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兩人關系還好時,每到顏楚毒發那幾日,父母就會陪在他身邊,而把自己趕去給下人照看,后來,他是生是死,自己也不在意了。
那晚,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毒發的樣子,說沒有一絲震驚是不可能的。
月月年年被如此折磨,神仙都經受不住吧?
可這卻并非顏楚伙同父母折磨他的理由。
“對不起!”
顏煦看向他,眸色有些復雜,沒有應他的道歉。
顏楚雙眸微紅,“道歉很蒼白,但這是我欠你的。”
“既知蒼白,說了又如何?”
“我知,但若不說,或許快沒機會了吧。”
最后一句話,顏楚說得很輕,幾乎隨風而散。
但顏煦還是聽到了,他皺了皺眉,“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這次讓你來,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是關于阿善的。”
提到甄善,顏煦神色立即變了。
“你放心,上次是我沖動了,我沒想過傷她的,我知道你們兩情相悅,我很高興…”
“你愿意和離放她自由?”
顏楚搖搖頭,見他臉色又變了,無奈嘆道:“阿煦,即便我愿意和離,可她就能嫁給你了嗎?即使你們彼此都不介意,那你就愿意讓她被天下人指指點點,一輩子背負罵名?”
顏煦眸色一沉,“我帶著她歸隱。”
“所以你是希望你們的關系一生都見不得人?”
“我…”
“最后的辦法就是你取代我,成為顏楚,跟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顏煦猛地看向他。
顏楚苦笑一聲,“后山禁地,爹娘冒死為我求得的還魂草,成熟后,能治好她的病。”
顏煦怔住,“你…”
“阿煦,無論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想著彌補你,只是,我希望我身后,你能好好安置阿棋,他是我最大的牽掛了。”
竹林里,孟棋失魂落魄地走著,耳邊回蕩著他的話語。
他時日無多了。
他最后,還在牽掛著他。
孟棋突然絆到什么,膝蓋磕到硬物,痛得他站不穩,這才發現,他不知不覺走到他們經常下棋的地方,他撞到了石椅。
看著眼前的棋盤,想起那人執棋時清雋如風,自信淡然,向來寡淡的神色,偶爾暈開一抹淺淺笑意,雖一瞬即逝,卻若天光破曉,讓他再移不開眼。
可,他唯一的光即將要黯淡消失了。
孟棋捂著臉,淚水滑落,泣不成聲。
許久,他突然抬頭,眼睛紅得厲害,眸色卻很決然。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看著公子死,即使對不起夫人。
可,人的心都是偏的啊!
甄善看著來見她的孟棋,沒有意外,對他的懇求,如期那般演戲。
只是看著來跟她說能拿到還魂草治好她的病,眸中滿是欣喜,眼底卻有一絲痛苦的顏煦,甄善原本跟顏楚商量好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
她緩緩道:“我不會用還魂草治病。”
這是實話!
顏煦怔住,“為、為何?”
甄善垂眸,搖搖頭,沒說。
兩人爭執幾日,無論顏煦如何著急,如何軟語想求,甄善都沒松口。
但,隨即,他們也沒時間再說其他。
顏楚因煉華的火毒誘發了胎毒,傷勢惡化得厲害,顏煦每日都要為他輸真氣壓制毒素,為他延續性命。
這日,眼見著顏楚毒發幾近沒命,孟棋痛苦萬分地跪在顏煦的腳邊。
“二公子,求求您,還魂草留給公子吧,他真的會死的。”
或許先前,顏煦會毫不猶豫地拒絕,顏楚死與他何干?
可想到之前…
“下個月中還魂草成熟,我會撐到那時,為阿善配藥,以后世間就沒蓮焰公子,只有一個清霜公子顏楚,只是,讓你以后以我的身份活著,抱歉了。”
“但,你在武林樹敵頗多,而我相對鋒芒收斂,以我的身份,對于阿善,無論是名聲,還是安全,都是最好的。”
“阿煦,你們都要好好的。”
顏煦也有懷疑過這是顏楚的衰兵手段,可隨即他卻將禁地陣法機關、還有還魂草的采摘辦法全部告知,更是備好了能給甄善治病的所有藥物。
顏煦還是懂一些藥草的,知道那些藥物要備齊,并非幾日的功夫,也就是說,顏楚從先前就有為甄善治病的打算。
而這些日子,看著顏楚毒發的生不如死…
顏煦心中再想說服自己不信,也無法。
或許,就跟面前跪著的男人說的那樣,顏楚是真心將他當成兄弟,當年之事,他也是真心想補償的。
孟棋看著顏煦不說話,心中越發絕望,痛苦道:“二公子,孟棋知道這很自私,但夫人沒有還魂草,暫時沒事,可公子若沒有,他會死的,這幾日,我翻遍公子的醫書,找到還有其他法子緩解夫人的病情。”
顏煦連忙問道:“什么辦法?”
孟棋將還魂草的特性和用顏楚血液作為藥引緩甄善胎病的辦法說出來。
“如此,只要二十年后,還魂草再度成熟,夫人的病就可痊愈的。”
“二十年?”顏煦低低呢喃,“你可知會有多少變數?誰能真正保證那辦法真的能保她二十年?”
他賭不起!
因此即使愧疚又如何,即使自私無情又如何?
顏煦從沒想過要讓出還魂草。
只要善善的病能好,背信棄義,終生不寧,他亦不悔!
孟棋見他神色冷冽絕情,心沉到谷底。
他也想反抗,也想拿走還魂草救公子,可他沒有那個能力。
讓他跟面前之人同歸于盡,他也做不到。
這是公子愿意舍棄性命補償的胞弟啊!
可,為何他那么無情?
孟棋痛苦地跪在地上,絕望地祈求著。
“還魂草…”
“我不會用的。”
一道清雅平靜的女子聲音淡淡地打斷顏煦的話語。
他轉眸,見她從竹林緩緩走過來。
“善善,你…”
甄善走到他旁邊,相比前段時間的沉默,今日,她看著他,眸色很溫柔,眼底深處卻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她,很痛苦!
顏煦心一下揪疼得厲害,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一直以為,那日他和顏楚的談話,她是不知道的,只以為她是不想讓他們兄弟反目,才一直拒絕用還魂草治病,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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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兔子繼續努力多碼一些善善要掉馬了 虐不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