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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灰飛煙滅

  我忙拽住魔王的手臂,企圖掰開他那雙寬大的手,“你都成魔了想必活了許久了?怎么還能和一個乳臭未干未及冠的小子計較?傳出去你還有臉的?”

  魔王怔愣,“老子還需要臉嗎?老子之所以能在六界叱咤風云,除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實力,就只剩下不要臉了!”

  令狐容忌見我的手搭在魔王的手臂之上,整張臉又青了不少,他反手捏住魔王的手,竟一掌將他擊出幾米遠,“歌兒,以后別和這種為老不尊的人靠太近。”

  令狐容忌將“老”字咬得很重,轉身將我摟入懷中,一雙手明晃晃地搭在我腰間,像是,一種無聲的炫耀?

  魔王未曾料到令狐容忌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站定之后殺意漸起,“你不是凡人。”

  “墨兄,他自然不是凡人,他可是眾星捧月的容忌殿下。”花顏醉正了臉色,“現在不是殺他的時機。”

  魔王隨即收起了一身的戾氣,但還是心有不甘地看著令狐容忌,“你渡你的劫,老子娶老子中意的女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令狐容忌抿著唇,一貫以為自己法力了得是因為天資和努力,顯然并沒聽明白花顏醉和墨染塵的話。

  就這么對峙許久,黑衣人的到來打破了僵局。令狐容忌看著步履匆匆進入客棧的黑衣人,嘴角微微勾起,他直視著墨染塵,“你們既不殺我,又想和我較出高下,不如我們就比比,誰先殺了樓下那個人?”

  墨染塵探出頭看了一眼,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花顏醉也稍稍瞥了一眼,“我倒是認得他,妖界人稱‘鬼見愁’,非人非鬼非妖非魔,算是有幾分本事,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鬼見愁?非人非鬼非妖非魔!那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不過,轉移了墨染塵和花顏醉的注意力,我總算能松口氣。

  花顏醉和魔王紛紛飛身下去,我和令狐容忌則在二樓坐看好戲。

  “你確定他們不會壞了我們的事?”我不由得心生疑慮。

  令狐容忌搖頭,“畢竟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不至于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片刻,鬼見愁赤裸著上身,腰腹和背部都留有一道駭人的傷口,他渾身濕淋淋地淌著尚未干涸的藥酒,眼神戾氣非凡。

  “我和你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是活膩了?”鬼見愁腰腹間的傷口爆裂開來,鮮血和藥酒混在一起,散發著陣陣腥臭味,但他卻絲毫沒被花顏醉和墨染塵嚇到。

  花顏醉瞧著他的傷口,提起自己的酒壺毫不客氣撒地往他傷口澆著,“你的酒不夠烈,試試我的。”

  墨染塵一手推開花顏醉,生怕被他搶先擊殺,單手劃開鬼見愁的肚皮,“在老子面前,還這么狂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鬼見愁依舊帶著面具,只是他周身的氣場更為冰冷,我甚至能感覺到到他面具下詭異的笑容。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了二樓的我和令狐容忌,眼神中透著一絲耐人尋味。他沙啞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嘲諷,“呵呵…對付不了我,就找了兩個替死鬼?”

  我被他陰鶩的眼神弄得十分不安,朝著容忌邊上移著,“他,似乎比被我們刺傷前更強了!”

  令狐容忌抿著唇,將我護在身后,黑衣人的實力不降反增,這顯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下一瞬,鬼見愁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日月無光,而墨染塵和花顏醉竟被他的嘶吼震出,紛紛暈死過去。

  天!魔王和妖王聯手都抵不過他!我拽著令狐容忌準備從二樓越窗而逃,但令狐容忌卻巋然未動。

  “他死了。”令狐容忌平靜地看著鬼見愁將自己震成碎片,將我摟入懷中。

  沒有預想中的驚喜,但總算還是松了一口氣。鬼見愁的血肉碎成了粉末很快消失地了無痕跡,這大概就是魂飛魄散了?

  “為什么會這樣?!”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鬼見愁他駕馭不住體內的力量,既然魔王都被震傷,他魂飛魄散也算正常。”令狐容忌面露疲色,不過疲憊之后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放松。

  正當我準備將花顏醉抬起時,魔王的禿鷹煽動著碩大的翅膀,風塵仆仆而來。

  它合上翅膀,頗有些恭敬地瞅著令狐容忌,顯得十分拘謹,“請問,我可以帶走我的主人和這個死醉鬼嗎?”

  令狐容忌自小就受到眾星捧月般的優待,對于他人的恭維還是十分受用。但一只成了魔的禿鷹對他如此客氣,容忌還是有那么幾分困惑。

  “你認識我?”令狐容忌挑了挑眉,顯然是對自己的前世產生了些興趣。

  禿鷹瞇了瞇眼,性子突然來了個急劇轉變,他脖頸的羽毛根根豎起,脖子也高高地昂起,“原來你在歷劫!后會有期!”

  語畢,他用寬大的翅膀將花顏醉和墨染塵一并攬入懷中,頭也不回地飛身而去。

  “后會有期?”令狐容忌抿唇,一直思考著禿鷹的話。我只是保持著沉默,倘若告訴他他是月老的私生子,那么驕傲的他未必受得了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

  “主人,離境出事了!”綠鶯不知從何處飛來,直直鉆進我的耳里,“師父…師父他…”

  我即刻松了令狐容忌的手,頓下腳步,詢問著綠鶯究竟發生了何事。那日在仙界暈厥時所做的夢魘浮上腦海,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歌兒,你怎么了?”令狐容忌不明所以,摸著我的額頭,以為我染了風寒身體不適。

  我一邊搖頭,一邊御劍騰空,“我須得回去一趟,師父…師父怕是”

  我實在沒法子繼續往下想,辭了令狐容忌一路心急火燎趕回。

  待我回到離山,暮色已深。離山燈火通明,哭嚎遍地。我吸著鼻子,走進師父的禪房。六位師兄身披麻衣,神色悲痛。

  我抬眼,看著蓮花座上雙目緊閉的師父,跪在他身前,揪著他花白的胡須,“師父,您怎么又貪睡了!坐在這一聲不響,怪嚇人的!”

  “小七,師父已經去了…”六師兄聲音哽咽,眼眶通紅,無助地像個被遺棄的孩童。

  “才不是!這小老頭壞得很!肯定是嚇唬我們,他身子骨這么硬朗,怎么會說走就走?”我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師父想來愛開玩笑,或許這次他只是為了懲戒我三天兩頭往外跑,才整的這出?

  大師兄摟著我的肩膀,將我揪著師父胡須的手給強行拉開,“師妹,別哭了。讓師父走得安心些。”

  我掙脫開大師兄的手,癱坐到地上,又連忙抱住師父的胳膊,“師父,你倒是說話呀!只要師父醒來,小七一定乖乖的,不再闖禍,不再惹您生氣。”

  “小七啊,你還這么小,可惜師父不能陪你了。”師父睜開了眼睛,用他形容枯槁的手摸了摸我凌亂地不成樣子的頭發,“你我師徒緣淺,莫念。”

  “不!師父,別走!”

  我看著師父的軀體化作點點星光,化作煙塵,撲了個空。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我跪坐在師父的蓮花座下,第一次,離死亡這么近。

  “呵呵,你以為這就是痛徹心扉?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黑衣人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聲音沙啞陰郁,猶如嗜血修羅,令人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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