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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他發了瘋

  走過奈何橋,往西有一間黑黢黢的房子,無門無窗。

  想必,這就香雪憐的閨閣了。

  但是無門無窗,我們要怎么進去?

  容忌拎著我飛上屋頂,原來,屋頂上留著一個偌大的圓洞。

  我往下看著,香雪憐似乎正在沐浴。

  她的大半個身子都湮沒在水中,被水面上的花瓣蓋著,也看不出什么。

  但她一起身,風光無限,煞是迷人。

  容忌無語地將我拎至身后,“有什么好看的?有這閑功夫,還不如看看我!”

  “是誰在上面?”香雪憐以手遮身,警惕地抬頭。

  下一瞬,她又將手挪開,大咧咧地飛上屋頂,“我聞到你的氣息了,殿下。”

  她如豺狼虎豹窺見獵物,欣喜地朝容忌撲去。

  容忌閃到身側,皺著眉,兩眼看向遠處,并不在香雪憐身上停留,“我來是想警告你,再造謠滋事,別怪我不留情面。”

  她看到容忌身側緊拽著他衣袖的我,狠狠地咬牙,“殿下是為了她,來興師問罪的?”

  我默默地將香雪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她骨肉勻稱,肌膚瑩白勝雪,堪稱是人間尤物了。

  尤其是那身段,遠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頗具觀賞性。

  香雪憐身段姣好,眸子中氤氳了一翦秋水。

  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看得都有些怔然,不知容忌有沒有被梨花帶雨,芳香撲鼻的香雪憐打動。

  她見容忌沒有反應,扭動著腰肢朝容忌走來,“殿下,我愿意聽話,愿意和且歌姐姐共同服侍你。你正眼看看我好嗎?也許就動心了呢!”

  人至賤則無敵,這句話一點兒沒錯。香雪憐這樣沒臉沒皮的,我都替她臊得慌,“你示愛可別扯上我!再者,明明是你虛長了我幾萬歲,可別胡亂叫姐姐,擔不起擔不起。”

  容忌依舊沒正眼瞧她,“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但如果你認為我會念在這份恩情,饒過你對歌兒犯下的罪行,也是絕無可能。”

  他拽著她的手,將她甩入忘川河中,“你就在忘川河中靜思己過,三年之內,不得踏出忘川河。下次再敢造謠生事,噬魂剔骨。”

  香雪憐噗通一聲落入水中,水花四濺。她忌憚容忌所說,敢怒而不敢言,只用淬毒的眼神緊盯著我。

  倘若眼神能殺人,我應當已經死了千百次了。好在,這樣的眼神我見多了,習慣了,也就不以為意了。

  顧桓頹然地坐在奈何橋上釣著魚,他看著死水微瀾的河面被香雪憐激起了千層浪,依舊面無表情。

  “他怎么了?”我看向死氣沉沉的顧桓,有些訝異他還在幽冥鬼界。

  “他被剔了逆鱗,修為盡失。父皇念及他是被沁奴誤導,將他留在此處,不至于流落在外。”

  不過,他現在在何處應當沒什么區別吧?恨了一輩子,到頭來才發現是被親娘利用。最慘的是,偏偏還受了沁奴不死不滅的詛咒,求死不得。

  是他害死了六師兄,也是他害得我再也懷不上孩子,我恨不得他灰飛煙滅。但看他過得如此落魄,心里也是十分痛快。

  和容忌下了屋頂,顧桓已經走至我們面前,他眼神灰暗,似乎是失明了。

  我和容忌面面相覷,并不知道他如何傷的眼。

  他看起來很沉重,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放心,我不會任由那些流言污蔑你。”

  “我認識你嗎?”我頓感有些好笑,這些人,傷我這么深,竟以為遲來的歉疚能換得我的原諒。

  當初二師兄背叛師門,我選擇原諒是因為他的的確確恪守承諾,始終是心系百姓的好皇帝。

  而顧桓,我這輩子,是再也不會原諒了。

  和容忌離開了幽冥鬼界,我的手一直置放在小腹上,帶著些遺憾,“真可惜,你那么喜歡孩子。和我在一起,是注定要不了孩子了。”

  容忌也將他的手擱置在我小腹上,“干嘛要孩子?聒噪又麻煩。”

  他抱著我,在弱水河上走了一宿,等我淺淺入眠時,他才開口,對著弱水河,對著滿天星辰,說著小聲地不能再小聲的悄悄話。

  “你舍身救我時,我都快嚇瘋了,小小的你撞上刀口,我的心跟著碎裂了一地。天知道那時我有多恨,恨自己沒有保護好你。”

  我靜靜地聆聽他的呢喃,這些話在平時可聽不到。他那么要強,傷痛從來都是自己扛著。

  “追風將我扛走的時候,我近乎崩潰,怕這一別就是永別。我無畏天地,唯獨畏懼失去你。”容忌低頭看著我,涼涼的唇覆著我的眼,倒是叫我眼眶微熱。

  “其實沒有孩子,也挺好的。這樣你就永遠獨屬于我,我也永遠只屬于你。”

  該死的容忌,干嘛突然說這些,搞得我好想哭。

  他抱著我,坐在弱水河上,直到天明。

  一開始我還是醒著的,但他的懷里太暖,不知不覺,我就睡熟了。

  朝陽初升,盈盈弱水水波漾漾。我瞇著眼,看著遠方的紅日,又有點懵地看向板著冰山臉的容忌。

  我順手拍了拍他的臉,“乖乖,你一夜沒睡嗎?”

  “你的口水流了我一身,我睡不著。”容忌指了指他胸襟上的一大片水漬,小聲埋怨道。

  他裝得云淡風輕,似乎昨晚從未說過那些話。他好面子,既然不想讓我知道,那我裝作不知道好了。

  我擦了擦他衣襟上水漬,“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誰叫你要抱著我睡?”

  “笨蛋!不抱你,還能抱誰?”

  “咳咳,殿下…”追風尷尬地看著我和容忌打情罵俏,欲言又止。

  “說。”

  “鬼王瘋了,滿嘴胡言亂語。說自己年幼時被一堆人欺負,導致他從此陰影纏身,不能人事。”追風臉上閃過一絲喜悅,“這樣一來,圣女和鬼王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我能體會顧桓被那群人欺負時的痛,但他自揭傷疤,抖落隱瞞多年的秘密是我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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