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虞隊長也終于突破紛繁復雜的裝置,看到了五根不同顏色的線,他面露喜色。
手機另一頭,有人反摁著丁莉,“說,到底該剪哪一根?”
丁莉笑得怪滲人的,“我說藍色的是最后該留著的,你信嗎?”
她恨小團子入骨,未必肯說實話。
所以排除藍色?
不,也難保她不會利用這一點。
沒人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就剩三分多鐘了,時間可不等人。
虞隊長深知,這種設置,如果要他去排查,少說也要十分鐘才可以得到正確答案。
他后背全被冷汗浸濕,手里動作不停,甚至加快了些,但也不過排除了一條線,而且很不幸的是,正好是丁莉所說的藍色的。
虞隊長手底下沒停,但是其他隊員卻將情況匯報給了另一邊的人,對方聽了,氣急,對著丁莉打又不能打,否則到時候肯定會被亂傳,說是他們暴力,只能繃著一張臉厲喝,“教室里邊可是還有三十多個人!”
丁莉滿不在乎一笑,“那又怎樣,正好,我不會太孤單了。”
反正她早就已經決定要死了,自殺,她也是下不下決心的,因為她的恐懼,她怕疼。
這些人又陪她一起。
關鍵是,還有小團子。
生前,她活得再風光又怎樣?死后,還不是和她一樣,變成腐爛的尸體,腐化發臭。
后門這邊,卓錦初仍然攥著電話,他走到了窗邊,小團子也走到了窗邊。
四目相對,終于能夠見上一面,卻連隔著玻璃,輕輕的觸碰都不可以。
因為窗戶上也裝了那些裝置,稍不注意的觸碰,都會…
小團子沖著卓錦初溫溫軟軟的一笑,亦如小時候的那般乖巧,只是眼神里絲絲縷縷牽扯得全是情愫。
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內心卻涌起愈發強烈的不舍,她不想死,她還沒有和他白頭到老,她怎么舍得?
兩人眼神交匯的那一刻,頃刻間視線便膠著到了一起,他攥著手機,壓抑著漸漸嚙噬心頭的恐懼,定定道,“小團子,你可以的。”
亦如之前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她卻對他義無反顧一樣,這時,他對她的信任也是如此堅定。
他深知,她一貫的福運不管用了,很有可能又是像上次一樣。
但上次她能絕處逢生,這次為什么不可以?
明明這般說服自己,卻很沒有底氣。
他一向是自信甚至自負的人。
然而對待自己珍視無比的人,稍有的風險,都能將他擊垮。
世人看他那么的剛強,其實他何其的脆弱,她就是他的軟肋。
小團子微微頷首,而后閉上了眼睛,又是和方才一樣,一旦試圖用感覺,便不斷有銀針刺入的感覺,一根一根,順著頭皮,順著細嫩的皮膚滲入,疼得她幾乎要站立不穩,渾身虛弱,汗水淅瀝瀝的一直順著臉頰流淌。
耳畔卻是宛若大提琴般的迷人嗓音,“小團子…”
他在柔聲呼喚她。
她突然想到了很多,往事歷歷在目,甚至還有上次大哥做的小程序,她試出的那些小男孩小女孩的笑臉。
她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可是…活下去才能有未來,才能有希望。
她攥緊了雙手,像是瞬間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黛眉鎖得前所未有的緊,而后整個人如同脫力一般,她緩緩睜開眼,雖然疲憊,但一雙杏眸瑩潤而有神,“是紅色,只留下紅色那根線。”
卓錦初靜靜的走到了虞隊長身后,虞隊長看了一眼時間,“卓先生,你該走了。”
剩下的事,連他自己都沒把握。
放卓先生進來,已經是他沖動之下的結果了。
“只留紅色的線,其余的都剪了。”
男人逆光站著,負手而立,宛若天神。
虞隊長詫異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卓先生——”
就算他真的懂這方面,也不可能短短一瞬就看出來,這可兒戲不得。
但卓錦初仍舊用黑沉的雙眸無聲的看著他,沒什么任何表情,但周身已然在施壓。
見虞隊長不動,卓錦初猝然俯身,就要搶過他手里的鐵鉗。
“我來…”虞隊長慌忙道,被逼著只能上了梁山。
比起卓錦初,他還是覺得自己更專業。
虞隊長手心濕漉漉的,指尖都微微在打顫,從來沒做過這么冒風險的事。
信與不信,都沒什么差別,勝負只在一念間。
他咬著牙,剪短了黃色的那根——
無事發生,大家伙兒呼出一口濁氣。
接著又一一剪斷其他,最后僅剩下紅色和紫色。
丁莉這邊,那人拿著的手機里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還有信號壞掉的聲音,他整個人傻掉了。
而丁莉則是緩緩勾起了唇瓣。
她成功了!
現在的她無比開心滿足,終于得償所愿。
抓她的警員,失控的探出手,緊握的拳峰卻在離她面門還有毫厘的時候,無法再前進下去——
他咬緊牙關,眼里寫滿痛恨,重重吐氣,最終只是給她牢牢銬上了,“等待你的制裁吧。”
“無所謂。”丁莉幽幽的笑著,那高興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她想要的,已經徹底得到了。
對待這種無賴的,沒有心的人,真是會有種無能為力的忿恨感。
為何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
丁莉看見警員生氣,便笑得愈發猖狂了,“來打我啊,干嘛不打我?你不是很有血性的么?”