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
烏云蔽日,容忌手握斬天劍,“嘶啦”一聲劃開了巖漿噴濺的紅日表層,從日心中振臂飛來。
他渾身是傷,雙目赤紅,似是被日心的巖漿灼燒而致,情況不大好。
不過,他對自己身上的傷毫不在意,只用一雙紅目緊盯著誅仙臺下飄飄然墜落而下的我,瞳孔劇烈地收縮著,“何故?”
我努力斂下眼底的哀傷,嘴角噙笑,盡量輕快地說道,“容忌,告訴小乖,他的娘親親是一位蓋世英雄,救世殞命,福澤蒼生。”
“那你就忍心棄我于不顧?”容忌薄唇輕顫,低醇的聲音如古箏之樂,透著令人窒息的哀傷。
我有太多的話想對容忌說,但話到嘴邊,又被生生咽下,只吐出一句酸澀無比的“對不起”。
容忌見我被天雷擊中,面露哀慟,隨即跳下誅仙臺向我奔來,“也罷,碧落黃泉,我陪你!”
我的內丹被數道天雷擊中,周身神力頃刻散去,通身精血不住地往外流淌,生機渺茫。
容忌身后,天帝緊跟著他跳落了誅仙臺,奮不顧身地抓著容忌的衣袖,死死不松手。
再這么僵持下去,容忌和天帝都得跟著我命喪誅仙臺,但容忌執念甚重,我如何勸他也聽不進去。
眼看情況危急,我只好用盡身上最后一絲氣力,將所剩不多的神力凝結成巨碩的白色光球,朝著容忌擲去,將他往上推送。
與此同時,天帝自爆內丹,用畢生仙力將容忌護在胸懷,“忌兒,快上去!”
“不!”容忌發出一聲怒吼,發了瘋地往下沖撞著。
暴雨滂沱,容忌渾身濕透,一身白色長衫血跡斑斑,狼狽不堪。
“啊——”天帝內丹如剎那煙火般,在誅仙臺下肆意綻放。
他傾盡了所有仙力終將容忌強行推上了誅仙臺。而他,善于隱忍,喜怒不形于色的仙界之主,就此隕落。
八十一道天雷同時劈在我身上,將我的身體直接戳穿。
怎么說呢,那一刻,痛到了極致,便無暇再去哀傷。
我額間的花瓣印記被天雷劈中,在我周邊綻放出朵朵水蓮。而我的身體,四分五裂,如破碎鏡面中的殘軀,在凄風苦雨中零落成泥。
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誅仙臺底,北璃月單手托著黑盒子,忽然出現在我身邊。
“我內丹已碎,無力回天。”我淡淡說道,意識恍惚,魂魄分離,離寂滅只差咫尺。
北璃月自斷八尾,將我渙散的魂魄一一收納,“我欲逆天,無人能阻!”
在被他小心翼翼放入黑盒子之后,我便一睡不醒。
“容忌,遇見你是這輩子最美好的事。”
南天門的門楣上,香雪憐那對銅鈴大的眼珠子,赫然閉上。
我原以為對陣香雪憐,勝券在握,沒想到自己將命都給搭進去了。
斗姆元君對六界的詛咒,隨著她元神的寂滅而消散。
然香雪憐對我的詛咒,一一應驗了。
現在的我,不正是不得好死?
但更絕望的是,寄居在黑盒子里的冗長歲月中,我的意識不死,七情六欲卻在飛快消逝。
直至最后,我忘掉了所有,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