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一點,這場大火是人為,你該清楚,你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
宋青蘭疲倦地苦笑一聲:“是啊,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是,還有什么意義呢?”
哀莫大于心死,她此刻已心如死灰。
“我知道,是關子韻干的,我讓顧斯年痛不欲生,這是她對我的回敬。但…我累了,也沒意義了。”
她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
單獨的某一個體,僅僅只是時代的一粒塵而已。
他們這些人,從那一年代走過,各自身上留下一堆傷,心里也堆砌了不少心傷。這和好壞無關,這些傷痛是他們曾存在過的證據。
可是,真的太累了。
她從小就和何之源定下娃娃親,她敬對方如兄長。
在當初那些事情發生前,她整天跟著對方后面跑,而以她當時的年齡,她尚不懂情愛為何物。只知對方是自己的家人,是很重要的一個部分。
但如今,這個部分,他沒了。
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假如人的生命會重心傾斜,那么她的重心一定是何之源。
他是她存在的全部意義,是她堅持行走的動力,但如今這份動力不復存在,她連恨,都提不起精力。
齊素雅和江敬云留在這里,他們兩個幫助宋青蘭處理何之源的身后事。
直至三日后,齊素雅輕嘆一聲:“多向前看看。”
宋青蘭一副呆滯無神的樣子,忽然把臉埋進她自己的掌心。
“我可真是羨慕你。”
她苦笑一聲。
“有些事,它和理想背道而馳。”
理智清晰明確地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可心意卻不愿遵從于理智。
她羨慕齊素雅,甚至是嫉妒。
她們同樣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但對齊素雅而言,楚厭宸僅僅只是她生命中的十幾分之一。
而對于宋青蘭而言,何之源,一人已是她全部。
一如來時那般,江敬云負責開車,齊素雅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她側首凝視窗外,思緒紛飛,回想宋青蘭面若枯槁,那是一副宛若頭頂上的一方天空都已徹底崩塌,生命好似迎來了末日黃昏。
“你說,她會死么?”
她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而落在正在開車的江敬云身上。
江敬云的臉色沒什么變化,依然雍容雅麗,好似萬事不盈于心。
“無論如何,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死亡有時會是一種變相的解脫。”
他口中吐出薄情的言語,齊素雅怔了好久,才‘啊——’了一聲。
她想,她大概是有點明白江敬云了。
這個男人,不是冷血,他只是過分理智,把所有一切都看得太過透徹。
他唯一的感情用事來自家庭,就算心里明白某些事該做,某些事不該做,但因為他是一個‘人’,所以他偶爾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偶爾會放任他自己。
這是他不易被任何人查覺得,比較有人情味兒的一面。
“怎么呆了?”
他分出一只手揉揉她的頭:“是不是被我說的那些話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