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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破陣

  天弋用力攫住我的下顎,迫使我仰頭直視著他。

  “女施主,看清了么?現在的貧僧,比起甜甜施主如何?”天弋頗為得意地質詢著我,他雙目灼灼地盯著我,企圖從我面頰上尋到一絲崇拜。

  我面無表情地直視著他,攏于袖中的手嘗試著捏碎他的夢境。

  但奇怪的是,他的夢境已然不受我的掌控。

  天弋陰惻惻笑道,“女施主,你不是已然窺見貧僧心魔中的幻境仙靈?貧僧既為幻境仙靈所出,想學造夢術自是比尋常人要容易許多。加之貧僧已突破無我境界,造夢術亦達登峰造極的境界,女施主想要掌控貧僧的夢境,怕是有點難度。”

  原是如此!

  幻境竟出了這么一個敗類,實乃幻境之奇恥大辱。

  天弋緊扼著我下顎的手向下移著,高亢雄渾的聲音愈發亢奮,“女施主,很快,你將只屬于貧僧一人。你的身,你的心,你的一切。”

  我雙眉緊蹙,不悅地拂去他的手,動用著血脈之中噴薄欲出的乾坤之力,試圖再度捏碎夢境。

  天弋嘴角笑意愈深,“女施主總不學乖,也是該給你一些教訓了。”

  說話間,他將手中九環錫杖幻化成七尺軟鞭,憑之一把勾住我的腰線,而后猛拽軟鞭,順勢將我拽入懷中。

  “天弋,你別逼我。”我目眥盡裂,狠瞪著眼前格外令人厭惡的天弋。

  天弋粗糲的掌心掠過我的脖頸,旋即在我脖頸之上留下數道傷痕。

  “若貧僧執意逼你,你當如何?”天弋一手扼住我的脖頸,另一手高高揚起,“啪”地一聲朝我臉頰甩來。

  我被他一巴掌扇得頭暈目眩,半邊臉在須臾間腫得老高。

  不愧是死過一回的人,下手比起之前,很多了。

  天弋森森笑著,“服是不服?想做貧僧的女人,就必須乖乖聽話。若是再敢惹怒貧僧,就別怪貧僧對你動用家法。”

  我狠狠拭去嘴角鮮血,旋即動用著周身乾坤之力,以水式心法最后一招山河俱滅,朝他發起猛攻。

  天弋仰身向后退去,對于怒氣飆漲的我,亦不敢掉以輕心。

  他雙手合十,袖口旋即飛出數道匾額大小鎏金梵文。

  鎏金梵文險險擦過我的袖口,朝著我身后的銅墻鐵壁砸去。

  一時間,天雷地火齊鳴,相逢相成,轉瞬將邪氣森森的無間地獄化為一片火海。

  “女施主,你若再亂動用神力,當心腹中孕靈不保。”天弋以攻為守,一邊朝我發起猛攻,企圖掣肘著我尚未醞釀而出的招式。

  腦海中,黑盒子信誓旦旦言之,“宿主,本大王雖不及你神威蓋世能以一敵百,但你放心,守護腹中孕靈的安危,本大王還是綽綽有余的。”

  黑盒子一口一個“本大王”,顯得極不靠譜。

  可眼下,我再無旁人可依,只得將孕靈托付給黑盒子照料,轉而全力對抗著癲狂可怖的天弋。

  沒了后顧之憂,我不再束手束腳,縱身化作熊熊烈火,幻做火鳳之形朝天弋奔襲而去。

  天弋雙腿呈十字劃開,他一邊疾速旋轉著九環錫杖使之如魔風輪般削肉為泥,一邊以移形換影之術瞬移至我身后,趁我尚未轉身的當口,朝著我背脊處猛擲來仍在高速旋轉著的九環錫杖。

  若是被九環錫杖擊中,我周身骨頭必定盡數碎裂。

  千鈞一發之際,我將周身化為至柔水簾,迎合著九環錫杖移動的方向,一舉將之緊握于手心。

  天弋面上稍顯懼意,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背脊緊貼著他身后灼熱的銅墻鐵壁上。

  熊熊烈火之中,我手執九環錫杖,朝著無路可退的天弋信步走去。

  “天弋,你以為你浴血重生就能天下無敵了?你大概不知道,你失蹤隱匿的這段時間里,我也相當于死過一回。如今,我涅槃重生,若是連你都打不過,豈不是有愧凰神鳳主的名號?”

  “凰神鳳主?”天弋臉色愈發陰沉,單手托著紫金缽,下意識地護住心口要害之處。

  我微微頷首,站定在他身前三尺之處,來來回回地比劃著手中的九環錫杖,先是將之對準他的眉心,而后又試圖對準他的心口。

  最后轉念一想,天弋既修成不死之身,就絕不可能被我輕易擊斃。

  既然不能叫他殞命,不如斷了他的禍根,省得我成日提心吊膽。

  我如此想著,趁他以周身神力護住心脈的當口,將九環錫杖瞄準他的襠口,借助著十成的乾坤之力,猛然擲去。

  喀嚓——

  軟骨碎裂之聲在我耳際乍響。

  “啊——”

  頃刻間,天弋的身體被勢不可擋的九環錫杖貫穿,喉中爆發出振聾發聵的嘶吼聲。

  “這回,應當廢了吧?”我輕笑道,頓覺身心暢快。

  腦海中,黑盒子瑟縮著身子,嚇得連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顫動,“幸好本大王是香香軟軟的女子。不然,本大王即便長出數百個玩意兒,都經不起宿主這般暴戾斬殺。”

  “數百個?”我滿頭黑線,光是想想就覺十分惡心。

  “女施主,你竟,竟......”天弋雙膝跪地,話說一半再無法繼續。

  我垂眸睥睨著狼狽不堪的天弋,淺笑道,“我竟如何?支支吾吾的,難不成有什么難言之隱?”

  天弋羞憤難當,曜黑眼眸中大顆眼淚簌簌滑下,“女施主,你如此欺負貧僧,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我不咸不淡地答著,趁天弋式微,速速捏碎了夢境。

  再度回到天弋禪房中,備受心魔折磨且又被我以九環錫杖重擊要害的天弋伏地不起,雙目失焦渙散,求生欲在他眼眸中一點一點寂滅。

  很好,天弋死不了也好。

  如果廢了他的身體能使得他萬念俱灰,那他的不死之身便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求死,有時候往往比求生更難。

  “女施主,縱貧僧淪為廢人,你也逃不出貧僧的手掌心。”天弋稍稍回過神,以手肘強撐起身子。

  “睜大你的眼睛,看好了。”我莞爾一笑,當著他的面掏出袖中的回城軸,“咻”地一聲,瞬間被回城軸中的巨大推力推出了第六關古戰場。

  砰——

  想來,這回城軸并不十分靠譜。竟將我傳送至霓虹之巔,使得毫無防范意識的我雙腳一空,直接從霓虹之上跌落在赤海淺灘上,若不是黑盒子一直護著我腹中孱弱孕靈,我還真怕小小乖們會被活活摔死。

  我動了動手指,渾身仿若被車轱轆來回碾壓過一般,說不上哪里疼,但就是動彈不得。

  “呸呸——”稍稍緩過勁兒,我這才將嘴中污泥盡數吐出。

  “歌兒?”兩道低醇男聲交疊至一起,同時出聲將我的名兒叫出了九曲回腸之感。

  我趴伏在地,仰頭看著芝蘭玉樹飄然若仙的容忌和紅纓金冠豐姿神逸的祁汜,稍顯興奮地說道,“沒錯,是我。”

  容忌眉頭緊蹙,將掉入淺灘中沾染了滿身淤泥的我摟在懷中,他的手輕拂過我腫得老高的臉頰,輕聲詢問道,“誰打的?”

  “區區小傷,無足掛齒。”我擺了擺手,全然未將天弋那一巴掌放在心上,轉而繪聲繪色地同他們說著天弋的慘樣。

  祁汜蹲在我身側,亦同容忌一般愁眉不展。

  “臉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明明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皮怎么這么厚?”祁汜越說越氣,若不是容忌在場,我敢篤定他肯定會伸手狠掐我臉。

  容忌許是太擔憂我的身體,僅淡淡掃了一眼祁汜,便急急帶著我離開了赤海海域,轉眼瞬移回北璃王宮。

  “你和祁汜怎么會出現在赤海海域?”我見容忌愁眉不展,遂隨意找了個話題欲緩解他過于緊張的情緒。

  容忌的眼眸始終不離我被打得變了形的臉頰,“你失蹤后,小卓恰巧來北璃王宮找你。他以造夢術探得了你被天弋所劫,我暫入不得第六關古戰場,只得奔赴赤海海域,盡快闖過第五關古戰場。”

  “別擔心了。我雖傷了臉,但天弋也沒占著便宜,反倒吃盡了苦頭,不算虧。”

  我出言寬慰著容忌,心下卻十分納悶。明明受傷的人是我,我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容忌,這是個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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