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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冊封皇后

  “容忌?”

  我踩著粘稠的血跡,踉蹌行至死尸邊上,心痛得無法呼吸。

  “容忌!”

  我徒手拭去他臉上的血跡,指端從他冰冷的臉頰滑過,淚水奪眶而出。

  “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我揪著祁汜的前襟,眸中的恨意排山倒海而來。

  若是手中有刀,我定會毫不猶豫地捅穿他的心!

  祁汜瞥了眼倒在血泊中了無生氣的容忌,而后攥緊了我不斷捶打著他心口的雙手,沉聲說道,“容親王不是朕殺的。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難道不是你關押的他?”我又一拳重擊祁汜心口,使得他再度重咳不止。

  “容親王乃肱骨大臣,他橫死在天牢之中對朕并無好處!若朕當真想取他的性命,全然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曝尸荒野讓人尋不出錯處。”祁汜一臉坦蕩地說道。

  他單手環住我的腰身,信誓旦旦地說道,“朕答應你,三日之內必定找出虐殺容親王的真兇,將之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我回眸怔怔地望著倒在血泊之中面色灰敗的容忌,始終無法相信他竟這么倉促地離我而去。

  今兒個一早,他明明說好了會回府陪我用晚膳,他還說要好好嘗嘗我的味道,于是,我滿心歡喜泡了一整天剁椒水,從他尚未出府時就期待著他的歸來。

  不過就是半天沒見,他怎么就突然暴斃了呢?

  我掙開了祁汜的圈禁,靜靜地趴在容忌的心口,卻再也聽不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祁汜蹲下身,將我從容忌冰冷的身體上扒拉開來,旋即將我輕輕摟入懷中,“別哭了,好嗎?容親王若是看到你這般難過,定然也會心痛到無以復加。”

  “若我死了,將我和容忌葬在一起吧。”我一動不動地窩在祁汜懷中,心跟死了一樣,痛到極致,竟毫無知覺了。

  “說什么胡話!你不會死,要死,也是朕先死。”

  我置若罔聞,遂用指甲在手腕處劃下一道深刻見骨的血痕,“一個人活著,委實沒什么意思。還不如隨他而去,一了百了。”

  “夠了!他沒死!”祁汜挫敗地說道,聲音中透著些許不甘。

  “你說什么?”我毫無焦距的雙眸再度聚焦至祁汜面頰之上,急迫地詢問著他。

  祁汜垂頭,用錦帕纏著我腕上的傷口,而后頗為無奈地解釋道,“他沒死。這一切只是天弋所造的幻象罷了。天弋是佛門子弟,身受佛法約束,倘若動手殺人,業障難消,必遭報應。因而,他只是將容親王帶離了天牢,并未傷他性命。”

  “當真只是幻象?”我面露欣喜,緊張地盯著祁汜毫無血色的臉頰,深怕他只是為了安慰我才編造出容忌尚還活著的謊言。

  祁汜廣袖輕揚,輕而易舉地破了天弋苦心孤詣設下的幻術。

  頃刻間,灰暗的牢房中,除卻我和祁汜被拉得老長的影子,再無他物。

  我徒手掃盡橫陳一地的稻草,再三確認地上并無觸目驚心的血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天弋在哪?我這就去找他!”

  我吃力地站起身,正欲走出牢門,不成想雙眼一黑,一頭栽在牢門之上,昏迷不醒。

  翌日,待我捂著沉沉的腦袋從龍榻上驚乍起身,面前已然規規矩矩地跪著數十位宮女。

  “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她們見我轉醒,恭恭敬敬地向我行著叩拜之禮。

  我環視著偌大的寢宮,單手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輕聲詢問著跪在我面前的宮女,“祁汜呢?”

  “回稟皇后娘娘,皇上去上早朝了。”

  “別叫我皇后。”

  我乍然起身,尚未站穩便失了重心,往地上重重摔去。

  我下意識地以手肘撐地,不小心牽扯到手腕上尚未痊愈的傷口,又一血跡滲出,染紅了潔凈的紗布,疼得我直吸氣。

  “別動!怎么這么不小心?”

  祁汜風急火燎地沖入殿內,他將我安放至臥榻之上,細細地查看著我腕上的傷口,沉聲問道,“疼不疼?”

  “不疼。”我心不在焉地答著。

  原先跪伏一地的宮女見狀,紛紛退出寢殿,并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待祁汜包扎好我腕上的傷口,便跟著上了榻,將我緊緊摟入懷中,“在你身體徹底恢復之前,別下榻了。”

  安神寧心的龍涎香隔著祁汜身上的玄色龍袍,不偏不倚地灌入我鼻腔之中。

  “歌兒,容親王能給你的,朕也能給你。”祁汜聲音略顯喑啞,他的手有意無意地輕扯著我的腰帶。

  我費勁地掙脫了他的禁錮,踉蹌滾下榻。

  祁汜亦下了榻,他單手扣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視著他,“談筆交易,如何?”

  他尚未細說是何交易,我已然猜了個七七八八。

  “祁汜,今生今世,我心中除卻容忌,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他偏執地說道,“朕不在乎。只要你成了朕的皇后,朕答應你,勢必將容親王從天弋手中救出。”

  我死咬著下唇,冗長的指甲深嵌掌心之中。沉吟片刻之后,我終是輕吐出一個字,“好。”

  祁汜聞言,再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并將這份狂喜盡數施加在我身上。

  我明知他極易心軟,甚至見不得我落淚。但這一回,我并未開口求他,只是沉痛地閉上眼眸,將眼底的悲哀盡數斂去。

  我欠祁汜的已經夠多了,又怎能奢求他不求回報地替我救回容忌?

  該還的,我自會償還。即便這么一來,我再也無法面對容忌。

  但只要容忌安然無恙,這一切,全是值得的。

  出乎意料的是,身體愈發緊繃的祁汜突然放開了我,他自嘲地笑著,“你為了他,竟愿意做到這份上!”

  他掰開我緊攥著的拳頭,看著我血肉模糊的掌心,倒吸了一口涼氣,“朕求你別再折磨自己了,行嗎?你若不愿,朕絕不逼你。”

  我也并非刻意折磨自己,只不過,掌心的傷恰好能蓋過心中的痛罷了。

  “好好養傷,朕晚些再來看你。”

  祁汜處理完我掌心的傷口,毅然起身,倉皇逃出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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