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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燭照宿主

  說話間,百花仙子已經帶著我們入了百花宮。

  昨晚在花園中擺著的天罡地煞陣今兒個沒再出現,想必是她有意收掉了。

  不過令我驚奇的是,前廳里,八個方位又擺上了八面鼓,琉璃地面和頭頂上分別也印有一面鼓。

  鼓面上依舊嵌有藍白字符,只是生門和死門的字符位置調換了,現在東北方位是死門,而西北方位是生門。

  “太子哥哥,昨晚不知誰闖入了百花宮,雖然沒有行偷盜之事,但卻在前廳之中增設了這失傳許久的十面埋伏陣,我苦思冥想了許久,還是解不開。”

  百花仙子急于撇清她同十面埋伏陣的關系系應當是羽翼尚未豐滿,不好暴露和她暗通款曲的人吧!

  容忌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幾面鼓,“解不開,還敢進這個陣?深諳陣法的你,應當不會不知道,貿然入陣即是死路一條?”

  “我…”百花仙子低著頭,愧疚地說道,“我以為太子哥哥解得了,才無所顧忌走入陣法之中。”

  百花仙子終究還是懷疑到了容忌頭上。

  為打消她的疑慮,我緩步走向東北方,指著那面鼓問道,“這些鼓做什么的?”

  我剛伸出手,百花仙子就緊張地將我拽回,“別亂碰!十面埋伏陣兇險無比,若觸碰了死門,別說你,就連我和太子哥哥都要跟著遭殃!”

  “那依你看,哪面鼓是死門呢?”我挑著眉,俯視著矮我半個頭的百花仙子。

  她支支吾吾,“十面埋伏陣失傳已久,我也不懂。”

  “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吧?”我繞過百花仙子,走向正北方位,以手擊打鼓。

  鼓聲雷動,數道閃電驟降。

  容忌閃身將我護在懷中,撐開一個僅容得下兩個人的結界,將我包圍其中。

  我趴在他胸口,悶悶說道,“不就是幾道閃電,我還是能應付的。”

  “別動。”容忌執拗地將我按在懷中,盡管面無表情,但胸口溫熱。

  結界之外的百花仙子就有點兒自顧不暇。她為躲避閃電,四處逃竄。

  “太子哥哥,救我!”百花仙子抱著頭,苦苦央求著容忌。

  容忌置若罔聞,待幾道閃電如數劈在她頭上,這才消融了結界,悄然松開了我。

  百花仙子被閃電劈得全身焦黑,坐在地上委屈大哭。

  呵,還真能裝!她既能成為藏龍臥虎的百花宮之主,實力肯定不止于此。

  我在西北方位和正西方位來回踱步,指著西北方位的鼓,問著容忌,“不如,我們再試試這面?”

  容忌則走向正南方位,在我之前,敲響鼓面,“我看這面不錯。”

  正南方位,是火。

  我和容忌相視一笑,隨后我用指尖燃起的天雷之火,抵御著周遭突然燃起的大火。

  容忌置身火海之中,火星主動避開他的身軀,似乎十分畏懼他。

  反觀百花仙子,剛遭電擊,又遭火燒,不可謂不凄慘。她在火海中打著滾兒,細嫩的皮膚被燒得跟干柴一般。

  “太子哥哥,救我!”百花仙子眼淚簌簌直落,火球般,朝容忌連滾帶爬而去。

  還有好幾面鼓沒玩,我可不想百花仙子就這么蔫了。

  “雪降!”我捻了喚雪訣,讓輕飄飄的鵝毛大雪慢慢地為百花仙子滅火。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百花仙子隱忍地十分痛苦。

  神色楚楚可憐,但她殘破不堪的袖中,攥緊的拳頭悄無聲息地泄露著她的憤怒。

  沒等她緩過勁兒,我一腳跺地,踩響了琉璃地板中,那面只有虛影的鼓。

  而容忌,斬天劍朝著頭頂輕輕一擲,頭頂那面鼓發出振聾發聵的響聲。

  剎那間,腳下是不計其數的毒蛇,頭頂是密密麻麻的箭羽。

  百花仙子近乎抓狂地瞪著我,“不會陣法就別添亂!”

  我倚靠在容忌懷中,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我有太子哥哥護著,不會陣法也沒受傷呀!”

  “你!”百花仙子銀牙碎咬,恨極了我卻又奈何不了我。她一邊擋著飛箭,將刺中她胳膊的箭羽拔出,朝著爬上她小腿的毒蛇狠狠刺去。

  箭箭封喉,果斷干脆。

  我聽得懂獸語,自然也能同毒蛇交流。

  我手指一挑,將為首的毒蛇從亂蛇堆只不過揪出,捏著它的嘴警告道,“最好讓它們離我遠點,不然扒了你們的皮,泡酒喝。”

  為首的毒蛇怯怯地點著頭,“饒命!饒命!”

  我微微松開手,將它重新放回蛇堆。

  可它突然回首,森然的毒牙朝著我的虎口咬來。我反手摁住它的頭部,將它整張嘴撕裂成兩瓣,朝著百花仙子腿邊扔去,“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蛇王一除,萬蛇退散如潮。

  百花仙子瞥了眼腳邊橫死的蛇王,若有所思。

  “濺射!”容忌斬天劍寒光一凜,頭頂上方不斷飛來的箭羽剎住腳步,盡數往回撤。

  前廳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百花仙子這輩子應當都沒這么狼狽過,皮膚焦灼,黑色的汗水和身上血窟窿里流出的鮮紅血液融為一體。

  她閉上眼,收斂著眼里噴薄而出的怒意。

  “十面埋伏陣,也不過如此。”我感嘆道,再度往東北方位的死門走去。

  百花仙子倏地睜開眼,先我一步擊響了西北方位的鼓,生門一開,陣法即破。

  她看樣子十分疲憊,不再纏著容忌,轉身離開了前廳。

  “這回,她該不會懷疑昨晚是你我破的陣法了吧!”我含笑看著她蹣跚離去的背影,心情十分愉悅。

  容忌頷首回應道,“應當不會。”

  “只是,她還挺能忍,被電擊被火燒被蛇咬,竟還能平靜離去。”我由衷感慨道,以前果真是小看百花仙子了。

  百花仙子前腳剛踏出前廳,就有一仙娥迎上,正巧是昨晚看到的那位。容貌雖不至于讓人過目難忘,但她極其優美的天鵝肩頸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不動聲色地往我邊上靠了靠,深嗅著我身上的氣味。

  我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還好今日涂了厚厚的脂粉,身上除了嗆鼻的脂粉味,怕是聞不出其他味兒了。

  “殿下,這邊請!”她將我和容忌引向后院,指了指西廂房,“昨日不知闖入者對仙子的愛寵做了什么,它變得狂躁無比,以頭撞墻,仙子不得已用鎖鏈將它禁錮。”

  “就這么點事,也需要本殿處理?”容忌冷哼,停住腳步巋然不動。

  “殿下有所不知,仙子的愛寵野性難馴,如若掙開束縛,恐傷及無辜。”仙娥吐字清晰,從容不迫。

  我原就對西廂房中的猛獸有些興趣,自然不肯輕易放過這個契機,拽著容忌往西廂房走去。

  屋內,一頭渾身黑毛的猛獸被困住四肢,鎖在屋中央。

  我和容忌進了屋,仙娥馬上將屋門緊閉,匆匆離去。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感覺仙娥是存心想讓猛獸將我和容忌撕成碎片。

  不過,猛獸的狀況也不大好,它費勁地伸著脖頸,不但沒有沖破項圈的束縛,脖子上的皮毛掉落一地,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長得竟比傲因還丑!”我感嘆著,在它身前,繞了幾圈。

  它停止了嘶吼,大如銅鈴的眼睛打量著我,“傲因在哪?”

  難道它認識傲因?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猛獸齜牙咧嘴,張開血盆大口,“找死!”

  它脖頸上的項圈瞬間碎裂,鼻孔因憤怒,直冒青煙。

  容忌九節鞭勾住我的腰身,將我往后拽著,“小心。”

  我擼起袖子,指尖燃起天雷之火,在它眼前輕輕晃動,“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一把火將你燒得一毛不拔。”

  它畏懼地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會有天雷之火?”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滅了指尖的火苗,仰著頭看著它,“你是誰?”

  “燭照。”

  我暗暗戳著容忌,“燭照是誰?”

  “上古神獸,比傲因虛長三萬七千歲。”

  嘖嘖,百花仙子竟能降服上古神獸?

  “那你為何在百花宮?”

  燭照忿忿不平,鼻尖又升起縷縷青煙,“宿主將我送來,只為討一朵牽牛花的歡心。”

  “宿主是誰?”終于問到有用的東西,我激動地兩眼放光。

  燭照縮了縮腦袋,牽扯到它脖子上的傷口,黑紅的血流了一地。

  “宿主是誰?”我接著問道。

  燭照渾身顫栗,又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我不能說。”

  “為什么?”

  燭照眼里恐懼,“宿主的詛咒。一旦我說了,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又是詛咒!難道這個宿主和沁奴有關?我不再逼問燭照,爬上它的背脊,為它處理脖子上的傷口。

  “我是傲因的宿主,它現在很好。我不知道你今日為什么發狂,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我將手伸進它的傷口中,替它拔掉深深嵌入皮肉的釘子,“既然成了百花仙子的愛寵,就要學會委曲求全,活著一切尚有可能,死了就真的沒有了。”

  燭照緩緩地趴在地上,悶悶說道,“昨晚我看到的是你,對吧?你身上的氣息很像我的前宿主,我原以為是前宿主來找我,一時心急才這么狂躁。”

  我從燭照背上跳下,像往常安撫傲因那樣,輕拍它的腦袋,“照顧好自己,老家伙。”

  容忌下意識地后退著,嫌棄地看著我滿是血污的手,“別碰我。”

  “嗬,我還不想碰你呢!”我將手上的血污往自己身上蹭著,不以為意地推門走了出去。

  容忌趕緊跟在我身后,見我都不理他,自個兒湊上前,小心翼翼避開我身上的血污,“你有馴服神獸的天賦。”

  “不見得,不然怎么這么久也沒能馴服你?”我越想越氣,自己辛辛苦苦為燭照清理傷口,容忌不僅不幫忙,還站在邊上說風涼話,嫌我臟!

  容忌鼓足了勇氣,才握住我沾染著血腥氣的手,低下頭吻著我的手背,“你早已完完全全馴服我。所以,你想騎我嗎?”

  “噗——”我一下沒憋住,笑岔了氣,“衣冠禽獸!才不要騎你!”

  “口是心非。”

  容忌悄然用袖子擦拭著剛吻過我的唇瓣,不過我知他素來有潔癖,也就不同他計較了。

  “燭照說我的氣息很像它的前宿主,你怎么看?”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氣縈繞鼻尖,但這僅僅只是女兒家的嬌香而已,既無仙氣,也無邪氣。

  “它詛咒纏身,什么都說不得。眼下,只有先找出它現在的宿主,才能抽絲剝繭,找出它的前宿主。”容忌說著,不慎踩到暗格。

  我和容忌冷不防地往下墜落。

  “牽牛花這什么癖好?到處鉆洞!”我低咒著,雙手雙腳快速地纏到容忌的身上。

  “小心,別亂動。”容忌低頭看著地上的字符,劍眉緊蹙,“看得懂這些字符么?”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地上那些字符,竟和藍白屏風上的一模一樣,不過可惜的是,我依舊想不起這些字符的含義。

  “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我心跳忽然加快,緊了緊環抱住容忌脖頸的手,“我們離開吧,我感覺有點心慌。”

  “嘶——”

  容忌的腳踝被字符下鉆出的小蛇咬傷,發出細微的吸氣聲。

  我緊張地看向他的腳踝,血跡已經滲透出來,在他一塵不染的衣擺上印上了一朵詭異的紅梅。

  “蛇去哪兒了?有沒有毒?”我執意從他懷中跳下,掀開他的褲腳,查看著他的傷口。

  “溜走了,不過應當沒毒。”容忌動了動腳踝,并沒有中毒的跡象。

  “我們先回去吧。”我拽著容忌的胳膊,心慌得厲害。

  “殿下,你們怎么在這?”天鵝頸仙娥趴在上方,俯瞰著暗格中的我們。

  我抬頭看著她那張臉,她離我們不算近,但也絕對不算遠。可我卻突然看不清她的五官,這讓我生出被掣肘的不安感。

  “我拉你們上來。”仙娥朝我們伸出她細長的手。

  原先只知道她的天鵝頸好看,不曾想她的手臂柔弱無骨,滑如嫩藕,瑩白似霜雪。

  容忌避開了她的手,攔著我的腰飛上了地面,“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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