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心瞞著她,不會那樣做的。
顧寧逸垂眸,濃密的睫羽投下淡淡的青影,遮住了所有情緒。
他的會長,真的很聰明很聰明,所以當年,在婚前,為了不讓她發現異樣,他幾乎不會讓姜曼萍單獨見她,即使兩人見面,他也會有意無意地隔開兩人。
也每次帶她去見那對夫妻,他總會實現安排好,讓他們有所準備,這才沒讓善善發現異樣。
這次,他如此安排,也是知曉她一定會看出什么,也能猜出他的“苦心”,給他一個可以坦誠的機會。
顧寧逸不可能再讓她以為自己跟姜曼萍是一伙的,更不能讓她覺得他跟她在一起是一場騙局,他必須讓自己變成“受害者”,讓她明白,他跟她是站在一邊的。
其實,顧寧逸當初在構造這個與現實沒有分明的幻境,也想過要不要直接抹去顧南豐和姜曼萍的存在,但既然是“重來”,那就不能顛覆過去該存在的人,要最真實的還原最初的一切。
如此,也是讓她絕不會懷疑自己的處境,所以,顧寧逸只能在細節去改變,維護他們的愛情,讓她不再對他失望。
論算計,論演戲,顧寧逸真可謂是登峰造極,即便是甄善,都不是他的對手。
也是因此,甄善才會對那個城府深不見底的男人越來越敬而遠之,滿心的忌憚。
只可惜,不是她想遠離就能遠得了的,即使她再小心謹慎,卻終究還是落入男人的圈套中,置身幻境卻不自知,傻傻地在幫一個曾讓她遍體鱗傷的男人圓夢。
甄善黛眉緊蹙,不覺加重了語氣,“顧寧逸,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親近之人的算計。”
顧寧逸抬起頭,眸光慌亂不安,“善善,你別生氣,我沒算計你,我發誓。”
甄善抿唇,“可你對我有隱瞞!”
顧寧逸苦笑,“善善,我一直在猶豫,心里更是不安至極。”
甄善眸色沉沉,“這不像你!”
在她記憶中,顧寧逸向來都是最肆意的,這男人,時常帶著冷冷的邪魅笑容輕易地掌控所有人,只要他想做的,就沒做不到的。
即使最初被她各種不客氣的冷拒,他也完全沒有半點氣餒,照樣各種粘著他,非要讓她習慣他,漸漸地接納他。
何時,他也會惶恐,也會頹然?
顧寧逸將頭靠在她的大腿上,嘆息,“越是重視,越怕失去,善善,我不是神,我愛你,所以怕極你會離開我,你…可不可以信我?”
甄善心微悸,無奈地說:“如果我不信你,我現在就甩手走人了,而不是在這等著你的解釋,顧寧逸,我既然愿意接受你,就表示我是真心希望跟你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只當一場年輕時的沖動熱戀,激情過后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舒了一口氣,“只是,我不是那種癡纏的人,假若你沒了真心,即使再痛,我也會收回所有,且永不回頭。”
顧寧逸瞳孔緊縮,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可也正因為明白,他才更加絕望,更加明白,除了幻境,他再不可能擁有她了!
所以,就算她討厭算計,他也沒退路了!
如果可以,他怎么愿意再算計她?
可不算計,她就不會再看他一眼,顧寧逸受不了,到時,不是他魂飛魄散,就是徹底毀了她。
就幾十年,善善,我們一起白頭偕老,以后,再不會有個瘋子,時時刻刻地惦記著你,企圖毀了你的生活了。
呵呵,顧寧逸有時真的覺得自己為什么還要存在呢?
他在的話,除了算計她,變相地禁錮她,還有什么?
所以,活該他之后要魂飛魄散,這就是報應!
顧寧逸心里比誰都清楚他的該死,可他現在還活著,所以,他不可能放開她,不擇手段也要死死地纏著她。
就跟她給自己的評價:臭不要臉!
顧寧逸內心各種喪病瘋魔,臉上卻是染上絲絲痛苦和澀然,他艱難地說:“我了解會長的,如果不了解,也不會那么煎熬。”
甄善見他如此難受,心有不忍,可她不愿當個傻子,去享受那所謂的表面幸福,那等撕開一切的偽裝后,她只會更加難堪。
但,她低垂下眼簾,“顧寧逸,等宴會結束,我希望你告訴我一切。”
無論如何,今日終究是他父親的壽辰,這個時候,出什么變故,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不過幾個小時,她等得起。
顧寧逸呼吸微窒,被她包容重視的感覺真的如罌粟,一旦沾染,就蝕骨地上癮,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眸光晃顫地看著她,承諾地點頭,“好。”
甄善扯出一抹笑意,“好了,宴會快開始了吧,我們該下去了。”
顧寧逸與她十指相扣,緊緊地抓著她,不愿分開一分。
甄善看了看,心中雖有層層疑問,卻還是沒忍心拒絕他。
顧寧逸帶著甄善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然在權貴間掀起不小的波瀾,人人都在猜測她的身份。
但不會有人傻到認為,如此大的宴會,顧寧逸愿意帶來的女子是隨便玩玩的。
再看到顧父對那女子溫和慈愛的態度,簡直將她當作親女兒還不止,又話里話外地給她撐腰,沒有人敢再看輕甄善,都掛著友好和善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甄善也禮貌地一一回應,言談舉止皆不俗,禮儀教養令人挑不出一絲毛病,讓想看她笑話的人各種咬牙切齒,其中顧母和隱在人群中的方如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