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皓臉色一白,有些頹然地苦笑,“小善,就算我們想反抗,在宮里勢單力薄的我們,就是自保都難,談何反擊?一旦行差踏錯,結果就是粉身碎骨啊。”
她何嘗不想為妹妹報仇討公道?
父君去世后,宮里的勢利、人心的冰冷,她比妹妹更有體會。
可又如何呢?
她唯有忍,夾縫生存。
否則,她走錯一步,就會讓妹妹成為眾矢之的,被這冰冷殘酷的皇宮吞沒。
甄善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她家皇姐擔心的是她們的安危,而非對什么皇家親情還抱有期待。
“皇姐,你知道的,想要在宮里過得好,難也不難。”
甄皓愣住,許久,她臉上劃過一絲黯淡,“母皇她如今更看重于二皇妹和四皇妹她們。”
甄善搖搖頭,“皇姐,你太看輕母皇了,她是位優秀的帝王,與其說她是看重二皇姐她們,不如說是看重他們的母族,至于我們這些皇女,母皇給我們競爭舞臺很公平的,能者上位。”
甄皓怔怔地看著她。
甄善心下微微一緊,有那么一點擔心會掉馬甲。
雖說她一舉一動都注意模仿原身,但剛剛的話語,著實成熟了一些,而面前之人又是原身自小形影不離的親姐姐。
“小善,你…”
“皇姐,這些話,我以前不是不懂,只是想著避其鋒芒,但,你看,我們兩個夠低調了吧?還不是為人所不容?皇姐,我們生來就別無選擇的。”
甄皓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皇宮的如履薄冰迫使她們早早就懂事,即使才八歲、十歲,但也是宮廷爭斗的一員了。
在這里,誰都避無可避。
罷了,就跟妹妹說的一樣,與其任人魚肉,還不如殊死一拼。
“小善,你打算怎么做?”
甄善拿出一塊手帕,掀開,一只粉色珍珠的耳墜落入甄皓眸中。
“這不是今年渤海國進貢的粉珍珠,母皇特意讓人打造了幾對耳墜,賞給我們姐妹幾人嗎?”
“這是二皇姐的。”
“二皇妹的?你從何處得來的?可是在梅園的水池邊?”
甄皓眸光微亮,如果是的話,那么她們就有證據了。
甄善無奈,“皇姐,我這幾日都在寢殿,況且,你和母皇的人,先前就把水池邊搜了個遍了吧?”
甄皓唇角一抽,她也是著急傻了。
“那?”
“是我命人從二皇姐那偷來的。”
“什么?”甄皓眸子瞪大,“小善,你膽子未免太大了?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皇姐放心。”
“你拿這個是要做什么呢?”
“皇姐,沒有證據,是可以制造證據的。”
“但你拿到這耳墜的時間不對,二皇妹大可說是她別的時候丟的,還反咬我們一口。”
“我沒打算拿著這耳墜去跟二皇姐對峙,我只是讓秋蘭編了個故事傳到她耳朵里去而已。”
“什么故事?”
“秋蘭在整理我那日落湖所穿衣物時,在我的披風不起眼的地方發現鉤著一只耳墜,原本以為是我自己的,但今日在打理我的首飾時,發現多出了一只,也許是那日兇手的東西,我們準備稟報母皇徹查。”
“可當日她自己掉沒掉東西,難道會不清楚嗎?她會信嗎?”
“皇姐,你說一個蓄謀已久打算殺人的皇女,會親自下場,還帶著手鐲嗎?如果我沒猜錯,那日二皇姐應該是臨時起意,而當日我被救起時,并不是沒救了。”
“那時,二皇姐想必心虛又惶恐,怕我看到她的臉,一直緊繃著注意著咱這邊的情況,在這樣的惶惶中,身上佩飾有沒有缺什么,她的記憶會模糊,等她終于意識到什么,發現自己耳墜少了一個,會下意識地認為是丟在案發現場了。”
甄皓收緊手指,“難道她還會自己來偷回去嗎?”
甄善將耳墜扔到半空,接住,笑了笑,“二皇姐的智商,還沒那么無可救藥,我可不相信,咱宮里沒有她的人。”
“那就算當場抓住奸細又如何?一個宮人的指證算得了什么?馮貴君有的是辦法給女兒開脫。”
就跟她前面所說,一只耳墜真的證明不了什么,查到了是對方的又如何?
“是啊。”
甄皓無奈,“小善,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實在猜不到妹妹的意圖,怎么饒了一圈,仿佛是在白折騰一樣。
“也沒什么,只是想在母皇面前演出戲而已,讓她看到咱們,順便清一下我們宮里的眼睛,只是這事,還需皇姐的配合。”
甄皓雙手抓緊衣裙,閉了閉眼,眸光堅定地看著妹妹,“皇姐該怎么做?”
甄善眸光含笑,她這個皇姐,看似柔柔弱弱,沒有半點攻擊性,在外甚至給人感覺有些窩囊,但實際,聰明過人,有著與這個年紀不符合的隱忍和穩重。
難得是她對自己妹妹的真心,記憶中,這個姐姐對原身真的是無可挑剔,擋著外面的風雨,只希望讓妹妹過得開心些。
如今,更是愿意跟她一起冒險,生死同舟。
甄善握住她的手,“皇姐,信我。”
甄皓溫柔一笑,“在這宮里,就我們姐妹兩人相依為命,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只是,小善,二皇妹真的會派人來偷嗎?”
“會,”甄善肯定地頷首,“皇姐也別對二皇姐的心性太高估了。”
能在梅園就對原身動手,這個二皇女狠是夠狠,但腦子嘛,就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