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孫二娘的事情,四人就離開了張府。
至于張肥圓夫妻,被怨氣極重的女嬰靈連人帶魂撕得個粉碎,收尸超度也省了,只布了個凈化法陣,消去嬰靈留下的怨氣。
收好殘局,天際已經泛著微光,黎明的曙光漸漸驅逐黑暗,微暖的晨光散落在張府,散去多日積聚的陰霾。
甄善眸色平靜地回頭看了一眼,無聲輕嘆。
“怎么了?”
“沒事,就是覺得世人皆知厲鬼恐怖殘忍,可又知,誰想成為厲鬼呢?”
季昀微怔,沉默幾息,“沒人想。”
“是,可偏偏,世上就是有收不盡的厲鬼。”
因為總有人先制造悲劇,制造怨氣,厲鬼,究其根本,也是人一手造成的,孫二娘是,她的原身亦然。
“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利益驅使,心生僥幸…
甄善抬手,擋住落在她身上的日光,縱使她如今已經不怕陽光,可也不喜被照到。
她也沒再說什么,世道如此,縱然她再強大,也難改變什么,最后不過是讓自己粉身碎骨罷了。
季昀擔心她鉆了死胡同,于以后的修行有礙,溫聲勸導,“堅持自己就行,別勉強。”
甄善抿唇輕笑,眸光清澈,并沒有陰霾和郁結,“我知道的。”
“那就好。”
“大師兄,我倒是覺得寒姑娘說得在理,我們超度厲鬼,不過就是在善后,若是能從根源避免悲劇,那就好了,”季悅有些糾結地說道。
“你覺得根源在哪?”季昀問道。
“如果孫二娘以前的娘家不貪圖一點小利,將她賣給張肥圓的話。”
甄善搖頭,“這張員外在這鎮上頗有勢力,孫二娘的娘家只是沒錢沒勢的平民,假如他們不交出孫二娘,倒霉的就是他們全家,即使他們愿意始終維護孫二娘,但也就是螳臂當車,最后,不過更多人流血倒霉。”
“那他們可以向駐守這兒的仙門求救啊。”
“我聽二牛叔說過,張員外經常拿錢孝敬駐守這里的仙門弟子。”
所以那些門派弟子是會賣張員外的面子,還是去管一個不足為道的平民?
季悅憤憤,“宗門可是有規定,不能隨意收受賄賂的,他們還配當修士嗎?”
季昀淡淡道:“這窮鄉僻壤的修士大部分修為較低,是門派的外門弟子,手上資源本就不多,很多還未辟谷,自然對白銀之物向往。”
有誰真的愿意過苦行僧的日子?
再則,很多人成為修士,并不是真的想斬妖除魔,而是想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一些而已。
季悅有些頗受打擊,這就是仙門各派說的正義嗎?
“那咱就不管嗎?”
“管,我會傳訊回宗門,命人嚴查這里弟子的貪污情況,核實,嚴懲不貸。”
季昀沉聲地說道。
殺雞儆猴,他能管得到的自己宗門,至少要杜絕這種惡習。
季悅愣了愣,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
季昀也沒再多說什么,還是少了些歷練。
“三位,此事已了,我該走了,”甄善笑著跟他們道別。
季悅問道:“你要回家了嗎?那我們送你回去?”
“這…不用了。”
“寒姑娘,小悅說的對,還是我們送你回去吧,”季昀輕聲道。
聽聞寒緋鎮在山里頭,讓她一個姑娘走回,他也實在不放心。
甄善輕咬唇瓣,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其實,我還不想回去。”
季昀疑惑,“不回家?”
“嗯,我這次出來,是寒緋娘娘的意思。”
她這話也不算騙人,受原身之托,調查她的身世謎團。
“那你的家人?”
甄善眸光微閃,腳下繡鞋碾了碾地上的小石頭,小聲道:“我昨日托二牛叔帶話回去,說我被仙人看中,帶回去當弟子了。”
他們表示慚愧,這弟子還真教不起。
甄善擺擺手,“你們別誤會,我只是怕家里擔心,才說這話的。”
季昀溫和一笑,“寒姑娘,以你的能力,你若真的愿意加入我們宗門,反倒是我們的榮幸。”
“啊?”甄善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季公子過獎了。”
“冒昧一問,寒姑娘接下來是打算去哪兒嗎?”
甄善眸光滿是迷茫,“我、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離開寒緋鎮,想著,四處看看吧。”
季昀:“…”
那位神靈就這樣讓她出來歷練,真不怕她被賣了嗎?
季悅:“寒姑娘,你帶行禮了嗎?”
“行禮?”
“…你不會什么都沒帶,就這樣出來了吧?”
甄善無辜地點點頭。
“那吃的穿的住的,你打算如何解決?”
“我辟谷了,會除塵術,睡樹上就行了,”甄善歪了歪頭,“有什么問題嗎?”
好像也沒毛病!
但他們嚴重懷疑,她自己一個人活得了一個月嗎?
“你那位神靈師父沒教你在外要怎么生活嗎?”
“她自己就是這么生活的呀。”
好吧!
季昀無奈地揉揉眉心,“寒姑娘,外面世界不似你的故鄉那么簡單,危險重重。”
“可我必須出來。”
季昀看了看她,嘆息,“我們三人這次也是出來歷練,你若不嫌棄,不如先與我們一路,之后再做打算。”
甄善眸光微亮,可,“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季昀輕笑,“這次事件如果沒有寒姑娘,不定如何難收場,你愿意與我們一路歷練,倒是幫了我們。”
甄善俏臉微紅,“季公子取笑我了。”
“那寒姑娘的意思?”
她抿唇一笑,“以后,就麻煩三位了。”
季昀淺淡眸子劃過一抹笑意,“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