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初以往就是個書呆子,對于人情交際一概不通,一句話出去,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在得罪人。
為了讓他懂得什么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話中帶有話,甄善很不客氣地直接給他易容一下,把他丟去聽風苑做跑堂去。
還有什么比伙計小二更能磨練交際人情的技巧了?
聽風苑又與其他一般酒樓茶館不同,這里出入的很多都是權貴富商,與他們打交道,不僅最能磨練心性手段,還能知道很多風夏帝國官場貴人的辛秘。
于他以后的路,幫助極大。
只要云子初能忍得住苦,放得下自己的架子,在他做得了聽風苑最優秀跑堂的時候,往后官場之上,還有什么老油條他是應付不了的?
做一個青樓的跑堂伙計,或許對于以往的云子初來說,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但現在,沒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尊嚴、驕傲,善善說的對,那是強者的東西。
若他要一直連累心愛之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傷,為他殫精竭慮,他還要那些東西作甚?
只要能變強,只要能保護他,什么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何況,他心里明白,她要他去跑堂,絕對是為了他好。
這天地間,誰都可能害他,唯她不會。
云子初清晨打坐練武,中午與她學習藥理,傍晚聽風苑營業,他就去當伙計,閑時,他就翻看她幫自己收集的各種治國謀略、兵法布陣的書籍。
當然,最初,云子初不懂如何當好一個伙計,也得罪了不少人,被罰被整治,絕不在少數。
甄善看在眼中,卻沒有去幫他,因為若他想進官場,那么他要面對的刁難絕對不會比現在少。
若現在他都解決不了?以后在官場也只會被人當踏腳石。
心軟一時,換來的可能是讓他丟命。
甄善不是那種溺愛孩子的家長,她絕對狠得下心去鞭撻他。
現在吃小苦,以后走大道,這個理,她再明白不過了。
一點一滴,甄善都為他全心謀算著。
她說過,只要他真心,她便還他全意。
轉眼,春去秋來,又到了三年一次的科舉。
如今的云子初,基本已經是聽風苑的管理人了,甄善和曼蘿媽媽都默認了他成為這里的主人,兩人也偷閑,把什么事情都丟給了他。
云子初也任勞任怨,畢竟總不能讓妻子和丈母娘辛勞吧?
說起這個,云公子激動又羞澀。
在去年中秋,兩人在曼蘿媽媽和聽風苑眾人的見證下,拜了天地,成了婚。
原本這兩年云公子攢了不少積蓄,就算暫時不能給她一個盛世婚禮,熱熱鬧鬧還是可以的。
但甄善拒絕了,他們成婚的事情暫時不宜公開,有一個風塵女子出身的妻子,終究會影響到他的仕途。
就算他不介意,她也不愿意。
暫時的隱忍不是委屈,只為了以后更繁華的錦繡。
而且,若要給她,就給她最好的,別隨便。
云子初最后還是聽了她的話,心中更加堅定要讓她成為世間最尊貴的女子,讓世上再無人敢看不起她,無人能傷她。
就是,云公子顯然忘了,最初他也是看不起她的人之一。
不過最后嘛,真香!
“善善。”
云子初推門走了進去,見她在幫自己準備行李,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我來就好,你別費心。”
甄善好笑地看著他,“我現在整天什么事情都沒有,收拾個行李就費心了?”
云子初看著面前如同天仙一般的妻子,哪里舍得她吃半點苦,將她捧在掌心都不夠,笑了笑,“我最近偶得幾本孤本,我待會拿給你,要是無聊的話,我出去給你買點小玩意。”
“我的木頭相公,哪有做人妻子過得這般風花雪月的?”
“你高興就好,別在意別人。”
甄善笑著搖搖頭,輕輕掙脫他的手,走到水盆那,把毛巾浸濕,幫他把臉上的偽裝擦掉。
畢竟堂堂東洲第一才子跑到青樓來當管事,這要是傳出去,總是不好。
過幾日他就要進京赴會試,這時代的讀書人都極其愛惜羽毛,一旦名聲有了污點,毀的就是一生的仕途。
“善善,”云子初將她擁入懷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你陪我進京可好?”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糾結,原本應該是入京掙得一份錦繡前程,再風光地來接她。
現在的他,什么都不是,讓她隨他進京,定是委屈了她。
但入京后,他也不知道要在那待多久,想到要與她分離多年,他便心焦得不行。
甄善抬眸看著他,“你想我陪你去嗎?”
云子初抿了抿唇,堅定地點點頭,隨即,緊張地說道:“我一定不會叫你吃苦的。”
他是男人,是丈夫,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
“吶,那可說好了,我不會洗衣做飯,也不會挑水打掃房間,跟著你進京,只會增加你的負擔哦。”
“我會,這些我來就好,”云子初淺淡的眸子浮起笑意,“你能陪著我,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
這三年來,曾經對她的承諾,他都在一一地做著。
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硬生生地變成樣樣都會的居家好男人,還樂在其中,甘之如飴。
就連曼蘿媽媽都驚嘆于自己女兒的馴夫能力。
唉,她當年要是有女兒一分手段,也不會到這般地步了。
不過,也是人與人不同,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如何能與女婿相提并論。
顯然,曼蘿媽媽從對云子初的不放心,這三年也徹底被他攻略了。
他和甄善的婚事,就是曼蘿媽媽第一個提出的。
所以想要抱得美人歸,丈母娘是絕對的神助攻,妥妥地要討好。
甄善抿唇一笑,突然挑眉問道:“木頭,以前你理想中的妻子是不是高門溫柔、持家賢淑的良家女子?”
云子初怔了一下,隨即,眸中浮現緊張,總覺得這是個會炸的問題。
答不好,可能會很慘。
想起兩年前總是被打趴的悲慘日子,強大的求生欲叫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說謊的云公子斟酌了一下語言,似是而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