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不耐,“你到底想做什么?這就是所謂地讓我回到最初的世界?”
她看起來像是智障嗎?
會分不清過去和現在?
讓她看了一段過去,然后她就能大徹大悟?
放下所有仇恨?
搞笑嗎?
甄善看著那漫天閃爍的星星,很美麗,卻永遠都抓不住,摸不著,更不知道這美麗的星辰蘊藏著如何致命的危險。
偏偏,在人沒真正遭遇時,總是抱著天真的幻想,期待自己能抓住那顆閃耀的星辰。
就如當年的她。
甄善暫時不知道為什么已經讓她看了那么久的記憶回溯,現在卻突然停了下來。
仿佛就是只讓她看到從前的那些美好,而痛苦的后續被自欺欺人地省略、隱藏。
甄善緩緩閉上眼,腦海中回想著那段不堪的過去。
報復完了甄望他們后,是她最是歡喜和得意的時光。
歡喜于甄望那個偽君子不得好死,母親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了,嬤嬤受的苦難她也討回來了,得意于她所有的謀劃都在她的算計之中,想著只要按著計劃走,大仇得報不過時間的問題。
只要她報完仇,就能安安心心地陪在師父身邊,一輩子相守不離。
人生滿足如此,她如何能不得意?
只是她以為的完美計劃,她自傲的謀略心計,其實卻不過一場笑話。
燕初從沒想過和她相守,她認為完美控制的棋子,對她生了芥蒂,表面恭順,心里卻各種算計。
當然,如果甄善一直是靈族少主,那么她的利益不會跟容妃沖突,容妃自然不會跟她撕破臉皮。
甄善當年也確實以為她會一直是靈族的少主。
然而,少女情濃的眷戀,全心的付出,并沒有打動她所愛之人的心。
在燕初心里,她只會棋子,履行他身為靈族族長責任的棋子。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歡歡喜喜地粘著他,自以為高明地撩撥他,自以為是地覺得他漸漸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那日,滿山桃花盛開,春暖大地時,她眸光盈盈地看著他,期待又緊張,“師父,你娶我好不好?”
燕初捏著一枝她折下的桃枝,妍麗的桃花不及他容顏一分的美,那雙向來清冷平靜,萬物不入眼的淺淡眸子暈開了溫柔,他淺笑,“好。”
那是甄善一生中最快樂,最欣喜的時刻,她蜷在他懷里,嬌羞又滿足地偷笑。
她覺得她的人生在那一刻,再無遺憾了!
燕初答應了娶她,也履行了他的諾言,吩咐靈族準備了盛大的婚禮。
甄善恍惚想起,他們成婚那日,從來素白清冷的靈族,到處掛滿了大紅綢,燕初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牡丹花,開滿了整個族地,美得夢幻至極。
那日,所有靈族人臉上都帶著笑意,歡喜地祝福著他們。
在一片載歌載舞中,他們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洞房花燭夜,她欣喜又羞澀,唯恐自己哪兒不夠完美,配不上仙人般的師父,不能讓他愉悅滿足。
當年的她,在那段感情中,幾乎是卑微到了極致。
從來想的都是,她哪里做得不夠好,會不會讓他失望,會不會不能讓他一直一直地喜歡她。
畢竟,師父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好。
所以,在他弄疼了她,從來清冷克制的他突然如火一般毫無節制地向她索取。
甄善就算疲憊難受,心里卻無比地欣喜滿足。
因為她認為這是師父是真的愛她,才會克制不住自己的弄傷她,才會一改平時的溫柔,在床笫之間粗暴沒有半點憐惜。
她沒想著讓他刻意去忍,反而忍著各種不適地配合他。
如今想想,甄善真的很想抽自己幾個巴掌。
一個男人,讓她丟到所有尊嚴,卑微至此,蠢貨!
那晚的最后,她暈過去了,身體很累,但心里卻極致的喜悅。
她以為她終于成了師父的妻子,他們能長相廝守,以后,她一路有了靈魂相伴的愛人,不會再孤獨,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過去了。
她做了一個非常甜蜜的夢。
夢里,她給嬤嬤養老,她和師父在靈族紅袖添香、琴瑟和鳴,一輩子相守,白頭偕老。
夢有多甜多美,當她蘇醒的時候,現實就有多殘酷。
她本以為,她第一眼,就能看到師父清冷俊美的眉眼,也許因一夜親密的纏綿,他臉上還會浮現難得的溫柔淺笑。
可當她睜開雙眸的時候,她確實依舊躺在大紅的喜床上,卻不是小筑里那張雕刻著蓮花的暖玉床,而是陌生的鳳紋檀木床。
抱著她的也不是她愛之入骨的師父,而是…她的仇人,銀月王朝的帝王夜封。
萬年的時光,她依舊清楚地記得,當時她恐懼到極致的心情。
她崩潰地質問,為什么她會在哪里?
狗皇帝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她的師父呢?
她的丈夫是燕初,是那個九天仙人一般的男人,不是眼前這個暴君!
星空中的甄善渾身都在發顫,那種刻骨的絕望和崩潰,即便過了在多年,每次回想都讓她窒息。
到如今,她都不明白,為什么那個男人可以那么狠?
前一刻,還抱著她溫存,說著愛她的話語,下一刻,卻冷酷殘忍地將她送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她甄善到底是哪兒欠了他?
哪兒對不起他?
就因為先撩著賤?
先愛上的都注定要被狠狠踐踏一顆真心嗎?
當時,仁帝抱著崩潰的她,不管她怎么踢,怎么罵,一口一句美人地哄著她,眼里滿是對她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