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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像是剛死了媳婦

  容忌見我舊事重提,亦同往常一樣,仗著自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氣定神閑臉不紅心不跳地插科打諢。

  他回眸定定地看著我,目光穿透薄霧熹光,眼底仿佛灑了漫天的星光。

  “歌兒希望我如何抓牢你?”

  他喉頭微動,喉結上細碎的茸毛,在微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淺淺的色澤。

  又在用美男計?

  我心知肚明,容忌這是在犧牲色相強行轉移話題!

  可是,知道又如何呢?我偏偏就吃這一套!

  我垂下眸,伸手去牽他玉骨均勻的手,自然而然地同他十指相扣。

  他指腹上的薄繭掠過我的手背,微扎。

  “這一回,換我抓牢你。”我輕輕說道,驟然收攏五指,將他涼颼颼的手抓得緊緊的,直至他手背上赫然印上黑紫的青印。

  容忌失笑,唇邊梨渦微漾,“別太用力,一會手要麻了。”

  “不礙事。我還握得住!”

  我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話一出口,才覺自己答得太過曖昧,正想多說兩句找補回來,恰巧瞅見隱匿在十米開外梧桐樹上的鐵手。

  容忌亦感覺到了鐵手的氣息,側目冷睨著他,“有事?”

  鐵手訕笑道,“王恕罪!屬下只是納悶,為何王同王后牽個手,王后都能如此投入。屬下使勁渾身解數,星兒性子依舊淡淡,欲拒還迎,害得我每見一回她,都急得抓心撓肺。”

  我很投入?

  這么臊人的話,鐵手就不能背著我再講?雖然方才我確實想歪了,但他大咧咧地戳穿我的心思,我不要面子的?

  瞅著鐵手揶揄的神色,我只覺雙頰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真真丟死個人!

  容忌面上籠著一層慍色,不耐煩地說道,“最近是太閑了?沒事速滾。”

  “有事!”

  鐵手一激靈,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緊的事,咻地一聲從樹梢上狠狠跌落。

  “如果是幻境中的事,就別提了。”

  我見鐵手欲言又止,想必他口中要緊的事同我有些關系。不過,我既已下定決心同父君撇清關系,一些枝節小事自然不愿再插手。

  鐵手面露難色,幾經輾轉,仍將幻境之中的事一一道來,“水神得知真相之后因怒火攻心數度吐血這等小事,屬下就不再提了。但水神單刀赴會,一人獨闖東臨王宮,欲同且舞論長短,形勢危急!屬下不敢輕慢,只得火速前來請示王,是該按兵不動,還是率兵攻入王宮將水神安然帶出?”

  父君他哪里來的自信,竟敢單刀赴會?

  還是說,他以為且舞真把她當成叔父,不會對他下手?

  猶豫片刻,我終是放心不下父君,遂以移形換影之術同容忌二人一道瞬移至宮門外。

  宮門口,略顯頹喪的侍衛見容忌毫發無損地立于身前,大喜過望。

  他們紛紛簇擁上前,單膝跪地,信誓旦旦地表著衷心,“臣等愿誓死追隨東臨王!”

  容忌淡漠地掃了一眼跪伏一地的侍衛,并未有片刻的停駐,緊牽著我的手踏入了東臨王宮。

  他性子雖冷,但他的心亦是肉長的。東臨臣民的不信任,怕是徹徹底底傷了他的心。

  我深知容忌心里定十分介懷東臨臣民的臨時倒戈,卻不知如何寬慰他,苦思冥想半日,只憋出了一句話,“不重要的人,無需介懷。”

  “嗯。”

  他沉聲應著,忽而停下腳步,微仰著頭看向養心殿上的琉璃瓦頂。

  我原想直接沖入養心殿黃龍,同且舞和皇甫軒決一死戰,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但轉念一想,才覺自己的想法太過簡單,且太過沖動了些。

  且舞所犯累累罪行罄竹難書,萬死難辭其咎。但她并非始作俑者,真正的幕后之人應當算是圣君封於才對。我若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下場參與廝殺,自亂陣腳,豈不是給了封於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

  思及此,我與容忌雙雙飛上琉璃瓦頂,沉聲靜氣地觀察著養心殿內的一舉一動。

  這不,養心殿內的光景我尚未瞥見,眼角余光已然捕捉到藏于廊道盡頭處的黑影。觀其步履姿態,起伏甚小,極有可能是早年間失了雙腿淪為幽靈之身的圣君封於。

  如此敏感的時刻,他鬼鬼祟祟藏于養心殿外,想必是想著伺機而動,將殿內之人一網打盡。

  不得不說,封於當真是老謀深算!

  再觀養心殿中,且舞依偎在葉修懷中,素手薅著肉肉周身雪白的皮毛。

  她將視線移至殿中雷霆震怒的父君身上,而后檀口輕啟,巧笑嫣然。

  “叔父臉色這么差,倒像是剛死了媳婦,看著委實晦氣呢!”

  父君雙拳緊攥,最后一絲理智也在且舞輕鈴般刺耳的笑聲中喪失。

  他闊步上前,雙拳劃拉開來,朝著氣定神閑的且舞怒吼道,“大哥怎會有你這等不孝逆女!今天,我定要替百里家清理門戶!”

  “叔父莫不是老糊涂了?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年那個叱咤風風喚雨的水神呢?眼下,你只是一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喪家之犬!”且舞窩在葉修懷中慵懶地剔著指甲,玉面粉白,娥眉輕蹙。

  父君痛心疾首,“你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清辭從未得罪過你,甚至還手把手教會了你幻境造夢術,你為何狠得下心腸凌虐她,甚至剜去她的舌頭?歌兒未曾奪過你任何東西,倒是你,百般構陷于她,害得她眾叛親離。百里佚名,你究竟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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