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手機掉落在桌子上,甄善身體晃了晃,手指緊緊扣在木桌邊緣,不顧指甲被扎出血。
她雙眉緊皺,痛苦至極,心口涌起的憤怒仇恨幾乎讓她失控,唇瓣被咬破,才止住喉嚨的嘶吼。
“娘娘,娘娘…”
缺兒著急地喚著她。
甄善猛地回神,抓起手機,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媽,幫我找律師,給我查…”
“麻煩您派幾個人來他家,照看他母親,還有,”甄善幾乎是泣血吼出來,“我要毀掉成家!”
她用盡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學校小樹林后的人工湖。
那里已經拉起了警戒帶,被封鎖了起來,幾個警察在現場取證調查,還有的在與學校保安和領導交流。
甄善雙眸泛紅,那些人,他們說的話,她一個也看不到,一句也聽不見去,推開擋著她的人,踉蹌著腳步往那邊蓋著白布的擔架走去…
她跪在擔架前,在看到那只滑落在地上的手,即使浮腫,可她還是認出來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用這只手,抱她在懷里,輕撫她的臉頰…
“啊!”
眼淚決堤,甄善壓抑在喉嚨的撕心裂肺再無法控制。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負荷不住極致的痛苦和憤怒,倒在他身上。
意識被吞噬前,甄善仿佛看到他焦急心疼的臉。
她不過打了自己一下,臉腫了些,他就心疼擔憂到不行,如今怎么會、怎么會舍得讓她心臟痛得這般地步呢?
余柏,你這個混蛋!
“華華,華華!”
甄善睜開眼,鼻子嗅到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眼前是母親擔憂的臉。
“媽?”
岳媽媽眼淚掉了下來,“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甄善眸中露出迷茫,記憶回籠,她猛地要坐起來,軟綿的身體卻沒半點力氣,再次跌了回去。
“華華!”岳媽媽著急地扶住她。
甄善緩了緩身體的無力,伸手抓住母親的手,“媽,余柏、余柏他呢?”
岳媽媽臉色一僵,目光有哀痛和不忍,“華華,小柏是個好男生,他、一定不會舍得你這樣痛苦的,你…”
甄善的手無力松開,指尖顫抖地厲害,卻沒有再像先前那般失控,只垂著眸,死寂地躺在床上。
“華華,”岳媽媽見女兒這樣,更加擔心了。
甄善啞著嗓子開口,“找到兇手了嗎?”
“警方通過校門口冰飲店和校道的監控,鎖定了幾個嫌疑人。”
“是成昊軒!”
“其中是有他,但警察找到他們后,其他人口徑統一,是他們嫉妒余柏,才用了乙醚噴霧迷暈他,將他丟進人工湖里,成昊軒只是打了余柏幾下,并沒有參與殺人過程,他們都是未成年人,又有律師在一旁看著,警察也不好采取其他措施獲取口供。”
甄善眸色凜冽,冷笑,“成家動作倒是挺快的!”
岳媽媽嘆息一聲,“你放心,具體如何,還要警方那邊繼續調查,有罪沒罪,也不是成家和那幾個人說了算,你爸也看著呢,他讓人私下找到那些人的家里去,想從他們那尋突破口。”
甄善蒼白著臉,抿唇,“謝謝爸媽。”
岳媽媽拍拍她的手,事到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只希望女兒能早日走出陰影,為此,無論成昊軒是否主使,他們都不會讓他好過的。
甄善突然想到什么,“媽,余阿姨呢?她…可還好?”
岳媽媽沉默下來。
“媽?”
“原本媽是讓人瞞著余太太的,可她太敏感了,隔天趁著人不注意,跑出家里,當天下午…從成氏大樓一躍而下。”
甄善瞳孔一縮,臉色慘白,怔愣許久,痛苦地閉上眼。
“華華!”
“成氏,成昊軒,”甄善咬著牙,一字一頓地擠出來,溢滿嗜血的殺意。
岳媽媽握住她不斷發顫的手,“余太太在自殺前,將成家那些丑事公之于眾,我和你爸不許人壓下,如今成氏名聲徹底臭了,名下企業大受打擊,股份不斷縮水,爸媽保證,這次后,成氏將不復存在,余柏母子受過的災難,他們都要一一去還。”
甄善唇瓣顫抖,張了張口,話未出,淚先落。
“華華…”
“媽,要是我不說要吃冰,不說學校門口的冰好吃,他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最后,我連他母親都沒照顧好!”
甄善蜷縮在床上,痛哭出聲。
原來,生離死別竟是這般的痛。
死的人走得干脆,被留下的人卻只能痛得撕心裂肺。
隔天,甄善就出院了,她本也沒受什么傷,只是一時的情緒崩潰導致身體承受不住而昏厥,醫生是建議她再留院兩天,做一下心理疏導的,但甄善拒絕了。
她站在醫院門口,日光毒辣,灼得她皮膚生疼,她抬頭,用手遮住眼,還是險些被陽光逼得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