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也仿佛受了不小打擊,這些時間,一直都臥病在床,越發消瘦,讓張德十分擔心。
就怕這位有個好歹,連帶她肚子里的小主人也出事,那主人可不得瘋了。
但他也沒辦法,主人的計劃已經實施,他也不敢隨便傳信過去,免得影響大局。
只能讓太醫好好照顧公主,用上最好的藥物。
這日,甄善因為太累了,睡得特別早。
然,在寢殿里的宮人離開后,原本熟睡的甄善卻坐了起來。
紗兒趕緊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殿下。”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走吧。”
“奴婢也去嗎?那這里怎么辦?”
“沒事,有人會來守著。”
謝寧將皇宮把控得如鐵桶一般,但不代表她沒辦法聯系外面,和調外頭的人進來。
紗兒點點頭。
在她們從密道離開后,兩道身影突然詭異地飄入寢殿中,可不就是“甄善”和“紗兒”嗎?
這邊,兩人從密道離開皇宮后,便坐上馬車趕到碼頭。
此時,碼頭處,停泊著一艘不起眼的船。
紗兒扶著甄善下馬車,走入船艙內。
迎面朝她們走來的正是郎夫人和雀兒。
甄善再次進宮時,并沒有帶上雀兒。
后來在,郎家軍出事后,她便派雀兒到郎夫人身邊,讓她裝瘋賣傻,前幾日,制造了一出自殺事件,就是為了今日她能離開不被張德他們發現異樣。
甄善走進,朝郎夫人點點頭,“夫人。”
“公主殿下。”
她低頭,看向郎夫人懷中的嬰孩,這不是之前因風寒去世的小皇帝嗎?
謝寧吩咐張德弄死小皇帝,甄善不忍那么小的孩子再次為這皇權的殘酷爭斗買賬,偷偷救下他,也算是給她父皇留下血脈吧。
甄善抬手,輕輕撫了撫小皇弟的臉,“夫人,以后,他就麻煩你們照顧,等他長大,不要告訴他身世,就讓他以為自己是個平凡人吧。”
“公主放心,他以后就是新新的弟弟,我們的小兒子。”
“多謝,對了,將軍呢?”
“他在屋里,看著新新,殿下,您要去看看他嗎?”
甄善搖頭,眸中劃過一絲悲涼,“不去了,我與他緣淺,他如今服了忘情丹,再醒來,會將我的一切都忘了的,見與不見,都沒意義了,只是,將軍還好吧?”
郎家軍全軍覆沒,只有郎威一人存活下來。
甄善擔心他意難平,更想回去報仇。
可他現在只剩一人,如何能撼動謝寧?
不過就是以卵擊石罷了。
何況皇權爭斗,其殘忍,哪里有什么對錯可言?
郎夫人輕嘆一聲,“相公掌控著所有人都忌憚的郎家軍,其實我早就有過準備,遲早…如今他活著,新新也好好的,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有我們陪著,他會慢慢看開的。”
甄善淡淡一笑,“那就好,平凡才是幸福,在京城,雖然繁華錦繡,但也步步驚心。”
“殿下說的是,我相公為國征戰沙場多年,是所有人眼中的大英雄,可我卻情愿他是個平凡人,至少我不用每日都提心吊膽的。”
就怕自己一醒來,聽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戰死沙場。
如今能遠離紛爭,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甄善點點頭,“那里雖是海中島嶼,但生活的都是從大陸遷徙過去的人,民風淳樸,日子安寧,我手下剛好有從那里來的人,他會帶著你們過去,幫你們打點好一切的。”
郎夫人眼眶濕潤,突然跪了下來。
“夫人,你這是做什么?”甄善趕緊扶她起來。
“公主,謝謝您。”
甄善眼眸有些酸澀,“我不是一個好的妻子,也不是個好兒媳,但能遇到新新,是我的幸運,以后沒有我,希望他可以活得更加自在安寧。”
“不是的,公主,新新能娶到你,是他幾輩子積來的福氣。”
甄善垂眸一笑,“時間不早,你們快走吧。”
郎夫人看著甄善,淚水不由滑落,“殿下,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會的,”甄善轉眸,“紗兒。”
“殿下怎么了?”
甄善突然抬手,點了紗兒的穴道,扶住她倒下的身體。
“殿下,”雀兒一驚。
甄善將紗兒交給她,“雀兒,你和紗兒也一起走吧。”
“不…”
“你們還記得當年對我發過的誓言嗎?永遠都聽我的話。”
雀兒哽咽,“可殿下,我們走了,您怎么辦?”
“你們平安,我才沒有牽掛,況且,你舍得讓你唯一的妹妹留在這,不知何時就會丟掉性命嗎?”
“那讓紗兒走,奴婢陪著您。”
甄善上前一步,摸了摸雀兒的頭發,“如今我放不下的,除了新新,就只有你們兩個了,別再讓我擔憂了好嗎?”
“殿下,”雀兒壓制著哭聲。
“好好活下去,沒什么事情是跨不過去的,知道嗎?”
“那您跟我們一起走不好嗎?”
“我走不了的,也不想走,紗兒醒來后,你幫著勸她,她雖沉穩,卻是個拗脾氣的,別再讓她做傻事了,知道嗎?”
雀兒臉上滿是淚水。
甄善看向郎夫人,“夫人,這兩個丫頭,麻煩您了。”
“殿下寬心。”
甄善點點頭,看了看里間一眼,似乎透過厚重的簾幔在看誰,可卻什么都看不到。
她轉身,再沒有一絲猶豫地離開。
“殿下!”
雀兒腳步動了動,想追上去,可懷里抱著的妹妹,卻讓她沒有勇氣追過去,只能扶著紗兒一起跪在地上。
殿下對他們恩重如山,最后,她們卻什么都沒能為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