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至極的聲音入耳,甄善身體一僵,手上的魔法杖緩緩放了下來,只是沒有出聲。
此時,她站在厚重的幕簾后,霍爾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并沒看到她的人。
而沒聽到她回答,他也不奇怪。
世人都說這位黛安娜皇后性子莫測、喜怒無常,或許他剛剛的行為已經惹怒了她吧。
但霍爾還真不怎么在意,他不覺得為了這點小事,這位就要朝亞格王朝出手,況且他也不是泥捏了,沒必要怕她。
“黛安娜皇后,這里是羅賓斯教皇曾經的住所,他一生光明行善,希望閣下能給他一分尊重,莫隨意破壞這里。”
霍爾沉聲道,先禮后兵,他沒來得及救下那位大人,卻決不允許在他身后,還有人敢對他不敬,否則…
“呵呵,”甄善嘲諷地笑了一聲,低聲道:“人都沒了,留下個屋子還有什么用?”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卻幽冷諷刺。
霍爾怔了怔,不知為何,心中浮起一絲異樣。
但他怎么都不會把這個帶著幽暗森冷的聲音,與貝爾明媚張揚的優美聲音聯想在一起。
只是,原本他聽到這樣的話,應該是生氣的,可霍爾不知為何,心下只剩下悲哀,低低道:“總要留有點念想。”
“念想?誰來念?你說,”甄善頓了頓,“羅賓斯教皇一生光明行善,可有多少人記得他的好?他的付出?在他被黑暗魔氣侵蝕時,世人想的可不是救他,而是他會不會傷害到他們,個個高喊著處死他呢。”
霍爾手緊了緊,喉嚨干澀,“世人愚昧。”
愚昧?
甄善笑得諷刺至極,愚昧就可以抹去那些人的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嗎?
“更加好笑的是,如今,就算人人都知道他當初是被暗害的,他們提起他,除了搖頭可惜一句,什么都沒有了,你說,他守護這個大陸到底是為了什么?有誰記得他的好?值得嗎?”
霍爾淺淡的眸光染上悲涼,“我不知道,或許,只是無愧于心吧。”
甄善閉了閉眼,沒有再說話。
霍爾也沉默,許久,他才緩緩道,只是比起先前帶有一絲強硬的話,這次,他是請求,“黛安娜皇后,無論如何,羅賓斯教皇,還有…貝爾圣女的寢殿,請不要破壞掉。”
“你不知道嗎?”
“什么?”
“前光明圣女的寢殿,在一年前就已經燒了。”
貝拉怎么會容忍任何有關她的東西存在呢?
霍爾瞳孔一縮,心中的戾氣幾欲噴發,若非她已經動手處死那些人,他定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燒了就燒了吧,反正貝爾·西蒙已經死了。”
“閉嘴!”霍爾冷喝一聲。
甄善也不生氣,幽幽一笑,“霍爾皇女,你難道不知的嗎?能從黑暗深淵出來的,只有魔。”
話落,她身影消失在了幕簾后。
霍爾腳步晃了晃,勉強站穩。
貝爾!
“殿下,您去哪兒了?封后大典快要開始了。”
大殿內,亞格王朝的使者小聲地問消失了大半天,神色不太好的霍爾。
霍爾沒有理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端起桌案上的酒,灌入口中,酒水的辛辣,灼痛他的喉嚨,卻燒不暖他的心。
使者見他如此,也不敢再多問,反正殿下回來了就行。
但,待到大典即將開始時,亞格王朝的使臣們直接哭瞎了。
因為自家殿下居然喝、喝醉了!?
使臣們看著支著頭,看似再閉目養神,實際醉得不省人事的殿下,兩根面條淚蜿蜒而下。
怪不得剛剛那些侍女拿了一壺又一壺的酒過來,殿下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這該如何是好啊?
要是那位黛安娜皇后覺得他們亞格王朝輕慢于她,發狂要嫩死他們?可怎么辦啊?
殿下哇,平時看著您辣么可靠,怎么生死關鍵時刻掉鏈子呢?
亞格王朝的使臣們你看我,我看你,只覺得人生黯淡,前途無光,要死了。
可他們再抓狂,也沒膽子去晃醒霍爾,不說這位皇女殿下的修為,就說當年他幫女皇登上王位時的手段,就足夠讓他們發憷了。
正當亞格王朝使臣們崩潰的時候,封后大典開始了。
說是封后,實際更像是圣西斯王朝權利的交替儀式。
眾人看著一襲黑色長裙的女子緩緩走進大殿,她臉上依舊帶著一個面具,烏黑的發絲只別著一顆鮮紅的寶石,流蘇隨著她行走晃動,即便沒能看到她的全貌,卻沒人敢質疑她的風華。
只是,當他們抬頭,對上那雙漆黑森然的鳳眸時,頭皮發麻,瞬間不敢再與她對視。
眾人心頭不覺浮起八個大字:風華絕世,如仙是魔。
圣西斯國王很“有幸”,終于在封后大典上,被“請上”了血靈殿。
不過,眾人看著國王戰戰兢兢地坐在一旁的位置上,整個人就差完全貓到椅子下瑟瑟發抖,嘴角抽了又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