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面前這位不省心的大人又出事了!
只見小孩那雙空洞的漆黑眸子漸漸染上妖異藍色,身上溢出恐怖的氣息。
缺兒只想喊“媽呀!”
它猛地貼到小孩臉上,“大人,您淡定,冷靜下來哇”
這句話,缺兒已經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了,小小的身體,心累到兩百斤了。
小孩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心里充斥的只有恐怖的毀滅欲。
缺兒好想死,眼見小孩快要暴走了,只能胡言亂語地安撫,希望娘娘發現不對,趕緊過來,嗚嗚 它怎么就這么難呢?
小孩驟然僵住,溢滿戾氣的黑眸閃爍著妖異的藍色光芒,但氣息卻稍稍平和了一些,“你、你說她喜歡我?”
他將缺兒抓在手上,死死地盯著它。
缺兒差點被捏死,胡亂地點頭,“對對對,娘娘最喜歡你了,從沒來沒人能讓她如此重視,費心費力…”想弄死。
小孩眸中的藍色漸漸褪去,渾身嚇人的氣息如氣球被戳破,他蒼白的臉上浮現紅暈,緊張到磕巴,“真、真的嗎?”
“真的,沒啥比這還真了。”
反正這位老大不鬧,就沒什么不能是真的。
小孩垂眸,抿唇,有些委屈,有些難過,“可我問過她,是不是跟母后一樣想利用我,或是憐憫我,她沒回答,”仿佛默認。
這話缺兒不同意,它憤憤:“大人,您怎么能隨便拉個亂七八糟的人就跟娘娘比呢?”
小孩茫然,“啊?”
缺兒很生氣,“您出生不久就被扔到這,您以為一個小嬰孩怎么能活下來的?還不是娘娘強制從休眠中醒來,親自養您,庇護您,要不是這樣,她也不用強撐三年,再次沉睡整整七年,而且就算她沉睡,還一直下意識保護您,您這么想她,她有多上心啊?”
越想,缺兒越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娘娘多好啊,初神尊上怎么每次不是懷疑她,就是利用傷害她呢?
太氣人了!
要不是從神魂上的臣服和懼怕,缺兒捏緊小拳頭,想以下犯上地揍人,但,嚶嚶嚶,它不敢!
顯然,某缺兒不知不覺就帶上幾米厚的濾鏡,很是爽快地將它家娘娘先前各種折騰小孩的變態想法和行為都忘得一干二凈,只記得娘娘最好,娘娘最可憐,娘娘太不容易了。
缺兒好氣好氣,狗膽包天地指著頂頭上司的鼻子,“你說娘娘利用你?憐憫你?就因為你妖星的身份嗎?請問,你是妖星,對娘娘有什么幫助嗎?你有哪里需要她這般盡心盡力地去利用?”
“就算憐憫,你是弱者,被強者憐憫不是正常的嗎?怎么?你還看不起憐憫啦?既然這樣,那你就走得遠遠的,硬氣地告訴她,你不需要她的憐憫和幫助呀!”
對上缺兒譴責失望的眸光,小孩心猛地收縮,它每句話都如座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母后是利用他,是欺騙他,可他憑什么把那人的錯位都歸于甄善身上?
就因為她對他太好了嗎?
小孩心里那見不得人的骯臟心思唾棄嫌惡至極,該是怎么樣的白眼狼才會在她闖入暴室,費盡心思救下自己,滿足自己的愿望后,還那般質問她?
難怪她那時不回答,是對他心寒透底了吧?
十年的默默照顧庇護,換得是他的懷疑和拿喬?
小孩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他覺得母后惡心,他自己何嘗不是?
他這么能耐有本事他別回到瓊華宮啊,憑什么還要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在她面前惡心?
它說得沒錯,他拿著她的東西,卻還要一副自尊心強盛不需要憐憫的矯情樣,真的是令人非常作嘔。
從未有這么一刻,小孩如此厭惡自己,他竟是不知道自己能蠢成這樣?
小孩猛地沖出廚房,慌忙地往佛堂跑去。
“姐姐!”
小孩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撞開紅漆門,然而空蕩蕩的佛堂,那抹紅色的身影消失了,只有供桌上那尊菩薩像安靜地立在那,黃色的帷幔無風自動。
小孩眸光晃顫不已,身體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僵硬。
她…走了嗎?
厭惡了他的矯情?
對他徹底失望了?
小孩跌坐在蒲團上,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腿,將臉埋在膝蓋間,雙肩發顫,只覺得自己愚蠢又諷刺極了。
從前,把一個惡毒女人當成寶,愚蠢地不知道真正對他好的人是誰,明白真相后,又把所有負面情緒都推給她,讓她去承受本不該的遷怒。
這樣的他,怎么會不討厭?
他想去找她,可他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問,連出這個宮殿都得偷偷摸摸,他去哪兒找?
沒用又矯情,小孩厭棄自己到了極致。
“你、您沒事吧?”
缺兒揪著自己的衣擺,心虛地飛到小孩身邊,聽到他壓抑的嗚咽聲,有些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