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子青年挪了挪唇瓣,沒法反駁。
說得再冠冕堂皇,即便賭咒發誓,可就像無塵說的,人心的變化即便是自己都控制不了。
無塵薄唇勾起一抹冷酷笑意,“貧僧給四位施主的護身符,四位施主帶好了嗎?”
四人瞪大眼睛,“您…什么意思?”
無塵捻了捻佛珠,神色恢復淡然出塵,周身黑暗氣息散盡,又是那個圣潔慈悲的佛子,“護身符,自然是護施主們平安了。”
這個,四人沒懷疑,先前他們就發現,就算他們之前逃過邪佛的蠱惑,但今日的一切詭異非常,恐怕如果沒有無塵的護身符,他們現在就跟宋姿幾人一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可能也廢了吧。
全場玩家最倒霉,莫過于徐了!
那心機最深,彎彎繞繞最多的偽君子如今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七竅流血,生死不知。
先前他被邪佛榨干了不算,剛剛邪佛被抽飛時,正好砸在了徐了身上,更恰好業火燒中他那某一處,山峰成平原,光禿禿的,徹底絕了罪惡根源!
就算不死,今日的經歷也能完全逼瘋徐,他廢了的事實沒人懷疑。
不過,現在可沒人去關心徐如何,四人心里一陣陣發涼,臉上掩不住的驚懼。
無塵提起護身符,絕對不會是真的關心他們,那…
無塵慈悲一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四位施主也無需擔憂,只要善善安然,你們也會無恙,這護身符以后也會繼續護著幾位施主。”
四人沉默,沒再多說什么,卻不得不說,這位大師對甄善還是夠上心的。
但給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甜棗,這行為,本該令他們惱火才是,可想到無塵可怖的實力,甄善對他們的幫助,更重要,那神秘護身符的保命能力,林峰他們不僅惱不起來,心里還起了一絲絲感激。
四人望天,這特么還真是…
不過,很公平不是嗎?
無塵不是普度眾生的活佛,他給予他們庇護,那么相應地也要付出代價。
而這代價,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比起徐幾人拜了邪佛,命險些都給求沒了,只是維護甄善,助她在中央世界能順暢行走,真的,大師對他們非常友好了。
想通,四人自然也不會再糾結,只道:“無論以后阿善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們絕不推辭。”
無塵淡淡垂眸,沒說什么。
以后,他能留下她身邊護她周全,卻沒法再幫她處理一些瑣粹雜事,這些年,無塵雖沒去深入探究那股接壤善緣小鎮的力量,但從每年進來的人看來,那應該是個大型組織。
而善善能借著對方的通道進入這里,無論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加入那組織,但孤身一人,她行事總是可能會受限,他能幫她的不多,不過,幫她收幾個可用的耳目,還是辦得到的。
無塵眼底劃過一抹哀涼,如若可以,他怎愿再借他人的手去護她呢?
“阿善小姐?”
大丫的聲音讓無塵猛地回過神來,轉眸看去,見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的甄善,正靜靜地站在佛母殿進門處的屋檐下,隔著一個天井,凝視著他。
佛母殿的天井很空曠,特別是那些鎮民被“超度”后,就更空更寂靜,可對于他們來說,明明一眨眼就能到對方身邊此時就仿佛隔著永無法跨越的溝壑,遙遙相對,恍若兩方世界。
無塵眸光微顫,喉間不知為何干澀得厲害,他張了張唇瓣,想說什么,最終只是輕喚著她,“善善…”
甄善指尖輕顫,心驟縮,沒有出聲回應他,只是抬起有些僵硬的雙腿,走下天井。
只是她剛抬步,無塵就已來到她的身邊,輕輕擁住她,緊張不安地問道:“可是受傷了?還是嚇著了?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單獨去的。”
他將紅蓮業火的力量打入邪佛的靈魂內,無論如何它都絕對傷不了甄善一分一毫,也是因此,無塵才會放心讓甄善一人過去,而他親自處理明空他們。
可他終究擔心有什么萬一,她或傷了,或驚著,那該如何是好?
至于,甄善方才平靜到悲涼的眸光,無塵不敢去探究。
甄善被他抱著,聽著他擔憂的話語,這次心里卻不再是暖融融的,心如剜了一個大口,寒涼凜冽的冷風滲透,冰冷到了極致,也無力到了極致。
為什么又是這樣呢?
每每她想抓住的溫暖,卻總是如掌心沙,輕易地隨風而逝。
報應嗎?
她當初決然地拋下他,理直氣壯地懲罰他,到如今,她想回頭再次緊抓,卻沒有機會了。
回頭?
甄善眸中滿是譏誚的悲涼,從前,她告訴過那些男人,別想著回頭,現在,輪到她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可笑至極!
沒有聽到甄善的回應,無塵愈發不安,手足無措地放開她,淺淡的眸子里哪還有什么掌控一切的冷冽無情,只剩下濃濃的忐忑。
這樣柔和有人性的無塵,也唯有在甄善面前了。
親眼見識他暴虐地“超度”明空的四人更是深有體會,也因此,他們很確定,自己想要活命,很簡單,那就是不要背叛甄善,否則,阿善小姐也許懶得理會他們,但這位殺戮梵天,鐵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當然,他們自始至終也沒想著要恩將仇報就是了。
林峰他們如何想,無塵根本無心去理會,他著急不安地看著她,“善善?”
甄善凝視著他,想著缺兒的話,他看著云淡風輕,實則每一刻都在承受著身體潰散的痛楚,那種痛苦,無異于業火焚身,偏偏他在自己面前什么沒有表現,如若不是知道缺兒不會騙她,她怎么也不會信如今在她面前好好的無塵時辰已經不多了呢?
她心底微窒,泛起細密的疼痛,眸光顫了顫,最終化為一抹淺淺的笑意,“沒什么,只是被邪佛的真身給惡心得厲害。”
這理由…
不說無塵,就是林峰四人也不信,大小姐明顯看著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