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凌邪,我們朝夕相處那么久,我再傻,也知道你的脾氣,”不想說,又不愿意騙她,他就轉移話題。
但她更知道,他不說,并非想隱瞞她任何事情,只是擔心她被嚇著了。
他總把自己當瓷娃娃,半點驚嚇都受不起。
世上怎么有這樣叫人又愛又無奈的男人?
“好,我說,你別生氣。”
甄善就算有氣,他一溫柔,也發不出了,何況她也沒有真的生氣。
“好啦,我不問了,你不想說,也有你的理由,只是想跟你說,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德親王這些年為血族任勞任怨,怎么都要顧及他一分,別寒了老臣的心嘛。”
凌邪溫柔頷首,“都聽你的。”
“還有,我的老公大人,生氣不利身體健康,以后別總為難自己,知道嗎?”
“謹遵老婆大人之命。”
甄善笑得眉眼彎彎。
事情解決了,她也犯困起來。
“很晚了,睡吧,”凌邪拉起被子,輕撫她的后背,哄著她入睡。
她迷糊地咕噥一聲,“那還不是你像個孩子,總讓我擔心。”
凌邪啞然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嗯,是我不對。”
“原諒你了。”
“睡吧。”
“嗯,你也睡。”
“好。”
感覺她呼吸平穩下來,凌邪睜開眼,眸光柔柔地凝視著她,怎么都看不夠。
半年后,曦光大學,閣樓小院中,琴音裊裊,悅耳動聽,深情纏綿。
涼亭中,甄善拿著一朵開得正好的蓮花,依偎在凌邪身旁,聽著他彈琴,紅唇揚起,眉目溫柔,歲月靜好。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打斗聲。
甄善斂下笑意,不解地看向他。
曦光大學校規一向嚴厲,無論是人族,還是血族,皆不能在校園里斗毆。
這是怎么回事?
凌邪停下,“沒什么,校長他們會去處理的。”
甄善點點頭,她好奇心不強,更不愛湊熱鬧。
只是,不多時,兩道身影急速朝他們的閣樓而來。
凌邪眸色冷了下來,輕撥琴弦,琴音攜著強大的力量將兩人震落在外面。
甄善黛眉輕蹙,“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凌邪默了默,抱著她,閃身出了閣樓。
映入甄善眸中的卻是林舒畫被子彈貫穿心臟的情景。
凌邪抬手,遮住她的雙眼,擔心她被嚇著。
甄善輕輕握住他的手,“凌邪,我沒事。”
他劍眉微蹙,但還是放下手。
這邊,林舒畫見著心臟上不斷冒著鮮血的洞,眼中滿是痛苦,身體緩緩倒了下去,卻在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抬頭,看著他痛苦慘白的容顏,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怎么,毫不猶豫殺了我,現在后悔了嗎?”
張銘宇渾身都在發顫,撕心裂肺地質問,“為什么?”
林舒畫嘴角的血溢出更多,也不知道是傷口太痛,還是其他,她聲音顫抖,“因為我是血族,他們罪不可赦。”
“我的父母和老師都已經身敗名裂了,成了廢人,為什么還要給他們下那般惡毒的詛咒,逼我親手殺了他們,就算要殺,你也可以直接動手殺了我們,為什么要如此殘忍?”
林舒畫閉上眼睛,不再回答他的問題。
“林舒畫,你給我一個理由,”張銘宇痛苦地吼道。
她指尖發顫,“重要嗎?”
張銘宇絕望地閉了閉眼,拿起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林舒畫一驚,用盡最后力量,打掉他的槍,“張銘宇,你瘋了?你非要我說那么清楚是嗎?那我就告訴你,自始至終,我接近你就是帶著目的的,我沒愛過你,從沒有!”
張銘宇瞳孔緊縮,整個人如同失去了魂魄,“不,你騙我,你騙我!”
林舒畫吐出一口血,冷笑,“我一個血族女侯爵,怎么可能會愛上你一個人類?只是從沒人能拒絕我,你的拒絕引起了我的征服欲罷了,何況你的老師和父母還敢那么折磨我的同族,我厭惡你都來不及,還愛你?永遠都不可能!”
“啊!為什么?為什么?”
張銘宇雙眼染血,絕望嘶吼,瘋魔一般沖了出去。
林舒畫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再無法假裝無情,滿臉痛苦,眼淚決堤,她苦澀呢喃:
“不是的,不是的,張銘宇,我是的真的愛你,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
可她沒有辦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變成怪物。
這樣也好,他一輩子都怨恨她,怨恨血族,那他就不會尋短見,至少,可以活下去。
林舒畫看向凌邪,眼中有恨,有恐懼,更多是哀求。
凌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無悲無喜,薄涼至極。
但林舒畫卻放心了,這魔鬼不會再對張銘宇出手了。
她望著天空,這兩百多年,她是活得很肆意,但也活得空洞沒什么追求,直到遇到張銘宇,她的心才重新復蘇。
林舒畫不后悔背叛血族,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只是,若能重來,那該多好。
耳邊是他輕聲的告白,海誓山盟,他說他愿意為她放棄一切,變成血族,與她永遠在一起。
可,最后她什么都給不了他,還殘忍地算計他。
對不起。
你好好活著。
林舒畫緩緩閉上眼,身體瞬間如老嫗般破敗。
張德走了出來,眉間劃過一絲痛色。
終究是曾經將她當成孩子,他做不到完全冷漠。
“主人,奴才能帶她回去嗎?”
凌邪淡淡頷首。
“謝主人。”
張德抱起林舒畫的遺體,看向甄善,勉強一笑,“夫人,抱歉,還有,多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