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腳上的鞋履不小心從足間飛出,“啪”地一聲砸在容忌鼻骨上。
緊接著,我的腳亦不偏不倚地朝他緊抿著的薄唇撞去。
“嗯......”
容忌垂眸看著他嘴邊的腳,眉頭緊擰,但又不敢將之移至一旁。
我尷尬地收回腿,正欲撈回掉落在他腳邊的鞋履,他卻快我一步,將之提在手中。
“還我!”
“我替你穿吧。”
我還在同他置氣,豈能讓他替我穿鞋!
思及此,我“咻”地一聲飛快地將腳縮入被褥中,語氣不善地說道,“不還是吧?大不了不穿!”
“啊——金主,救我!”
突然間,花芯大驚失色,不管不顧地撲入容忌懷中。她雙手緊抓著容忌的衣襟,渾身抖得厲害。
我順著花芯的視線,下意識地回頭朝門口望去,只見一頭紅發迎風而動的皇甫軒手持鮮血淋漓的折扇,如嗜血修羅般靜靜地立于門口。
啪嗒——
啪嗒——
折扇上殷紅的鮮血落至地上,就地綻放。
皇甫軒一眼就看到了縮在容忌懷中的花芯,眸中怒火更甚。
容忌皺眉,他將花芯從他身上扒下,轉扔至我懷中,旋即起身朝皇甫軒走去,“放了她。”
皇甫軒自然明白容忌口中的“她”指的是花芯,面色愈發難看。
他瞅著繃著一張冰山臉的容忌,反唇相譏,“萬年鐵樹開花,還是并蒂蓮?”
“皇甫軒,你別太過分了!”我安撫著懷中瘦瘦小小渾身發顫的花芯,對皇甫軒的厭惡更深。
花芯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他卻恃強凌弱,不依不撓地追著花芯打,未免也沒風度了!
“花芯,過來!”皇甫軒無視了我,轉而朝著我懷中嚇得差點暈厥的花芯勾了勾手指。
“不要!你個死騙子!授粉不給錢,芯芯詛咒你無粉可授!”花芯裹緊了自己的外袍,窩在我懷中,伸著脖子大著膽子,不要命地挑戰著皇甫軒的耐性。
皇甫軒果真又被花芯激怒,他周身散發著瘆人的紅光,手腕一緊,沾滿血跡的折扇猶如一把飛刀,朝著我脖頸方向飛來。
我急急地將花芯拽至身后,速速提起乾坤之力抵擋著皇甫軒的突襲。
但,他的折扇速度極快,竟破開了我以乾坤之力所設的結界,朝著我的臉頰逼近。
鐺——
須臾間,寒光乍現,斬天劍不偏不倚地擋在了我面前,使得攻勢正猛的玉骨折扇無功而返。
皇甫軒敏捷地收回折扇,一手凝著墨黑的怨念,一手結著猩紅的魔光,待他將紅黑氣旋融合為一體,他體內忽而傳來巨獸咆哮,振聾發聵。
“速速交出花芯!”皇甫軒陰鷙地看向容忌,他掌心中的紅黑氣旋好似狂蟒怒龍,仿若隨時都會撲上前,將我們拆骨入腹。
“你以為,你傷得了我?”容忌反問著皇甫軒,他單手凝著燙金色的氣旋,阻擋著皇甫軒愈發瘋狂的攻勢。
“小軒軒,你不要傷害歌兒和金主!”藏于我身后的花芯看著皇甫軒和容忌劍拔弩張的樣子,心里過意不去,趁我不備,溜下了榻朝皇甫軒奔去。
皇甫軒見狀,面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他單手拎著花芯的衣襟,不再戀戰,轉身朝屋外飛去。
“花芯!”
我飛撲上前,死拽著花芯的衣襟,但并未抓牢,只扯下了她衣擺處一小截布料。
皇甫軒唇角輕揚,回眸瞥了一眼我未著鞋履的腳,隨手在我眼前布下荊棘,這才化作黑煙散去。
該死!
他不僅在地面布下荊棘,半空中亦布滿鐵釘針氈,使得單腳落地的我,全然無法施展拳腳,只得將希望寄托于緊隨皇甫軒身后的容忌身上。
待容忌歸來,暮色已深。
他一手提著我的鞋履,從黑暗中疾馳而來。
我心急如焚,亦顧不得同容忌冷戰,焦灼地抓著他的胳膊詢問道,“花芯呢?”
容忌搖了搖頭,低嘆道,“沒追上。”
“沒追上?”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容忌,憑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追不上皇甫軒?
容忌面色亦十分難看,沉吟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道,“途中,天弋攔道。他以天意為由,處心積慮地設下百道陣法欲囚困住我,并企圖觸發我體內的雙重天劫。”
雙重天劫?我忽而憶起容忌身上的雙重天劫已被引渡至自己身上,一時間,心虛地不敢直視他。
好在,容忌并未發覺我的異樣之處,他半蹲下身,單膝跪地為我穿上一直被他緊緊攥于手中的鞋履。
見他半天未置一詞,我不大放心地詢問道,“可有被百道陣法所傷?”
容忌起身,定定地看著我,眸色漸深,“我既已修成佛道,佛門陣法豈能傷得了我?只是,我身上的雙重天劫似乎不見了......”
“不,不見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心虛地咽了咽口水,面上的笑容極其僵硬。
容忌單手扣著我的下巴,詢問道,“你緊張什么?”
“你又在懷疑什么?”我反問道。
“我身上的天劫,是不是已被你引渡至己身?”
我強作鎮定,冷眼看著他,“你大概是高估了我的能力!破廟之中,我自身難保,哪還有功夫去管你的天劫?”
容忌不依不撓地詢問道,“你把我灌醉,難道不是別有所圖?”
“圖你美色不行?況且,我若趁你醉酒之際引渡了你身上的天劫,即便我藏得再好,破廟那回也藏不住吧?”我扯著嗓子理直氣壯地說著,心里早已方寸大亂。
若是讓他得知真相,他還指不定怎么兇我呢!
容忌雙眸微沉,似在回憶破廟之中所發生之事。
過了好一會兒,他面露難色,一臉茫然地看向我,“當真沒騙我?那日,我只顧著看你了。”
“只顧著看我?看我哭得稀里嘩啦,疼得心肝顫,你很高興是不是?”
容忌矢口否認,“你哪次不哭?我以為你只是哭著玩......”
哭著玩!我有那么無聊嗎?
原來,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感受!真想讓他也體會一次,讓他哭著向我求饒!
“歌兒,你當真沒騙我?”容忌審慎問道,顯然并不是十分相信我。
“你該不會以驗明正身為借口,又一次強迫我吧?”
容忌薄唇輕啟,“倒也不失為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