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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喂他喝藥

  我雙手捂著被他打得滿是淤青的腹部,疾轉過身,突然間覺得有些委屈。

  若是容忌今后都是這副樣子,我怕是早晚要被他整廢。

  “歌兒,你生氣了嗎?我只是想幫你洗衣。”容忌局促地繞過我身前,見我眼圈通紅,忙將我擁入懷中。

  “沒生氣。”我悶悶說道。

  恍然間,容忌似恢復了清醒,琥珀色的眼眸中溢滿心疼,“歌兒,我......”

  “沒事,夢游總會好的。”我深吸了一口氣,柔聲哄著他。

  “在此處等我,我去找一捆鎖妖繩,去去就回。”容忌如是說道,轉而朝不遠處黢黑的山洞跑去。

  我委實不放心情況十分不穩定的容忌,剛想跟上前一探究竟,腹部便傳來一陣絞痛,不知不覺間衣擺已然沾染了血跡。

  “小小乖們,一定要堅持住。”我陣腳大亂,也顧不得去追容忌,順勢席地而坐,調息養神,以體中乾坤之力庇佑著腹內孱弱孕靈。

  待我調息完畢,天已黑透。

  猛然睜開眼,我忽然意識到容忌去了數個時辰還未折返,心神大亂。

  腦海中,黑盒子歉疚至極,“宿主,我沒料到東臨王會向你下手。一時疏于防范,害得孕靈遇險,罪該萬死。”

  “別說是你,我亦未料到容忌的夢游癥如此嚴重。”我盡可能地保持著鎮定,指尖捻了天雷之火,順著容忌離去的方向疾步尋去。

  都大半天了,他能去哪兒?

  難不成被人劫掠了去?容忌雖重傷纏身,但靈根未損,一般人想要對他下手,無異于天方夜譚。

  敢劫掠他之人,縱觀整個虛大陸,也就寥寥幾人。

  先說天弋,他雖是個和尚,但到底是個酒色和尚。那日被我廢了身體定然不甘拖著殘缺的身體了此殘生。眼下他最有可能留在第六關古戰場中養傷,絕不可能存了旁的心思禍害容忌。

  再說葉修,冷夜。他們一個已然前往紫龍洞找尋魚菡煙遺留下的隨侯珠,一個尚被困在君澤余生舊夢之中,想要破夢而出應當還需要些時日。

  如此想來,眼下唯一有可能劫持容忌之人只剩封於。然,天弋剛蠶食了封於一池蚪兒,封於即便再沒良心,也當回水中月中安撫安撫呱唧情緒才是。縱使封於無暇安撫呱唧情緒,他也應當一心一意揪出害他蚪兒性命的罪魁禍首。

  我捂著疼痛不止的腦袋,思忖了大半天,依舊無法得知容忌行蹤,也無法得知眼下的他有無性命之憂。

  步行數里,終于得見一黢黑山洞。

  我面露欣喜,一股腦兒地往山洞中鉆去,“容忌?”

  “咳咳——”

  山洞中,隱隱傳了陣陣咳嗽。

  我瞥了眼黢黑山洞中燃著火苗的爐銚,心下生出幾分狐疑。難不成,有好心人救了容忌,并給他煎了藥?

  思及此,我疾步往洞底探去,“容忌,你的小寶貝有點兒怕黑,你快出來。”

  行至洞底,我就著指端微弱的天雷之火往石榻上照去。

  石榻上,確確實實躺了一個大活人。

  我三步并作兩步,急急地站定在臥榻邊,正想詢問容忌為何會躺在山洞之中,突然發現榻上之人并非容忌,而是一臉死灰的祁汜。

  “歌兒?”祁汜先我一步認出了我,他半坐起身,困惑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我。

  “你怎么會在此處?”

  我亦百思不得其解,葉修不是帶著祁汜前往紫龍洞了么,怎么祁汜突然乍現在僻靜山洞之中?

  祁汜聞言,稍顯寥落地垂下眼眸,低聲說道,“阿修僅有一卷回城軸,他急著趕往紫龍洞收回隨侯珠,便將朕安置于此處。”

  此刻的祁汜,不僅身體不好,情緒亦不大好。

  我轉頭瞥了眼爐銚上熱著的湯藥,旋即將其端至祁汜跟前,“先把藥喝了。”

  祁汜面露難色,頗為為難地說道,“不喝了,反正也治不好。”

  “總會有轉機的。”我心下急于找尋容忌,但又不放心留祁汜一人在洞穴中自生自滅,只得催促著他快些喝藥。

  他咬著牙,試著抬起雙手接住我手中的藥碗,但當我瞥見他手心觸目驚心的傷口時,再不敢將藥碗遞給他。

  “怎么傷的?”我盯著他手心中深可見骨的刀傷,眉頭緊擰。

  祁汜悄然收回手,不咸不淡地說著,“為了掙脫鎖鏈,不小心劃傷的。”

  “說到底,葉修也不過是個自私之人。”我低嘆了口氣,轉而一勺一勺喂祁汜喝藥。

  祁汜受寵若驚,怔怔地張著嘴,縱藥再苦,依舊喝得津津有味。

  待他將整碗藥喝得連藥渣都不剩,仍意猶未盡地匝巴著嘴,“歌兒喂的藥,甚甜。”

  “油嘴滑舌。”我將藥碗放至一旁,始覺祁汜唇周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水泡。

  方才,我只想催促祁汜快些喝完藥,不成想,藥汁剛剛出爐,燙嘴得很,竟將祁汜燙得滿嘴起泡。

  “你的嘴......”我歉疚地看向祁汜發腫的雙唇,欲言又止。

  祁汜撇唇淺笑,“不礙事。東臨王走丟了么?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男人,你快去找他吧。注意安全。”

  “你當真沒事么?”

  “朕沒事。歌兒親手喂藥,足以支撐著朕熬過漫漫黑夜。”

  見狀,我只得在祁汜周遭設下幾道結界,轉身飛奔出山洞,如無頭蒼蠅般毫無方向地找尋著容忌。

  腦海中,黑盒子突然擤起了鼻涕,聲淚俱下,“宿主,你可知祁王在你轉身之際,悄悄紅了眼?”

  我既已轉身,又豈知祁汜的反應?

  但聽黑盒子如是說道,心中愈發愧疚難當。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欠了祁汜多少情,只知今生今世都還不清了。

  “宿主,倘若有一天你紅杏爬墻,若對象為祁王,本大王定幫你兜著,絕不向東臨王告密。”黑盒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你就不能盼著我好?”我滿頭黑線,委實不明白黑盒子腦子里裝了些什么。

  它難道不怕我紅杏爬墻被當場捉住,打斷雙腿沉河?

  出了山洞,此方地域忽而飄下了零星小雨。

  我只身一人在漆黑一片的河堤邊來回踱步,寄希望于容忌恢復神智后能順原路返回。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容忌果真踏上了堤岸。

  他將斬天劍收于背后,背手負立,目無斜視地朝我走來。

  正當此時,堤岸上忽而躥出數道黑影,其影綽綽,儼然將容忌圍困其中。

  “哪里來的影妖,竟不要命地纏上了容忌。”我低聲呢喃著,加快了腳力,朝著容忌的方向飛奔而去。

  照理說,在那些影妖接近容忌身側之際,容忌就該有所防備,將他們一一斬殺才是。奇怪的是,容忌似乎并不排斥他們的接近,反倒有迎合他們的趨勢。

  稍稍走近了些,我才發覺纏繞在容忌身側的影妖身形于我相差無二。

  該死!又有人意圖暗算容忌。

  果不其然,那些影妖見容忌漸失心智,繼而誘導著他,“夫君,可否將內丹取出,讓我觀瞻一番?”

  容忌聞言,當真抬起雙手,朝著自己丹田處探去。

  “乖乖,把手放下。”我急聲喝止著容忌,隨后閃身至他跟前,抽出軒轅劍,順勢將纏在容忌周遭的影妖一舉斬殺。

  “歌兒想要內丹,我親手剖出便是。”容忌訥訥說道,再度抬手朝丹田處探去。

  見狀,我迅疾握住他冰冷的手,將之放在我尚未顯懷的小腹上,“容忌,我深知失了逆鱗對你影響有多大。但我只想讓你明白,我和小乖、小小乖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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