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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蚪兒管圣君叫爹

  破曉時分,壁畫里頭的仙子小妖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呱唧臥房外那方淺塘。

  “聽說了么,呱唧后院池塘里,多了數千蚪兒”

  “我還親眼看了呢密密麻麻一池塘的蚪兒,扯著嗓子管圣君叫爹呢”

  “都說母以子貴,這回呱唧當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什么鳳凰不鳳凰的女人在圣君眼里,從來都是不名一文的”

想不到,呱唧這么好生養待世道安穩之際,我也要養一池子靈蛙,想吃蛙肉之時打撈一二,烹著炸著蒸著燉著  容忌看穿了我的心思,頗為頭疼地說道,“歌兒,我見不得密密麻麻許多黑點,這靈蛙咱還是別養了”

  “矯情”

  我小聲咕噥著,委實疑惑頂天立地的容忌,怎么有這么多忌憚的東西。

眾人皆說,我是容忌唯一的軟肋。依我看,他軟肋可不止我一個  母皇雙目錚錚,深陷的眼窩顯得尤為憔悴。

  她似是憶起了我,瘦削的臉頰上現出一抹溫暖的笑意,雖不能言,但我依舊能從她眼眸中讀出她對我的關心。

  “母皇,可愿同我們走出壁畫”

  盡管,壁畫外的世界不見得有多明媚,但起碼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母皇重重點了點頭,拾起我的手,在我手心寫上一個“淵”字。她應當是想詢問我父君的近況,只是我該怎么告訴他,他已經將我驅逐出幻境  我澀然苦笑,模棱兩可地說道,“他身體無恙,只是對你思念成疾,情緒不大好。”

  母皇如釋重負,眉眼彎彎帶著笑意。

  只是,此情此景,滿身狼藉的母皇即便是笑,都透著幾分狼狽,愈發叫人心疼。

  “歌兒,事不宜遲。”

  容忌瞅著羸弱不堪的母皇,二話不說,將她背上,闊步走出了晦暗的里屋。

  這一出屋,恰巧撞見哭得梨花帶雨的呱唧。

  她與容忌四目相對,眼眸里的怨懟不言而喻。

  “上仙,你為何不救我”呱唧凄婉質問著容忌,本應是水做的人兒卻因為心中的怨氣,而顯得剛強了些。

  僅僅只是一夜時間,呱唧豐腴的身子瘦得同麻桿無異,竟受不得稍烈的秋風。

  “素昧平生,為何要救”容忌聲音清冷,寂寂說道。

  呱唧失聲慟哭,光禿禿的前額硬是往容忌懷里擠,“為何不救上仙可知何為一見鐘情”

這靈蛙倒是好玩兒當著我的面,還敢肆無忌憚地勾搭容忌  我頗為氣憤地將呱唧推向一側,忽而憶起她剛產下數千蚪兒,心生憐惜,下手極輕。

  “呱唧姑娘,你莫要忘了,你可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圣君寵姬你與圣君的私事,我們作為外人,該如何管再者,你若是對圣君沒半分情意,也不可能在壁畫中生活這么多年吧最為關鍵的是,你看中的上仙是我的男人,若是再讓我看到你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勾引他,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

  呱唧張了張嘴,細長的舌頭迎風招搖,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容忌似乎十分喜歡看我吃醋,每每我同其他女人爭風吃醋,或是因為他稍顯急躁之際,他便會垂首將自己眼底的光暈隱在長睫之下。

  只不過,他唇邊若有似無的梨渦總會出賣他心中的竊喜。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不僅自己喜歡吃醋,還喜歡看我吃醋  我剜了他一眼,以兇巴巴的眼神警告著他在外別太過招搖,否則到處招惹桃花,我光是同人吵架,就要耗費半身氣力。

  容忌見狀,微斂眼簾,淡漠地同呱唧說道,“借個道。”

  呱唧搖了搖頭,執意攔在容忌身前,斬釘截鐵地說著,“上仙,今日你若是不從了我,我可就要硬上弓了”

  她兩腮鼓鼓灌了涼氣,雙手叉腰,像極了深海的夜叉,模樣兇蠻,令人望而生畏。

  這回,容忌全然無視了呱唧,只回頭柔聲同我說道,“跟緊些。”

  “上仙,你要去哪”

  呱唧眸中淬淚,輕咬著櫻唇,其一夜之間突然清減的臉頰,竟顯得格外清麗。

她這副模樣,怕是將畢生所學媚術都用在容忌身上了吧  我無奈地嘆著氣,匆匆繞過呱唧,拽著容忌衣袖一角,快步跟上容忌的腳步。

然,我同他走了大半晌,從壁畫的一端徒步窮盡至另一端,到頭來竟又回到了原地  呱唧似早有預料,只在路中央擺了一張躺椅,她后腿一蹬,便橫在躺椅之上優哉游哉地嗑著蟲子,靜心等候著我們。

  “上仙,你若是愿意留下陪我半日,我就告訴你壁畫的出口在何處要知道,鮮少有人知道壁畫的出口,就連我,也是無意中窺得密道,才知如何出此壁畫”呱唧翹著二郎腿,一張涂了數層水粉的白臉兒被她細長的舌頭攛得紅一塊,黑一塊。

  我原本打算,天黑之前若尋不到出口,便用天雷之火將壁畫燒出個洞,逃出生天。可我又擔憂天雷之火遇上這邪氣森森的壁畫,一點即著,傷了壁畫中的無辜生靈,平添業障。

  眼下,呱唧既得知了出此密道的捷徑,我倒是想揪著她問個清楚,但又不愿強人所難。

  呱唧抬眸看向始終繃著巋然不動的冰山臉的容忌,眨了眨眼,水汽氤氳的眼眸中,有淡淡的哀傷彌散開來。

  “退下,我同上仙有幾句體己話要說。”呱唧吸了吸鼻子,沖著她身后的青蛇小妖吩咐道。

  青蛇小妖面面相覷,但眼下呱唧一口氣為圣君產下數千子嗣,地位自然不同往日,再刁鉆的青蛇小妖也不敢當面同呱唧叫板的。

  不多時,二位青蛇小妖便弓著身子,以手中蒲葉擋去半臉,悄然退下。

  等眾人散盡,呱唧騰地一聲從躺椅上跳起。

  她無比眷戀地盯著俊美無儔的容忌,以酥軟入骨的聲音娓娓道來,“殿下,其實你我,也算得上舊相識數百年前,我曾棲于仙界瑤池之中,有幸得見殿下數面。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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