夜,安隅離去。
臨上車前,她背對著相擁而立的夫妻二人,站在車旁將手中香煙抽完,月光下,她單薄的背影越發刺眼。
她與趙書顏同歲,一個在溫室中長成了一顆價值不菲的翡翠蘭。
一個長成了那荷塘里的青蓮,,每日風吹雨打日曬雨淋。
南轅北轍 微風過,頭頂上樹葉颯颯作響,安隅望了眼遠處的屋內,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蘊著波濤洶涌。
胡穗與趙波二人站在身后,看著她吞云吐霧,是那般不真實。
良久,她伸手將手中香煙扔在地上,抬腳碾滅。
薄底高跟鞋踩上青石板路上感覺異常清晰。
隨后拉開車門,離開別墅區。
路上,趙波秘書頻頻透過后視鏡將視線落在這個繼女身上。
他雖早已知曉這號人物的存在,可今日,卻是頭一次給她當司機。
不免好奇。
下去時,身旁有兩輛車子擦身而過,引去了安隅視線,隨之響起前座司機話語聲;“剛剛過去兩輛車,是城南翁家的車,與清顏小姐訂婚的是翁家二少,翁家父母都是首都學術界響當當的人物,書香門第。”
聞言,安隅想了想,但卻因鮮少同首都世家打交道,自也記不起這號人物。
書香門第?
配趙清顏?
一聲冷笑在車里異常鮮明;“可惜了。”
可惜了這么個書香門第就要因趙清顏而蒙羞。
從趙家別墅下來,行至路邊寬闊地帶,安隅喊停過了車子。
“天氣炎熱,送您回家好了。”
“不必了,我還有事,”言罷,她伸手拉車門,發現上了鎖,而后敲了敲玻璃,示意人家解鎖。
隨后、推門離開。
熱浪迎面,霎時只覺后背密密麻麻布上了一層熱汗,走進路燈下,這種感覺更甚。
司機掉頭離開時,不免多看了眼這個清冷孤傲的繼女。
在這個赤地千里,揮汗成雨,暑氣蒸人的夏日夜晚,連流浪貓都知曉躲在陰涼之處避暑,而城西十字交叉路口公交站臺下,有一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站臺下,身旁放著一個黑色挎包。
目光遠眺,望著車流交織的馬路,沒有半分情緒可言。
來往車流從身旁差身而過,來帶滾滾熱浪,讓其英氣清冷的臉面流下細密晶瑩的汗珠。
原以為這夜晚,只有一人會如此找虐的坐在三十多度的夜晚下受罪。
卻不想,不止一個。
半晌,身旁空位有人坐下,二人目光皆是望向遠方。
未曾言語,只是淡淡的望著馬路上來往的車流。
公交車駛進站臺,有人下有人上,但來往之人無一不將目光落在這二人身上。
女子一身大紅色襯衫在身,妥妥一個英氣霸氣的職業女性。
男人一身白短袖大褲衩,趿拉著人字拖,牽著一只黑白色的牧羊犬。看起來就是一個出來買菜的居家男人。
這二人,無論是旁人想破腦袋,只怕也是不會像這二人有關系。
安隅睨了眼男人身旁蹲坐乖巧的牧羊犬,話語縹緲;“你的狗加徐紹寒的狗燉起來應該有一鍋。”
男人聞言,踢了踢身旁的牧羊犬,煞有其事道;“多多,聽見沒?以后離那種心狠手辣的女人遠一點,別一不小心被人給燉了。”
“汪,”牧羊犬回應了聲。
男人似是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而身側,女子伸手將汗濕的頭發別至耳后,笑意淺淺,漫至眼簾。
將首都這繁華的夜景都比了下去。
夜風過,帶來騰騰熱氣,安隅低眸間,話語溫淡如風;“我上輩子肯定是個殺狗的,不然怎么狗都不喜歡我。”
聞言,男人淺笑一聲,伸手摸了摸牧羊犬脖子上的一圈兒白毛。
低頭玩弄著,也不應允。
只道是這公交車裝走了一批人,站臺只剩他們二人時,他才開口;“所以、你上輩子殺的狗這輩子都投胎到你生旁來了,人啊!還是要行善積德。”
行善積德?
于安隅而言,行善積德都是做給鬼看的。
那是死了之后的事情。
現如今,她要做的就是鏟除妖魔鬼怪。
將那些欺她負她之人都狠狠踩在腳底下。
“傳說閻王爺那里有本賬簿,記著你生前所有事宜,到了,他會一一同你算賬,”男人望著眼前呼嘯而過的轎車,笑容肆意。
見安隅不言,他問;“你不怕嗎?”
怕?嘴角一聲冷笑溢開,清明的雙眼中泛著些許幽芒,垂眼冷笑;“人看多了,是不會怕鬼的。”
鬼的可怕程度遠不如人心。
她自幼便知曉。
以至于這么多年,從不相信什么惡有惡報,她的仇,只能自己報。
十幾年過去了,那些惡人沒有受到應有的報應,反而日子越來越好,這就是上天的公平?
“如若利益與報仇讓你選,你選何?”
一個人若想支撐起自己的野心,必須要有強大的經濟做支撐。
倘若是報仇與利益有了沖突,她會選誰?
“小孩才做選擇,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這句話,現實而又有野心。
她從不在這種如果上做選擇,她什么都想要。
既想要自己身家萬貫,亦也會讓趙家那群豺狼付出應有的代價。
男人聞言,側眸望了她數秒。
女人那弧度堅毅的側臉被暖黃的路燈照耀著生出了絲絲冷意,美的不敢讓人隨意靠近。
這張臉,即便是看了多年,也不會生厭。
每每看,總有不一樣的韻味與深意。
許是他視線有些呆愣,喇叭聲響起,驚得他回魂。
微風過,吹來汽車發動機的熱浪,滾燙滾燙的。
男人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扔進二人中間的黑包里,動作快的令人捕捉不到。
數秒后,安隅起身,伸手提起包,站在站臺上,似是一個等待公交車回家的夜歸人。
而她身后,一人一狗望著她挺拔的背脊。
從中看出了這個女人的狠心與決絕。
她素來,是東西拿到手便走人的主兒。
多年如此。
誰能想到,這夜的公交站臺上,這二人不僅相識,還關系匪淺。
這夜,安隅手機在宋棠手中,六點徐先生來了一通電話。
宋棠話語如常;“安總到點下班了,手機落在了辦公室。”
如此一來,徐紹寒想在找安隅,定然是要花費一番力氣的。
可他找了嗎?
沒有。
他想著,總歸是會回來的。
可這一等,便是足足三個小時。
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無人知曉這三個小時徐紹寒是如何過來了。
五點半下班,六點到家,男人褪去身上西裝,熬上燕窩,隨后給安隅去了通電話,知曉她下班未帶手機,男人臨去超市買菜前龍飛鳳舞的留了張便簽貼在玄關顯眼處,怕人回來不見人,會多想。
結果,他買菜回來,人未歸。
做好飯菜,未歸。
與國外公司老總開了場視頻會議。
人未歸。
飯菜由熱漸涼,人未歸。
徐紹寒堅信,安隅會回來。
所以,一直在等。
可直至華燈初上,夜幕降臨,這個城市的行人都在陸續歸家,卻始終未曾見到安隅。
若是旁人,定然不會擔心妻子不歸家的,可他不行,這個女人從結婚開始便在算計著離婚,慫恿旁人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還有何做不出來的?
徐紹寒的內心是煎熬的,是那種看不見摸不著又無法訴說的煎熬。
他本可一個電話過去讓葉城去查,可他沒有,他想堵一把,堵安隅心里還會記掛著她。
記掛著有這么一個人在等著她。
期盼著她的歸來。
白月光依舊是那抹白月光,可這抹白月光的心卻不在自己身上。
陽臺上,男人視線落在小區門口的方向,手中香煙裊裊,旁邊煙灰缸上躺了四五只煙頭。
說起這煙灰缸,有一段故事。
那日,安隅在差資料,徐紹寒晚餐過后收拾房間,卻在茶幾抽屜里發現了這只煙灰缸的存在。
彼時,他心中所想的是自家愛人抽煙的事情。
稍有些郁結之氣。
哐當一聲,煙灰缸進了垃圾桶,也索性是質量好,否則早就七零八碎了。
男人心中有氣,嘩嘩嘩的將茶幾上一些不用的東西都扔進了垃圾桶,而后提著垃圾下去丟。
結果,垃圾進了垃圾桶,男人微嘆一聲似是無可奈何又反身回去翻垃圾桶,將這只煙灰缸給摸了出來。
徐先生活了30年,第一次干如此丟臉的事兒。
只因心里想著,徐太太若是發現東西不見了,怕是會生氣。
堂堂徐氏集團董事長,連垃圾桶都翻過,若說出去,顏面何存?
那日,男人提著垃圾下來,拎著煙灰缸回去,著實也是詼諧了些。
徐先生一心等著徐太太自己歸家,想驗證一番那人心里是否有自己的位置。
可他著實是低估了安隅的狠心程度。
九點三十分,徐先生走在小區水泥路上,只覺這路跟蘸了辣椒水似的,走在路上都能冒著騰騰熱氣。
安隅起初買這房子的初衷,一來是離公司不算遠,二來,是臨近商業街,她不用為吃飯這等事情發愁。
出了小區門口便是商業街,若是到了晚間,小區拐彎處還有燒烤攤擺出來,方便,而又快捷。
這日、徐先生的心情如何?
不好,極度不好,更甚是怒火中燒。
他熬著一顆老媽子心在家等著不聽話的閨女回家,站在陽臺上險些成了望妻石。
而他的太太。
他的太太。
他的太太。
到了門口不回家,坐在路邊攤吃燒烤。
徐紹寒站在馬路對面滿身陰寒險些跟這熱浪滾滾的天發生了碰撞,一雙陰孑泛著冷氣的眸子死死盯著對面那個熟悉而又痛恨的身影。
幽深如狼的目光若是刀子,此時安隅只怕是死了成百上千遍了。
徐紹寒在等,等安隅心里還有他這么個人在,而安隅用行動個與事實打了他的臉。
他滿心擔憂等著晚歸的人回家,而晚歸的人卻悠悠坐在路邊吃燒烤。
他熬了數小時的燕窩都不及路邊的燒烤。
那種痛心疾首猶如萬箭穿心。
他想著,鴿子養了許久,吃了不少糧食,該放出去飛飛了,可才打開籠門,它揚長而去,不曾回頭。
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路過之人,見如此英俊的一男人站在馬路邊滿身陰寒,不免多望了幾眼,可無一人敢上前招呼。
僅是看一眼,而后走開。
此時的徐紹寒,臉上布滿寒霜,目光冰冷的如同南極冰川,寒冷刺骨。
安隅背對著徐紹寒而坐,并不知曉身后如何,即便是視線滾燙,她依舊是覺得是這炎熱的天氣作祟。
直至對著馬路邊燒烤的老板側首道了句;“安小姐,對面有個人一直在望著你。”
安隅算來也是這里的熟客,住在這里時,下班晚,隔三差五過來深夜帶碗炒飯回去。
老板與之自然也是熟絡的。
安隅聞言,回眸望了眼,一眼之間,她貫穿了徐紹寒眸中所有怒火。
那種感覺,好像六月三伏天四十度的太陽又加了把柴油。
火燒的旺旺的。
他默默的站在對面,來往車流從他面前交織而過,看著有些蒼涼。
就是這種蒼涼,讓安隅心底為之一顫,這種感覺,太過熟悉。
夫妻二人,炎炎夏日中,隔街相望。
一站一坐,一個滿身怒火,一個靜默如孤松。
徐紹寒的心,在這個仲夏的夜晚,被自家妻子傷的體無完膚,滿目瘡痍。
霎時,隨著路邊一聲長笛聲響起,男人轉身就走,異常決絕。
頃刻間,安隅起身去追。
為何追?
因為她在無數個滿心失望毅然決然轉身離開的夜晚,未曾有人挽留她。
她知曉那種感覺,是如何悲涼與痛心。
經歷過,以至于,能感同身受。
她步伐跨出四五步,原本作勢要走的男人忽而轉身,跨大步飛奔而來。
狠狠將她摁進了懷里,沉沉話語中夾著些許哽咽;“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他抱著她在緊了一分,站在馬路中間,緊緊相擁的二人成了街頭獨景,讓來往之人不免停住步伐觀看。
而安隅,腦子停在了此時此刻,沒半分思考能力。
“老子在家熬了數小時的燕窩都抵不上這路邊攤。”他再說,輕微的哽咽聲中帶著些許委屈。
“為了讓你安心,我放著磨山莊園不住跟在你屁股后頭伺候你衣食住行,養條狗也能記著我的好,你這個小白眼狼。”
“不求你愛我,但你給我一席安心之地。”
他不求安身,只求安心。
但此“安心”又非彼“安心”。
這年仲夏之夜,徐太太與徐先生成了小區里的紅人。
而徐太太,也在這個仲夏之夜成了海邊的溺亡人。
2007年七月初,盛夏街頭,徐先生盛怒中轉身就走,徐太太拔腿就追,卻不想離去之人反身回來,將她摁在懷里,惡狠狠的細數她的種種罪行以及如何狠心。
這夜,徐先生注定不會放過她。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安隅轉醒,想起身去衛生間,不想腰肢被人壓住不得動彈。
無奈,接著躺了數分鐘。
實在是忍不住,伸手推醒了身后人。
不想那人早醒,就想讓她不好過。
徐太太清晨被算計,火氣極盛,一腳過去,毫不留情面。
昨夜的訂婚宴,趙波與胡穗二人并未出席,趙濤電話過去,趙波未說何,只道是讓趙書顏接電話,而后將人喊回了家。
他不是個喜歡同人費盡口舌爭吵的人,也不屑與解釋與爭辯。
行動才能代表一切。
城南翁家在今晨收到了一份大禮,這份大禮何其之大?
大抵是能將喜事變為白事,亦或是將親家變成仇人。
晨起餐桌上,一挪挪照片和國外醫院里的報告悉數呈現在這個書香門第面前。
眼前的照片,女主角無一例外悉數都是趙清顏,而男主角,卻是無一重復,從黃種人到黑種人在到白種人。
跨膚色大轉變,尤為奪人眼球。
更甚的是,這些照片里,近乎都是大尺度照片。
翁家長輩在歷經昨夜訂婚宴之后,受到了暴擊。
原以為,這是一場極好的婚事,首都趙家,誰人不想高攀?
若是能攀上趙家,無異于跟總統都能沾親帶故了,可夢想很飽滿,現實很骨感。
昨夜好似一場夢境,醒了,也就該散了。
翁父伸手抽出里面醫療報告,氣的整個人都在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那是一份墮胎報告,數年前,趙清顏讀大學時跟了一個外國人,且有了孩子,若非趙家從中極力阻攔,這人怕是都跟人家跑國外去了。
自然而然的,這孩子不可能留下來。
且不說未成年懷孕,就單單是趙老爺子也斷然是不容許自家子女嫁給外國人,用他老人家的話語來說,崇洋媚外,不愛國。
趙老爺子在世時,手段了得,為她抹去許多劣跡,可如今老爺子不再了,這些東西,誰還能藏的住?
塵埃,碰到陽光總會特別顯眼。
“欺人太甚,”啪的一聲,手掌與木桌撞擊聲。
客廳在瞬間變的靜謐而又寒涼。
上午八點,趙清顏才起床,穿著一身家居服下樓,將一下樓,便見自家父親站在后院接電話,且話語謙卑,帶有弄濃濃歉意。。
目光落在自家母親上,似是在詢問是誰,后者搖了搖頭,將一杯牛奶遞過來。
一口牛奶尚未下咽,手心一空,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你還有臉喝,你做的那些事情翁家全知道了,這才一晚上時間就打電話過來退婚,趙清顏,我看你往后還有什么臉待在首都。”
“放著好好的世家小姐不當,,非得去跟外國佬搞在一起,覺得人生無聊非得搞出點豐功偉績來是不是?你爺爺要是在,一定會打斷你的腿,我趙家的臉面被你給丟盡了。”
趙濤氣嗎?
年輕時,他也從政,但無奈年輕氣盛下沉不住氣海經商,到了才發現,沒有后臺什么都不好做。
這些年,靠著市長弟弟的身份才在首都混出個人樣兒來。
原以為也算是跟趙波能平起平坐了,不料女兒拖后腿,丟盡他的臉面。
趙濤現在只怕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年近五十他才明白一個道理。
為了錢而放棄權利,在這個城市里幾乎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誤,金錢,是城市之巔的巨無霸豪宅,保質期之有七十年,而權力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屹立數百年。
年輕氣盛帶給他的教訓至今都萬分深刻。
可此時,為時已晚。
原以為,從商亦是一條出路,可卻不想,生了個女兒讓他丟盡臉面。
昨夜訂婚,今晨被退婚。
首都上層圈子就這么一點地方,那些人的嘴臉好似一瞬間就呈現在了眼前。
好似已經有人站在他身后戳脊梁骨了。
晨間翁家電話過來,話語直白且沒有緩轉之地,人家兩口子都是做學術的,為國做貢獻,找個兒媳婦兒不求其他,但求為人溫婉大方得體孝順要干凈,可趙清顏呢?
十八歲未滿就墮胎。
當真是干凈。
“趙濤,這么多年過去了,事情能不提就不提,她都知道錯了。”阮萍在一旁勸著。
趙濤怒及之時,猛一甩手指著人惡狠狠道;“若非你慣著她,能成這個德行?年紀輕輕便干這種下三濫的事兒,你當真以為首都那些高門子弟都是吃素的?”
眼前,趙清顏低著頭縮著身子不敢言語。
臨了,才仗著膽子來一句;“肯定是安隅那個賤人。”
“啪”一巴掌落下。
緊隨而來的是趙濤的怒斥聲;“你現在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徐家四少夫人,你是什么?昨夜你出言不敬在先,倘若安隅想弄死你,你以為徐紹寒會放過我?趙清顏,你腦子里面的屎什么才可以抖干?”
安隅不在是以往那個安隅了,他們既然當初沒能阻止她嫁給徐紹寒,那么時至今日,斷也不是她的對手、
那個女人,連親媽的情面都不給,怎會給他們這些人?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能怎么辦?我也后悔啊!這件事情這么多年都被爺爺壓著都沒人知道,若非有人陰測測的搞我,怎么可能會被退婚?爸爸、你讓人去查,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晨起驚魂,一地雞毛滿天飛。
這件事情,自然是逃不過趙波的眼。
趙家大戲上演,安和事務所確是一派和諧。
徐先生得了便宜又賣乖,清晨送自家愛人上班,臉面上的淺笑因著昨夜、多了一些許的粉色泡泡。
這日,男人親自驅車,葉城開車跟在身后。
臨下車前,徐先生拉住徐太太的臂彎,輕聲道;“中午一起吃飯。”
一起吃飯?
瘋了?
徐氏集團到這邊開車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回不用時間?
“不方便,”她說。
“方便,我來就你,”男人溫溫回答。
臉上笑容淺淺。
臨了,安隅推門下車,徐先生降下車窗提醒道;“別在把手機丟了,它會傷心。”
“、、、、、、、、”徐太太一陣無語,轉身進了辦公樓。
身后,徐先生望著自家愛人清冷的背影黯然失笑。
清晨進辦公室,宋棠將手機遞過來,眼眸中有些欲言又止。
安隅接過,往辦公室而去,宋棠跟在身后,才一進去,反手帶上門,便聽安隅問道;“大禮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宋棠答。
安隅伸手拉開椅子將手中包包擱在上面,而后邁步往一方茶幾而去,彎身,不慌不忙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話語喃喃;“惡人自有惡人收。”
而她,便是那個惡人。
宋棠所認識的安隅,是個有野心,有抱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
她從未聽她說過年幼時經歷過的不公,但也從未見她對待敵人心慈手軟過。
那種悶聲不吭做大事,一出手便是驚雷滾滾的人實則最為恐怖,而安隅便是這種人。
能忍之人,必成大事。
故也最心狠手辣。
這日上午時分,徐先生在外歸來,葉城上來,告知道;“太太昨夜應當是回趙家了,趙家二叔之女訂婚,但似乎沒在上面逗留,現場沒有旁人在,查不出來。”
總不能查到趙家人身上去。
葉城語落,看了眼男人。
只見他低頭看桌面文件,似是沒聽見他言語,良久之后,抬手嘩嘩嘩的在文件上簽下大名。
這才問道;“還有呢?”
“趙市長秘書送太太下來的,據說是送到公交站就下車了,那處公交站沒有監控,遠方監控只能看太太坐了十來分鐘坐公交車離開了。”
“公交車?”徐紹寒琢磨著這三個字,只覺眼前文件都是密密麻麻的螞蟻,稍有些看不進去。
“沒有監控?”男人抓住了字眼,頭也未抬嗓音寒涼;“去問問市政是不是窮了,窮了就給它捐錢。”
徐紹寒素來是個掌控者,不喜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更甚是不允許因為某些因素而導致他得不到全面消息。
所以,這人在這方面,花錢,異常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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